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南巷成关键
萧略这一番暗示,陆幼翎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他见贺长使肥胖的脸上写满了谨小慎微,便站起身子走到他的跟前。
“贺长使,不知今天的菜肴是否符合的胃口,与我迦礼寺的斋饭比起来,是否更高一筹呢?”
贺长使心中‘咯噔’一响,手中举起的杯子中酒水顺势散了半斛。陆幼翎笑道:“贺长使为何突然惊慌,连杯子都拿不稳了。”
“小师弟,看来贺长使是一路车马劳顿,你不妨代本君敬他一壶酒。”
“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孩童如何能够碰酒呢?不过贺长使就不一样了,喝酒的本事大着呢,连我们白执事的酒量都不如他。”
这一番话犹如引火之薪一般,彻底点燃了贺长使内心的恐惧。贺长使战战兢兢的喝下这杯酒便说道:“在下身体不适,还望恩准先回馆驿歇息。”
“既然贺长使身体抱恙,还请多加注意,适时找宫中的太医给您瞧瞧。”
“不打紧的,不打紧的,在下先告辞了,国君安泰。”
贺长使基本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归元殿,看着他仓皇逃窜的样子,陆幼翎忍不住咧开嘴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萧略自酌一小杯问道,陆幼翎与曲乘风对视一眼才说道:“这个贺长使我上午时在中正厅就已见过面,他与白自赏早有联络,并商议罗生攻伐云都后共谋大事,可惜我并没有听到他们指的大事是什么。”
“原来如此,那你们来的也不是时候,你看看这封秦天苍寄来的书信,这里面说的东西应该是可能就是他们共谋的大事。”说罢萧略将一封信笺甩在桌面上,陆幼翎赶紧拆阅,秦天苍在心中写到一旦日照进兵,除让云都提供战争补给之外,还要额外划出辰河东郊作为日照国的远征大营。
“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居然要我们割让云都的土地给他。”
“划拨土地事小,关键是辰河东郊一旦给他用作建造远征大营,则他可以大量驻军虎视我云都,并且一旦将来云都和日照开战,辰河水再也无法起到阻敌之用,到那时日照军马便可长驱直入强攻西门。”
“我明白了,贺长使上午通白自赏见面肯定也是商讨此事,白自赏肯定是应允了,所以贺长使才有恃无恐的来找师兄,到时候就不怕师兄不答应。”
萧略点头道:“正是如此,刚才贺长使让我及早定夺此事,我正苦于没有办法推诿之际,幸亏你们来了,我才向你会意神色,师弟聪明机灵,一下子便悟出了为兄的意思,而且三言两语便将贺长使给吓跑了,当真是了不起。”
最近陆幼翎总是捅娄子,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得到师兄的表扬,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不过虽然暂时不用表态,可罗生兵马终究会有犯境的时候,那个时候若再去求日照相助,只怕就不是满足这一个条件可以做到的了,为了此事,这阵子当真没有睡一个好觉。”
“师兄,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兴许就不要用找日照援助了。”
“哦?”萧略细睨着双眼看着陆幼翎,想不到一段时间不见,陆幼翎居然还心系着云都的安危,看来极道执事选中他作为入室弟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师弟,你不妨说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办法。”
“师兄,曲乘风你也见过了,看来这次必须求助他的父亲。”
陆幼翎将曲乘风推到萧略面前,曲乘风顿时茫然失措,眼神四处飘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让曲络通出面?这个办法其实我早已想过,只是上次振粮开出的条件我都还未做到,这次去让他游说贺甲一尊,如此冒险之事只怕他不会答应。”
“师兄,以前我们手上是没有好的筹码,其实筹码的好坏关键是在我们是否会利用。”
“你的意思是?”
“曲络通不是只有曲乘风一个独子嘛,就让曲乘风与他见上一面呗。”
“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曲络通若是知道曲乘风的舌头被人绞去,岂肯善罢甘休,这个主意还是想都不要想才是。”
“既然如此,那就让曲乘风写一封家书附带自己的饰物,信中就说在迦礼寺一切安好,让他爹为保卫云也出出力,他爹若是看到曲乘风还健在,应该会满足我们的要求吧。”
“你把曲络通说得未免太简单了,一封草草的书信就让他犯险去罗生游说,他身边高手这么多,岂有不查的道理,再说曲络通与秦天苍交往这么密切,只怕秦天苍早就将计划合盘告诉曲络通,曲络通会不会答应都是未知之数。”
“师兄,现在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不然我们就真的要接受日照丧权辱国的援兵条件了。”
萧略叹了口气,不禁悲凉的想到自己上任一个月一来,不仅没有让云都恢复和平,反而又将云都带入战乱之中,不论是否要请日照援兵相助,这场战争的地点在云都,那云都便不算赢家。而现在有个可能让这场战争不发生,萧略决心要试一次。
“南巷便是曲络通的领地,为兄这几日政务缠身,就由你去送信,你看如何?”
“我一个人去么?”
