人之将死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他，关切地问：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无事。”
他答得轻描淡写，可是从他惨白的脸色中却可以看出他的情况很不妙。
北宫雨宪，虽然一直以来他的脸上都是没有血色的，但是却从未这么苍白过。
“你怎么离开北海冰宫了？”易绛雪轻轻地问他，以他现在的状况是万万不能离开北海冰宫的，这一点他应该比她更加清楚。
“你出事了，所以就来了。”
北宫雨宪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轻描淡写，好似不带一丝感情，可是易绛雪的心却忍不住“嘎登”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北宫雨宪是关心自己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直白地承认，印象中的他从来没有跟他表达过自己的关心，这是第一次。
不知道怎么的，易绛雪的心莫名的难受，她忍不住认认真真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子。
这个冷酷不愿言辞的男子居然会破天荒跟自己表达他的担心，难道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日子不长了吗？
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中滑落，在那布满疤痕的脸上徜徉而过，弯弯曲曲去地流淌着，落到地上。
修长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指腹接住一滴晶莹的泪珠儿，然后将手指放入嘴中轻轻一吮，北宫雨宪好看的眉心不禁紧紧蹙起。
“好咸。”他皱着眉头，看向她的表情充满嫌弃，像是嫌弃味道不好一般。
“噗哧——”
不由分的，她破涕为笑，有些不满地跟他抗议：
“眼泪怎么可能不咸？”
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凝望着她。北宫雨宪的眼眸很独特，平时是紫色的，每当身体不好的时候颜色便会变，当它变成琥珀色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地不像话了。
易绛雪的心越来越难受，却看到他突然伸出手，就在她以为他的手会落到她的脸上时，他却突然变了方向，落到她的头发上，改为揉她的头发。
“忘了那个渣男。”
北宫雨宪的声音淡淡的，易绛雪的身体却微微地震了一下。
渣男……
他指示的是百里枫吗？
“七年前，伤得够深了，不是吗？”
他轻轻地问她，这话让易绛雪的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印象中的北宫雨宪从来不会替感情，他总用实际行动告诉众人在他看来感情是多么愚蠢，他对感情这东西是多么地不屑！
“北宫雨宪……”
她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我的，忘了他。”
北宫雨宪抬头，看着前方天空中一眨一眨的星星。北宫雨宪武功了得，轻功更是早已出神入化，从刚才到现在，他们已经走出数十里。
在确定已经走出安全区域之后，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低头看着易绛雪。
“不要以为他装出一副对七年前的你痴心无比的样子就被骗了，对百里枫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他自己，他爱任何人都不可能超过他自己。”
易绛雪的心默默难受着，其实她知道北宫雨宪讲的是对的，可是当她看到百里枫对着自己的“坟墓”那般伤心，甚至府内所有的人都清楚他对“南宫玄霜”的痴心、即便是七年过去，他依然念念不忘……这七年来，他的每个女人都和南宫玄霜有几分像……这个时候，她便忍不住心动，她觉得百里枫或许不爱李斯诺，但是他却是爱七年前的南宫玄霜的……
“百里枫只爱他自己。”北宫雨宪对着易绛雪说道，他不喜欢说话，这一次大概是他连续说话最多的一天了。
“听我的话，回北海冰宫，和流川千水好好的生活。”
北宫雨宪伸出手，拍了怕易绛雪的肩膀，这是似乎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动作，但是在当北宫雨宪这样对自己的时候，易绛雪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北宫雨宪从来不主动与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即便是不小心碰到他他也会以最快速度躲开，不幸的更会死在他的手下。
他今天太反常了！
易绛雪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北宫雨宪。
她眼中的疑惑悉数落入他的眼中，只见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琥珀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朵守护了千年才绽放的睡莲，周围的阳光都被温柔了。
他笑了。
第一次，她在他的笑容中看到了笑意，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只有杀气。
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中落下来，照出他绝美的无光，银色的发丝随着风微拂动，他静静地抿了抿唇，带着一身的宁静专注地看着她，安静地对着她笑。
“小雪。”
这是他唤她的名字，声音动听得不像话，她就像是踏进了一片美丽的晨曦中的森林，听到了森林的潺潺的溪水流淌，拥抱了清晨第一缕清风。
“相信我说的话，离开百里枫，要不然你这辈子会被他毁了的。”他一边说，一边认真地凝视着她，见她一直不说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小雪，你听过这句话吗？”他再次开口跟她说话，不过此时他已经不再看她了，而是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夜，很安静，很平凡，一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路面上黑漆漆的，唯独有一点月光散落在地上，照亮他的身影。
月光中，白衣银发不断地飘动，他背影看起来既单薄又忧伤，还有一些孤独。
冥冥之中，易绛雪突然觉得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双手：
“什么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便觉得胸口一甜，终于压不住了，北宫雨宪淡然一笑，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易绛雪惊呆了，她以最快速度冲上去，想要扶他，却被他躲过。
“不要过来！”北宫雨宪说道，说话间又一口鲜血喷在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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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洁雨：更了，俺是说话算话的纯洁雨，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