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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子午祭坛决战

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惊得子午祭坛上的众将士胆战心惊,秦天苍一掌劈断梨木座椅的一角,怒嗔道:“全都是饭桶,区区三百人在我日照军中居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还不统统给我退下,放他们过来!”随后望了望身边的白自赏,白自赏则颔首回应。

秦天苍这一声如惊雷震天之势席卷整片祭坛,日照士卒立马散开,井然有序的腾出东西方向的通道,放耶律锦云通行。

耶律锦云见日照士兵放任通行,心中不免大喜:刚才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涨我军士气罢了,真要消灭这三万士卒,他这三百将士只怕都要力竭战死不可。现在秦天苍放开道让我等通过,分明想与我面对面决战,其为人又是何等的自负,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死期将至罢了!

当云都一行人慢慢靠近子午祭坛中心时,广场上回荡起秦天苍浑厚的声音。

“多年不见,上次一别耶律兄似乎清减了。”

“秦兄安泰,看你红光满面、踌躇壮志,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成竹在胸实在愧不敢当,只有擒住一人,本君心中才委实安心呀。”

“秦兄你今天带甲百万,不远万里东渡辰河、杀戮无数,居然为的只是一个人,但不知这人有多难擒获?”

“要说此人难抓嘛,其实已经在本君股掌之中,只是本君想亲眼看着他跪地求饶的样子,方解小弟二十年间的屈辱。”

“哦?要一个堂堂大丈夫跪拜求饶,实在有损男子威严,只怕这个人不会答应,愚弟倒是在二十年前见过一人,跪的那真叫一个利落,何不让此人亲身示范一番?”

耶律锦云这番话如同冰霜来袭,在场的日照士兵各个呆若木鸡,而且脸色极为阴沉。毕竟二十年前秦天苍兵败叶月城,正是靠着屈膝投降、躬身奉敌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旧事重提,秦天苍面色煞白,双拳紧握,指骨捏的咯咯作响。

“呵呵,耶律兄果然有胆略,带这么少的兵马就敢与我日照三万人马做对,只是如今本君也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也给你手下的将士留条活路,只要你一人投降,本君便放过你这些将士。”

“哦,那秦兄不妨问问我身后这些人,是否愿意独生?”

耶律锦云身后所有将士起身答道:“愿意拼死一战,绝不独活!”

耶律锦云笑道:“让秦兄失望了,本君带领的这些将领各个的膝盖都比较硬朗,想跪也跪不下来。”

“你……好你个耶律锦云,给本君把何裴带上来!”

话音刚落,秦天苍身后将士突然散开,何裴双手被敷于身后,周身血迹斑斑被押上祭坛,而押解之人正是云都叛逆白自赏。

“君上别来无恙……”白自赏唇红皓齿,面露邪笑。

“白自赏,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真的投靠了日照,先前你谎报假消息,后又劫走秦妄,致使云都今遭大难,你这么做简直禽兽不如?”

“君上这么说未必言过其实,”白自赏轻晃折扇,不温不恼。“若说道禽兽不如,在下远远不如君上你才对,你命人打开迦礼寺寺门一事致使近两百名学童被杀,我看你才是其心可诛才对,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敢不敢当着你手下的面说出来?”

耶律锦云额间渗出汗滴,他厉声打断道:“你胡说,本君哪有做过此事?”

“我胡说?不知你身后兵将之中是否有一人名叫成焕,诸位要有人不信,大可让这位叫成焕的详述此事!”

