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尤鹄之死
秦妙诗所念口诀与尤鹄所学并无二致,他更加对此深信不疑。玉牌上的温润一点点的传递到他的手指之上,那种感觉溢于言表,反正尤鹄已经被深深的吸引住,他已经忍不住口中默念驱兽口诀,突然间曲尺玉荧光大盛,尤鹄大喜,急忙集中精神,双目紧闭,将自己的魂魄注入玉石之中。
秦妙诗见尤鹄已经注入魂魄到曲尺玉中,嘴角不自觉露出隐晦的笑意。这一幕被苏大烟看见,苏大烟立马觉察出问题,急忙呼唤尤鹄,谁知尤鹄一动不动,他的精魄早已被曲尺玉吸走,体内仅剩的魂魄残缺不全,早已没了意识,而他的双手正深深的陷入绿芒之内。
苏大烟意识到这块玉的古怪,急忙呼唤尤鹄,结果尤鹄一动不动,周身似有重影,被手中的曲尺玉缓缓吸收,苏大烟顿时醒悟尤鹄的精魄正在被曲尺玉吸噬。
“大……大人……”苏大烟尖叫一声,便伸手去拉扯尤鹄,谁知自己的手刚触碰到尤鹄的身体,苏大烟便发现手臂受到一股无形之力正在拖拽着自己,他急忙抽身出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秦妙诗笑的更欢了,她驱动曲尺玉之时也曾命悬一刻,自然是知道曲尺玉的威力,不出多久,尤鹄就会被彻底夺去魂魄,仅剩下空壳般的肉身。
果不其然,尤鹄倒下去那一刻,苏大烟及周围的兵士根本无人敢上前,生怕自己也被夺去魂魄,曲尺玉吸汝魄之后,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秦妙诗急忙将曲尺玉收回自己衣袋中,苏大烟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自己好不容易抱紧尤鹄这棵大树,想不到尤鹄这死的也太仓促了。反倒是曲尺玉又重新到了秦妙诗的手中,万一她召唤出月虱,只怕这里便没有人能拦得住她了,尤鹄不杀她因为受过楚仕国的恩惠,可他苏大烟却不同,他这名副官继承尤鹄之职天经地义,而现在杀掉秦妙诗也是无可厚非。
“来人呐,将妙诗郡主擒住!为尤大人报仇!”
眼看几十名巡卫冲了上来,秦妙诗这才意识到危险降临,她从腰间扯出一根丝带,虽只是凡品,可在她手中犹如灵活的飞蛇,秦妙诗对准人群中祭出丝带,飞蛇在人群中闪转腾挪,士卒们纷纷用手去抓,丝带却一一避过众人,当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觉单脚被什么东西束缚,一刹那间十数人的单脚被绑在一块,丝带用力一扯,这十数人便倒在地上。后面跟上的巡卫见丝带如此灵巧,便纷纷祭出各自兵器,数十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开始交错辉映,秦妙诗聚集心神,沉着应对各路人马,丝带变化无穷,众人皆不能通过。不过尤鹄下了命令,众人便将秦妙诗抵在院墙之下。
秦妙诗这一普通丝带舞得如诗如画,众人只觉漫天缎影,无从下手,苏大烟躲在后边看的很仔细,见秦妙诗这一招虽舞的精彩,却无任何杀伤力,当即便让三名防御巡卫祭出盾牌向前逼近。
秦妙诗无缎天绫罗傍身,普通的丝带自然发挥不出威力,更何况对方人数众多,秦妙诗已是手忙脚乱任然不能阻止对面的巡卫靠近,她不禁叫苦不迭,这时自己疲于应对,根本来不及祭出曲尺玉来操纵月儿,而且月儿就算赶到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自己绝无挺过这段时间的可能。
正当秦妙诗准备以死相拼之时,突然天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众人皆是抬头望去,见一黑影掠过,还未反应过来,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月虱来了!”
