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蟊贼（四）
朋友们糟糕的现状，让晋凌觉得很不安。
其实他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守草料场，还有人买凶杀他。
“你们说，人生在世间，要怎样才能够受人重视，被人尊重，自强自信呢？”吃饭的时候，或许是有感而发，晋凌突然说道。
“这还不简单，有钱呗！”杜二毛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是吧。”晋凌笑笑，“整个望仙大陆，都以成为仙士，修仙为荣耀。应该是具有高深的仙力修为，强大的仙技才能受尊重吧。”
霍保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小少爷，你还涉世未深，只看到表象。你可知道，那些实力强大的仙士，都是靠什么成长起来的？具有强大血统力量的天才毕竟是少数。而大多数的强者，都是靠着神异的丹药、强大的仙技或仙晶技，各具异能的武器装备法宝，还有源源不断的仙晶而强大的。这些东西从哪里来？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都是靠钱买来的？修仙之道，那都是一条铺满黄金的大道啊。”
“有理。”晋凌认同了他的说法。
“再说受人尊重，除了自身强大之外，帝国更为看重的是势力强大。仙帝治下，贵族以勋爵养养仕为根本，辅以各级仙府力量，这是帝国之本。除了官方势力之外，帮派势力、家族势力、财阀势力也都牢牢控制着各方各地。这些势力能够集结起来的根本，就在于强大的财力。简单来说，没有财力，谁愿意跟他人绑在一起，为之卖命？”
他叹息着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不也是受了雇主两个金元的诱惑，才来做这杀人放火的勾当么......”
晋凌冷笑：“两个金元，我的命还真值钱。”
霍、杜二人闻言，颇为尴尬。
“既然钱是如此重要，那你们说，怎样才能快速赚到很多钱呢？”晋凌并不吝于向这两个蟊贼请教，毕竟他还年少，又长时生活在这民风淳朴的草原村，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霍保想了一下，说道：“如果说要赚钱，当然是赚仙士的钱来得最快，也最多。毕竟，每一位仙士都是倾一个家族，一方势力着重培养的对象，一些有巨大潜质的少年仙士，所费更巨。那些势力、家族愿意花这个钱，甚至透支家族财力，也在所不惜！毕竟，能够培养出一个人才，或许，就能担负起家族势力复兴的重任。”
“当然，这条赚钱的路也拥有着同样巨大的代价与风险。仙士装备丹药的来源，多数都在野外。不管是寻找矿脉、仙药，或是捕杀魔兽，获取其血肉与仙晶，豢养仙宠，都面临极其巨大的危险，很多时候，还要付出血的代价。自古以来，在与魔兽的对战中，人类并不占优势。即使在望仙大陆，最为渊博的学者也只知道，人类现在所开发、所探知的地域，还不足整个望仙大陆的一成......”
杜二毛插嘴说道：“我听说，日前落云仙村从灵山带回了一头魔鹿的尸体，靠着这个，仙村赚了不下一百金元......双石仙村许久都没有猎取到此类大型的魔兽了。越是凶恶的魔兽，血肉骨骼所蕴含的仙力和药力越大，越值钱。”
听到这里，晋凌呆了，想起那天晚上草场上围在自己周围一圈猛恶魔兽的情况。那条巨大的蜈蚣魔兽，正是被一头凶猛的灰狼魔兽给踩死的。现在，它的尸体就装在黑镯上那枚白色异晶的空间之中。
“那，那些魔兽的尸体这么，这么值钱？”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一百金元，整个草原村所有的人加起来，辛苦干上一年，也赚不到这个钱。
一百金元，重量相当于一百两金子，十斤黄金。
十斤黄金，能干多少事啊，给草原村每一家新修一座房子都绰绰有余。
“当然！”霍保极力卖弄着他的见识，“那还只是一只初阶白级魔兽，如果是高等级的凶恶魔兽，价格只会成番向上涨！而且，在各地仙士市集上，魔兽的肉食、皮骨都是供不应求的好东西。如果尸体里面有仙晶，价格更是不可估量。”
魔兽们怕光喜暗，多数在夜间出没，形迹诡秘，而且各具异能，能够感受到人类强者的气息，望风而遁，捕杀不易。这也是它们的价格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
貌似那黑镯上的五行之力，对于魔兽们来说，是具有相当的吸引力的。如果激发五行之力，吸引魔兽前来进行捕杀，那应该比起组织猎魔队进入险恶之地捕猎，要容易得多吧。
想到这里，晋凌眼睛亮了。
......