云都诸将突然瞄准当中的成焕,成焕浑身发颤,眼神不敢示人,耶律锦云心中大感不妙,若是此事被宣扬开,诸将必定不会再替他卖命,他见白自赏怡然自得摇着折扇,身前何裴轻晃头颅,似有苏醒的意思,他不明白白自赏是如何知道是自己命成焕打开迦礼寺大门,而何裴一旦苏醒,也定会追究这件事,无论如何,这二人都要除之以绝悠悠之口。

白自赏站在离自己七八丈的位置,耶律锦云用罡气伤不到他,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趁白自赏无防备之际右手往前扬起,一刀金光破空而出,正是金圣宫萧略的成名绝技‘破空刀法’,只是耶律锦云与萧略一个重守,一个重攻,耶律锦云这招刀势稍弱,出手也慢了一拍。

恰似这一拍的转机,让白自赏及时警觉,只是他察觉虽早,可刀锋所指除了他自己以外,还对准了身前的何裴,白自赏心中暗暗叹道:好你个耶律锦云,居然想杀人灭口,我偏偏不绥你的愿!

刀锋转眼便至,白自赏眼疾手快,将身前的何裴推到在地,他自己则凝水化雾,原地腾起一团白瘴,破空刀按原先运行轨迹直刺过来,只是入了雾气后便再也看不到金光溢出。

待到雾气消散,哪里还看得到白自赏的影子,耶律锦云冷笑一声,到底只是个懦夫,除了这逃窜的本事了得,他水相功法只怕也找不出什么像样的招式。

而何裴被推倒在地之前便已经苏醒过来,她眼睁睁看着身后遁入暗影之中的白自赏,虽然之前有所猜忌,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眼前的事实!白自赏!这个温文儒雅的二哥会是亲手葬送云都,葬送迦礼寺的真凶!再看着前方铺天盖地冲杀上来的日照大军,无力回天的绝望和手足背叛的痛苦一同袭来,何裴终于是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洒在身旁的天绶碧石上,晕死过去。只是没想到,她这一口鲜血,敲将之前毫无反应的天绶碧石激活。霎时间天色巨变,雷光大作。

耶律锦云惊喜的回头,看到子午祭坛已经开始启动,不禁暗想:原来非是月圆之夜的话,就一定要有纯阴之血才能打开子午祭坛!真是天不亡我N司天,你殒身卫国,本人绝不会辜负于你!

想到这里,耶律锦云飞身来到祭坛中央,双手一扬,罡气从中正发出,方圆数丈之内的日照兵马尽被驱退,秦天苍早有准备,张腿跨上月虱飞离罡气波及范围,只是耶律锦云突然发动袭击实在不明就已,只好远远的观望。

只见耶律锦云手扶天绶碧石,继续催动大阵运行,终于,天空被碧石射出的光柱洞穿一道口子,玄天门被正式开启。

可强开玄天门的后果就是引来神罚天雷。这煌煌天威,还是超出了耶律锦云的预期。刹那间电光萤火轮番轰炸地面。耶律锦云急忙祭出自己的护身罡气,只是神雷在劈到金身的瞬间便感受到上崩海啸般的力道。

眼看自己最为擅长的不灭金身未抵挡片刻就已到破碎边缘,不得已,只得遍运周天之力,使出五行遁法,妄能求得一丝苟活。这五行遁法本是天绶之境才能使用的无上密法,取五行相生,源源不绝之力以御敌。进可以生出五行幻化,演变万千,无穷无尽,退可如海纳百川,消融诸天万法。可惜耶律锦云虽是天绶之下第一人,触摸到天绶边缘的存在,但终究还未到达那无上的境界,自身五行之力尚未融会贯通,原本最为擅长的金相之力,反而成为了五行遁法最大的破绽所在。这就使得五行相生无法运转的浑圆如意,这神罚天雷又是独立于五行之外的强大存在,所以即使是强行使用密法,耶律锦云也是渐渐感到不支!被逼无奈,将周身所有防护都集中到了对抗头顶天雷的之中。