萧略想想让阿木一人去的确不妥,便改口道:“要不让方迟笑陪同你一起去,你看如何?”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这封书信应该如何书写,还得要师兄决定才好。”
“我看这封书信就由我来写好了,”萧略深思后说道:“除了交代曲乘风一切安好,附一信物之外,我意让曲络通接手云都南通大路的税收财政,如此也算是我的诚意。”
“南通大路?那不是云都南边的门户吗?我小时候便听人说南人多山野之民,喜欢与猛兽同食同寝,而与我们有山峦阻隔,往来多有不便。”
“嗯,不过在几年之前,南通大哭修缮之后,南人便开始陆续与我们通商,他们那里盛产珍馐和草药,与我们置换他们所需的织布、铁器等生活用品,这几年也算是贸易最繁盛的时期。而曲络通所管辖的南巷就在南通大路边上,若交由他来打理,相信以他的手腕,一定可以攫取最大的利益。”
“师兄,我还是不放心,毕竟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去说服他。”
“事在人为,师弟,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萧略突然让曲乘风上前,他仔细打量着他全身,看的曲乘风一脸惊慌失措。
“我们要与你父亲交涉,希望你能拿出一件信物出来好让你父亲相信。”
曲乘风连连摇头,陆幼翎一下子急了,推搡了他一下,“兄弟,都这个时候了,你该不会不同意吧!”
“啊……啊…”
“他说什么?”萧略一头雾水,陆幼翎见曲乘风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摊开双手,便明白他的意思。
“师兄,他身上可能也没有能当作信物的东西了。”
“那该如何是好?”
“要不,就让曲乘风与我们去一趟吧,纸终究包不尊的,不如让他们父子见上一面。”
萧略沉思了许久,若是不答应吧,现在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若是曲络通见到自己孩子的舌头被人绞去,可能会引起更多的问题。
萧略终于还是打算去赌上一局,于是他应允到:“还是多派几名修为高强的侍卫保护你们,小师弟,你切记不要胡乱说话,南巷终究不是我这里,人家的地盘自然要客随主便才是。”
“师兄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胡乱说话,不过侍卫我看就不必了,有方大哥陪同已经足够保护我们周全,反正是他家地盘,他若有心为难我,带再多人去也是无济于事。”
萧略见陆幼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依计写下书信让陆幼翎携带于身,又命人知会方迟笑与陆幼翎同行。
陆幼翎此去并非一点也不害怕,他坚持要回迦礼寺一趟其实就是为了将师父带在身边,有方迟笑保护自己,再加上师父,无论如何都应该能全身而退才是。
极道非乏起先并不想答应他,可是看到他执拗的样子也只好勉为其难,再加上他对曲络通这个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倒也很想见识他一下。现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恢复到‘无妄’初期,此时灵元内虚,气衔不足,虽不足以尽用‘无妄’境界的招式,可是比下却还是绰绰有余的。如今看着自己的徒儿涉险,没有理由不去相助,如此一想,极道非乏便也欣然接受钻进了香炉之中。
极道非乏愿意同去,陆幼翎当真放宽了心,反倒是曲乘风将自己锁在房中迟迟不肯出来,反倒是让陆幼翎和方迟笑二人捉摸不透,陆幼翎在门外一直劝说道:“去见你父亲,何必如此惊慌失措,乘风,你快开门呀!”
可是无论陆幼翎如何喊叫,曲乘风就是不肯开门,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方迟笑和陆幼翎只好将门撞开,进门的一刹那,却见曲乘风双手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头颅,蜷缩着身体躲在靠墙的木榻之上,他上下两片眼睑死死的黏合在一起,面目扭曲,而发髻弄得松散不堪,如同一个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乞丐,陆幼翎第一次见到曲乘风这番神态,不觉有些心疼。
“阿木,曲乘风他这是怎么了?”
“方大哥,看来他是不算跟我一起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也许他是不忍心自己的父亲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吧。”
方迟笑也叹了口气表示理解,“可是他若不去,我们如何能说服曲络通呢?”
“我跟你们去吧!”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陆幼翎转过身见是郭若麟,便一脸茫然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里是学舍,我出现在这里有何不可?”
“那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你们不就是想去见曲络通吗?我同你们一起去。”
“你?”方迟笑一脸狐疑的盯着郭若麟,“你去又有何用?”
“方司天,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你说是不是?”
陆幼翎急忙将郭若麟扯到一边道:“阿麟,这可不是去郊游玩赏,弄得不好是要出事的。”
“木司天,你若带我去,我有办法让曲洛通答应你们的要求。”
“阿麟,你又不认识曲洛通,能有什么办法?”
“你带我去自然就会明白。”
郭若麟说完便放声大笑,率先走出学舍,方迟笑指着他的背影问道:“这名新晋的弟子真是口出狂言,你难道应允他随我们去南巷?”
“算了,方大哥,他也是我的好友之一,也许是待在寺中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吧,你就勉为其难带他一起去好了。”陆幼翎也不知郭若麟这是怎么了,跟印象中那个朴实憨厚的阿麟完全相左,不过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陆幼翎不忍拒绝他,只好向方迟笑求情。
“呐,阿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破例带这个小子一起去,不过若是出了问题,我顶多保你周全,而他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陆幼翎想了想,庆幸带了师父在身边,若实在不行,师父还能保护得了他,便满口答应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