巡卫中突然有人大叫,队伍一下子四哄散开,苏大烟抓住一名正欲逃窜的巡卫呵斥道:“谁让你们逃跑的,赶紧列好御空阵,防御空中来的突袭!”
苏大烟这一及时喊话,众人连忙按他的意思摆起了御空阵,五人为一簇,成等距列兵,每簇之间靠祭出的铁链相接,地面如同蛛网一般对峙天上的月虱。驾驭月虱之人正是老柯,此时见下面摆下御天大阵,只好高飞至上空。
老柯拍拍月虱的脖颈说道:“你家主人就在下面,后面便是看你的本事了。”
月儿如同听懂了一般,一个俯冲直刺下方人群。苏大烟躲在一簇人马之下,眼见月虱越来越近,急忙喊道:“快点攻击!”
众人结成的网链一齐向空中甩去,链锁之间彼此呼应,结成一张巨大的盾正在迎接月虱这根矛。
老柯沉着应对,大声呼喊到:“挥斥律令,天闻变色,开!”月虱变迎着这张天罗地网一头扎入,只是在扎入的一瞬间所带来的冲击力无人可当,地面承受巨大的冲击后如烟花般绽开,四周维持阵法的巡卫各个人仰马翻,苏大烟率先爬起身来,连忙呼喊到:“快收网!”
众人领命,急忙收缩阵形,只是当中突然腾起一片大雾,根本分不清当中的景象,苏大烟催促到:“不管有没有人,先收网再说!”
连锁随着阵形收缩,便越是紧密,终于在烟雾之中,不知何人嚷道:“捉到了!”苏大烟连忙挤开人群跑向阵中,“咳咳,在哪里呢?”
突然一把匕首顶住了他的后背,苏大烟清楚的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冰冷。“妙诗郡主,都是尤鹄的主意,还请郡主饶小人一命。”
烟雾渐渐散开,巡卫们方才看见秦妙诗拿着匕首正抵住苏大烟的后背,一旁则立着一佝偻身姿的老头,和一只盘踞数丈的月虱。
老柯收起交龙旗的旗帜,喘着粗气说道:“妙诗郡主,我们以此人为质离开此地先。”
秦妙诗感激的望向老柯,脸上突然感到发烫,她踟躇了半天,终是说出那句话:“老柯,谢谢你不顾生死前来救我。”
“郡主言重了,答谢都是后话,现在离开此地才是重中之重,”老柯将交龙旗顶住苏大烟的喉咙说道:“让你手下人都丢弃武器,离我们保持五丈的距离!”苏大烟咽了口口水,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饭桶还不给我退下,想看我死在你们面前吗?”
巡卫们这才将手中的兵器放置在地上,然后熙熙攘攘的向后退去,待人群退下后,秦妙诗一行人押着苏大烟爬上了月儿的后背,“苏大人,这下你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宫离开了!”
月儿刚飞离地面,老柯便将苏大烟推了下去,众人连忙去接,却晚了一步,只听‘卡擦’一声脆响,苏大烟抱着自己的左腿嚎啕大哭起来。
秦妙诗冷冷的说道:“自作自受,我们走!”
月儿飞出巡守司尉府,正在寻路之际,突然一道青芒从地面贯穿飞入,月儿虽警觉的避开,却打乱了平衡,二人连同月虱一齐掉落在地面上。
“又是何人啊?”秦妙诗一边捂着 自己的后背,一边埋怨道,而老柯毕竟有伤在身,这一摔直接伤及内腑,趴在地上半天都不曾起来。
秦妙诗急忙去查看老柯的伤势,见他口中竟然溢出了鲜血,关切的问道:“老柯你没事吧?”