而在此时,玄天门天威之下,日照大军也只能跪伏在地。若不是眼下天威主要集中在强开玄天门的耶律锦云身上,日照大军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秦天苍此刻也只是趴在月虱背上,与坐下月虱一同瑟瑟发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重复:天威浩荡!天威浩荡!什么皇图霸业,逐鹿天下,都不如这一刻的生存欲望来的强烈。可突然之间,施加身上的天威极速减弱。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去,只见天雷消散,耶律锦云的身影已化做一团飞灰,正随风飘散。白自赏依然是一副白衣胜雪的翩翩佳公子模样,轻摇纸扇缓步而出,微笑道:“日照君上秦王陛下,耶律锦云已死,云都是你的了。”

原来刚才雾隐之后,白自赏躲在暗处一直在静观其变,耶律锦云一直小觑白自赏的实力,便对他未做提防。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白自赏早已炼气化冰,从守为攻。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这煌煌天威之下,白自赏还能留有余力凝聚冰刃对他进行偷袭。可他不知道的是,天雷中心的他承受了最大的压力。白自赏的压力尚不足他所承受的十之一二,虽然也是十分痛苦,但是勉强凝聚冰刃,进行一次远距离的偷袭,还是可以做到的。况且,白自赏的这次偷袭并不需要对耶律锦云造成多大的伤害,只要使他抵御天雷的罡气护出现一道裂痕,耶律锦云就自然会死在天雷之下!事实也却如白自赏所想,冰刃加身,耶律锦云一瞬间心神激荡,五行遁法瞬间破碎,陨落于天雷之中。

这一计天雷,连躺在耶律锦云脚下,一直未受影响的何裴都受到了波及,原本姣好的面容被天雷灼烧的扭曲枯萎,而她所修习的木系功法,使她体会到如烈火煅木般剧痛。这也是玄天门天雷的最大威力所在——压制五行之力,以相克破相生!也是这剧痛令她猛然转醒,看着从身旁走过的白自赏,听着他说出的那番话,何裴也想给他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重伤之下又受天雷灼烧,伤上加伤,实在是无能为力。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听了白自赏的话,劫后余生的秦天苍又生出了无尽的豪迈之气!天不亡我!不止不亡!天还在助我!我就是天选之君!我!秦天苍!要一统天下!“日照儿郎!随我拿下云都!”

只是并没有人回应秦天苍的豪言壮语,他麾下大军此刻还没有从天威之中走出,纷纷呆坐跪伏在地,甚至还传出一股腥臊之气。见许久没有人回应自己,秦天苍环顾四周,喝问道:“胆小怯懦,畏畏缩缩,成何体统!你们还是我苦苦训练出来的日照精锐吗?崔尚!崔尚?崔尚何在?”终于几名将领在秦天苍的喝问中率先清醒过来,开始催促自己的兵士整顿队伍,只是平日里跟在身边的出谋划策的崔尚始终不见人影。这时,一个最先整顿好队伍的月虱先锋官走到秦天苍身边说道:“启禀君上,崔骁卫之前说过要去后军督战,催促步卒跟上月虱先锋的速度。”

秦天苍闻言一愣,问道:“他几时去的?我为何不知?”

“回禀君上,就在何裴被击倒的时候。”先锋官说着抬眼偷偷瞄了秦天苍一眼,小声说道,“末将整顿兵马之时询问了一些后军的兄弟,他们说,并没有看到崔骁卫在督战。君上,崔骁卫是不是临阵脱逃了。。。”

“闭嘴!”秦天苍低声喝止,内心里分析起崔尚离去的种种可能,可嘴上还是说道,“大敌当前,不可动摇军心。你叫什么名字?现任何职?”

先锋官闻言兴奋的拱手道:“末将月虱先锋营小旗官顾盼。”

“嗯。”秦天苍点头示意,看手下军队已经重整旗鼓,他望着不远处的迦礼寺,心思也不禁活络起来:本君真的要放弃这到手的肥肉吗?迦礼寺啊!无上修缘密法!有了它本君还需要和这小小的白自赏暗中联络才能攻陷云都吗?本君一定要拿下迦礼寺!