北晋王国第三卫队副都统童玉接到了来自晋华城的秘密传书。
童玉今年二十四岁，靠着身为王国左将军的父亲童济年的关系，当上了王国第三卫队的副都统，二把手，长年驻扎灵山一带。
二十四岁，正是无比渴望建功立业的年纪。
书信是父亲童济年寄来的，信上说吴之安一家灭门之事，引发了王国一些文臣的愤怒，群情汹涌上书要求北晋国主商振调动卫队，全力缉拿凶手。
商振怕引人怀疑，密令童济年停止对一切晋姓或是其以往部属的秘密捕杀行动。这专封信就是要求童玉停止行动，回晋华城。
“这商王啊，又要做*，还想立牌坊。”骂了一句，童玉把叶征叫了来。
“你上回向我报过的那个草原村晋姓的小子，死了吗？”
“回都统，没有。”叶征的脸色凝重了下来，“我找人去处置他，可是两个大人，竟然全折了。现在在那草料场，给他当下人。据说，那两人不巧，正好碰见邵通回来了。”
“罢了，如果是邵通回来，这也不是宋家兄弟办事不力。你去告诉他们，这事就算了，不要再提。”
叶征一愣：“算了。”
“算了吧。”童玉将手中的信递过去，“这是老大人的来信，你也看看。”
......
宋宁和宋辉得知取消针对晋凌的杀人放火的任务后，都长吁了一口气。
宋辉不满地说道：“表哥，你说这都叫什么事！一会让我们杀人放火，一会又要我们停手。这纯粹是逗着人玩呢。”
“等到那一天，你身居高位时，你也可以这样，随便逗着人玩。”宋宁说道，“那两个蟊贼，现在还在草料场？”
“恩。”宋辉说道，“我派的人看到他们还是一瘸一拐地在那里干活。想必是腿伤了，又受了邵通胁迫，不敢离开。”
“他们真的不认得你？”宋宁问。
“他们可不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来历。”宋辉想了想说，“但是如果见了面，他们大概能认出来。但是他们肯定是不会说的，之前说过，他们很注重对雇主的承诺，口碑极好。而且，如果他们说了，晋凌早就来找我们麻烦了。”
“那就别管他们了。”宋宁放下了心，“如果偶然遇见他们，认出你来，你也抵死不认就行了。无凭无据，谁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
时间过了半个多月，霍保兄弟腿上的伤基本已经无碍，至少行走没什么大问题了。
这天早上，三人吃过早饭，晋凌向霍、杜二人说道：“你们的伤既然好了，我就不再相留，你们走吧。”
二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保说道：“你真的放我们走？”
“你不是说，你不想让我们把你开仙成功的消息泄露出去吗？”杜二毛说。
“这个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少年人看得很淡然，“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长时。世人该知道的，始终会知道。原来还是怕你们腿上有伤，行走不便，现在伤好了，就走吧。”
霍杜二人面面相觑，与这少年人相处这半个多月，二人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年纪虽小，心地还是不错的，甚至能够以德报怨给他们疗伤，给他们做饭，还给他们酒喝。
而且，他还有志气，好学习，每天都向他们请教世间的知识，向他们学习武技，像对待真正的老师一样尊重他们。这让两个蟊贼觉得自己长年落魄的人生，仿佛突然有所成就。
他们甚觉得，这小子，就是自己精心教导的弟子一般。
而他们竟然为了些区区两个金元，来杀这样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们十分愧疚。
“小少爷，你为人不错，又颇具志气，对我们还有饶命之恩。”霍保说道，“我们兄弟二人，走南闯北，无牵无挂，做了不少坏事。在这里的这些天，我们也想通了，不想再过以往那种为了些银钱就杀人越货的日子了。”
“我们就跟着你，做个下人仆属。别的倒也罢了，至少能干些一些粗重跑腿的活。”霍保拉着杜二毛在晋凌面前跪下表忠，“你收了我们吧。”
“你们是认真的？”晋凌很意外。
“自然不是玩笑。”霍保严正地说道，“你年纪虽小，但是是一名仙士。我们兄弟跟着一名仙士混，不丢人！”
晋凌想了想，这段时间以来，这二名蟊贼的表现来看，还是有些用处的。不管他们是否出自真心，或是只是一时的真心，若二人真能够做自己的仆属，确实能省下不少事。
“也好，你们既然有心，那我答应。”他应承下来。
“多谢少爷！”二名蟊贼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