“郡主小心,刚才击落我们的正是青芒剑气,看来崔尚已经入城了……”
果不其然,细雨朦胧之下,远处传来蹚水嘈杂的声响,人影之中一月虱黑影尤为扎眼,月虱背上亮起幽幽的青光,青光时隐时现,恰是施剑后气息攒动的表现。
“妙诗郡主别来无恙。”
声音由远及近,月儿早已摆好进攻姿态,秦妙诗自知自己被重重包围,老柯又有伤在身,再想逃出升天已是绝无可能,她掏出自己那一半的曲尺玉,轻晃上面的铃铛,试图让月儿先走,谁知月儿还未腾空,便被四面八方出现的连锁敷在当中。秦妙诗向后望去,见苏大烟坐在人轿上出现。
完了,这下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秦妙诗一脸恳切之色说道:“崔大人,你要抓的无非是本宫一人,放了这位老兵和我的月虱如何?”说完便将两瓣曲尺玉小心翼翼的摆放在身前。
崔尚独自一人走向前来,拾起地上的两把璎珞圈,一脸和蔼的说道:“殿下可知你放下的曾经是日照国的至宝,多少驭虱之人朝思暮想只为能够驾驭月虱之母,以为便能登顶日照之巅。不过下臣却认为这个想法是可笑至极,得到月虱之母不过成就一人荣誉,却因此要与其他人为敌,可若是放弃月虱之母,便能让万众臣服,如此舍本逐末、孰轻孰重,崔某自然不愿意做这种事。”
说完便将璎珞圈丢还给秦妙诗,秦妙诗咀嚼崔尚的深意,方知此人志不在小,实为恐怖。
此时老柯酿跄的站了起来,他迈出沉重的步伐走上一步,同时用枯槁的手撩开遮住脸颊的头发,露出腐烂的疥疮。
“崔尚是否还认得我出?”
“你是……”崔尚刚才在远处便看见巡守司尉府内腾起的烟雾,正纳闷何人在用‘交龙旗’,此时见这位残疾之人上前,便凑近一看,方才睁大双眼,“你不是柯司尉吗?叶月城一战我还以为你死在城火之中,想不到居然还活着。”
“不错,当年我差点死在叶月城的熊熊烈火之中,若不是仕国将军冒死将我救出,只怕我现在已经和诸位牺牲的兄弟葬在先帝岭了,我虽捡回一条命,却终身残疾,不能再过从戎的生活,柯司尉早已不在人世,现在只剩名叫老柯的老兵。崔尚,你本是内宫一名普通的禁卫,若非没有仕国将军的举荐,将他的青芒宝剑赐予你,你何来今日的显赫?大丈夫应该受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才是,你既然受了仕国将军的大恩,有何苦对他唯一血脉横施毒手呢?”
“柯司尉此言差矣,在下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妙诗郡主,其实在下也是为仕国将军报仇才走上这一步,现在正是大好时机,秦天苍在云都全军覆灭,他已是穷途末路、恍如丧家之犬,而我手中还握有蓝营兵力、十余名月虱先锋士卒,足可以撼动恒阳城,只要恒阳城被我控制,秦天苍便无处可去,届时再去擒他便易如反掌,这不是一样可以为仕国将军报仇吗?”
“呵呵,崔司尉长,你口是心非的本领实在令人佩服,刚才你青芒剑将我们从空中打下之时明显用了十足的劲力,若非有月儿挡住大部分锋芒,只怕我和郡主早已毙命,你现在却说不会伤害郡主,难道你还要解释当时不知郡主也在上面?”
“这……”
崔尚突然手心潮热,青芒剑也是动静不一,出鞘在即。老柯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自古以来,新任君王如何会善待前朝王族中人,崔司尉长也不必太过在意,只是妙诗郡主并非真正的王族后裔,杀与不杀都不关痛痒,还请崔大人手下留情,放她一条活路,我愿意将‘交龙旗’作为筹码来换取郡主的平安。”
‘交龙旗’虽不是攻防一体的神兵利器,但是对于行军打仗却是大有裨益,身为领兵打仗之人自然垂涎这件宝物,如今老柯愿意用这件宝物来换取秦妙诗的生命,秦妙诗眼眶一瞬间浸湿了,她终于后悔那日在围场内的所作所为,差一点,她便杀死一位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