顾盼看着秦天苍的目光,大概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便走到秦天苍身旁附耳说道:“君上,小人见这子午祭坛的开启定需要一个有强大修为的人进行主持才行。耶律锦云号称天绶之下第一人,还要受玄天门天雷反噬。他白自赏在迦礼寺五大司天中都不是最强的,八成也无力开启子午祭坛。即使他侥幸开启了,刚才那样的天雷,他白自赏也是第一时间就会覆灭于天雷之下。末将愿带人围杀白自赏,阻止他开启子午祭坛!”

秦天苍本就想要得到迦礼寺和天绶心经,听到顾盼的话更是坚定了他撕毁协议,拿下迦礼寺的决心。只是再挥手下令的瞬间,他猛然间想到自己的亲儿子秦妄还在白自赏手上,随即一挥手,下令道:“攻取迦礼寺,白自赏给本君生擒!”

顾盼得令,身先士卒,带领月虱先锋营向白自赏围杀过去。其余马步大军虽然还有些心神不宁,也是相互扶持着跟随月虱先锋营向前掩杀。

白自赏见状,心下也是有些慌张,不见平日里风度的慌忙后退了几步,秦天苍果然如崔尚撕毁之前的协议,刚才帮助他消灭了耶律锦云反而使他无所顾忌,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白自赏看了看身旁的天绶碧石,心中突然了然。可是当他触摸到那冰冷的天绶碧石时,又犹豫起来。自己的修为本就不如耶律锦云,况且他主修的金相功法,擅长攻防一体的不灭金身。自己单修的水系功法,虽然已经能够做到凝水成冰,可依然是守强攻若。连他耶律锦云都要强运五行遁法才能勉强抵抗天雷,自己绝对无法幸免。更何况自己即将拥有梦寐以求的迦礼寺,又为何要放弃这一切,牺牲自己来对抗日照大军?我一定还有办法。我一定还有办法。对了!秦天苍独子还在我手上。

想到这里,白自赏又恢复到他平日里自信飘然的模样。面对汹涌而来的月虱先锋,不慌不忙的从容挥出几道冰刃逼退,对已经走到子午祭坛边缘的秦天苍高声道:“君上莫不是不顾父子之情了?”

一时间大军停在原地,他们并不知晓秦妄殿下在白自赏的手中,只是疑惑的看着白自赏和和自家君王。莫非这两人之间?不对呀!国君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白自赏虽然看起来较为年轻,可他是修缘之人,早已成名多年,说不定比君上更为年长!怎么二人谈论起父子关系来了?

正疑惑时,秦天苍踏上子午祭坛,高声喝道:“交出妄儿,本君饶你不死!”

“君上不可!”顾盼闻言急忙阻止道,“白自赏心思狡诈深沉,此人绝不可饶!否则他日必成祸患!”

“无需多言!我自有定夺。”秦天苍坚持道。

“哈哈哈哈!”白自赏仰天大笑道,“君上,只要你依照约定行事,秦妄殿下自然会安然无恙。”说完,还面带微笑的对顾盼颔首示意。

那一瞬间,顾盼有一种自己被一条蛰伏多年的毒蛇狠狠盯上的感觉。发狠之下,他也顾不得秦天苍的命令,催促座下月虱上前,向白自赏杀去。却只见眼前寒芒闪烁,自己的月虱就已经被白自赏斩杀,自己的右眼处也伴随一阵剧痛而失去了光明,随即腹部又是一痛,整个人倒飞而出,摔在秦天苍脚下。

“君上,你我可是又盟约在先,岂能让此等鬼祟之人与我为伍!”白自赏摇着头,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缓缓说道。

“宵小之辈,还不束手就擒!”突兀的一声喝斥从白自赏身后传来,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不只是他,在场的数万大军,即使与祭坛相隔再远,耳边也清晰的响起了这一声怒骂。在白自赏身后,一道蓝色的身影独立与虚空之上,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白自赏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迦礼寺执事,极道非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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