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捧杀
“杜总就像一面镜子，你越成功，那些高校里的领导和教授就越尴尬，而这种尴尬，在媒体的大肆炒作之下，就转变成嫉妒和怨恨，然后迁怒骁龙……”
在杨帆解释了几分钟之后，杜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成了90年代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出身低微，师承不明，没有正果，却上天入地，到处折腾，搅得三界不得安宁，让高等教育系统内的一些精英非常不爽，既嫉妒他名扬四海的无限风光，又恼恨他戳破了“正果”清高自赏的外衣，于是抵触和敌视骁龙，在私下里使绊子，给公司招聘制造障碍。
为了解决身份BUG，杜秋一直对外宣称是自学成才的，但他本质上是正根苗的科班出身，穿越当天还在图书馆里赶论文，所以潜意识里从没觉得自己是野路子，有些难以理解这种敌视，说道：“不就是一张文凭么，那些人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吧？”
“越是清高的人，越容易嫉妒，越是无能的人，越看中文凭，而这两种人，在教育系统里最多，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他们比普通人更加偏激，甚至无所不用其极。”杨帆一如既往的毒舌，说道：“所以我以为杜总去参加高考，是以退为进，堵住这两种人的嘴，然后再慢慢收拾他们。”
杨帆的毒舌言论，让杜秋想起了穿越前互联网上关于屠呦呦、袁隆平等人的学术地位争议以及高校学术腐败的诸多爆料，忽然间没有了做题的兴致，把手中的钢笔丢在茶几上，苦笑道：“看来这高考我还是不去参加的好。”
“不，恰恰相反，我认为杜总应该去参加。”
“为什么？”
“《西游记》里孙悟空被太白金星招安，上天庭当了齐天大圣之后，各路神仙立刻化敌为友，大家称兄道弟，相安无事。”杨帆面带着标志性的讽刺笑容，说道：“你去参加高考，拿个文凭，就相当于接受了招安，教育系统全了面子，那些嫉恨的人有了遮羞布，这事就算含糊过去了。”
“原来如此。”杜秋恍然，说道：“上个月京城有所大学想给我发荣誉学位，我觉得无功不受禄，没好意思要，就拒绝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应该接受？”
“荣誉学位在国内没什么意义，要不要都无所谓……等一下，等一下……有点不对。”杨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给助理，吩咐道：“把最近一个月和杜总有关的新闻剪报找出来，送到18楼的休息室。”
“怎么了？”
“根据我的印象，上个月你刚回国的时候，媒体表现的还很正常，都在报道你的财富和iView的融资。”杨帆把电话放回原位，说道：“自从你提出智慧城市的概念之后，似乎在一夜之间，忽然有很多媒体开始报道你的学术成就，用词非常夸张，夹杂着很多虚构的内容，把你捧的高高的，挂在墙上当榜样，以此来贬低和质疑国内高等教育系统以及科研系统。”
我去！政治真是无处不在……
这不是典型的捧杀么……
“你是说有人操纵舆论，故意制造对立情绪，让各大高校以及科研机构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搞智慧城市，然后以此来说服上边多设立几个试验区？”
“应该是这样的，智慧城市这个概念非常宏大，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谁都想咬一口。”杨帆皱着浓密的眉毛，目光炯炯的分析道：“策划这件事的人是个公关高手，先故意捧你，把你吹上天，利用体制内和体制外一直存在的矛盾，激化对立情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再过一段时间，他肯定会找几个权威专家出来辟谣，把你从天上打下来，让民众以及领导怀疑你的真正实力，从而降低骁龙在互联网领域里的权威性，给其他几个智慧城市试验区营造可乘之机。”
“一环套一环，确实是个高手。”杜秋听完分析之后也很佩服，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晒笑道：“想要把智慧城市搞起来，靠的是技术、资金以及远见，这种鬼蜮伎俩只能吹吹风，不影响大局。”
“虽说如此，但不可不防，毕竟个人很难和系统对抗，而且我们也没必要对抗。”杨帆反应极快，几乎瞬间就想好了应对措施，指着茶几上的教科书，建议道：“杜总可以搞个新闻发布会，放低身段主动辟谣，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从天上下来，然后再把明年参加高考的计划公开，这样一来，这套公关策略的后手就没法执行了，你也从野路子洗白成了正规军，成为教育系统中的一份子，不仅消弭了被人刻意营造的敌对情绪，以后还能把系统里的资源化为己用。”
“行，等会我让白玉泉帮忙拟个稿子，过了元旦就开发布会。”杜秋重新拿起做了一半的模拟卷，自嘲道：“原来《西游记》里所谓的正果，就是文凭，看来我得好好复习复习，争取明年考个高分。”
“其实以我的观点，杜总应该考个中庸一点的成绩。”杨帆想的比较周全，说道：“你明年上半年很忙，没有多少时间学习，如果考了个高分，估计又会有媒体拿你当榜样，质疑国内的高中教育以及高考制度。”
“不去考不行，考的好也不行，我岂不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所以我建议杜总考个超过重点线，但是上不了名校的分数，这样既证明了你的才华，又给教育系统留个面子。”
“你说的简单。”杜秋体会到了苏文秀昨天的心情，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控制高考具体考多少分，再说我也不可能预测到明年的重点分数线是多少。”
“高考一般都会保持连续性和稳定性，查一下最近几年三江省的录取分数线，大概能推算出来。”杨帆是有双硕士学位的大学霸，轻描淡写的说道：“高中大部分知识都是靠死记硬背的，杜总记忆力超群，只要多做几套模拟卷，掌握一些解题技巧，考600分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根据分数线控制一下，故意做错几道题，也就差不多了。”
在穿越前的时空里，杜秋因为生性懒散，而且沉迷编程，偏科比较严重，2008年参加高考时绞尽脑汁才考了500多分，听杨帆如此说，忍不住摇头苦笑，但又不好反驳，因为自己现在身怀buff光环，高考确实难度不大。
这时助理把新闻剪报送过来了，在杨帆翻阅研究的时候，杜秋拨通了三江大学常务副校长陈志扬的手机，说道：“陈叔叔，能把最近5年三江省的高考资料发给我吗？包括分数线，录取率以及各个重点大学在三江省的招生具体数据。”
“你要这些资料干什么？”
“我想参加明年的高考……”
“呵！这可是个大新闻，要是传扬出去，比乔丹复出还轰动。”陈志扬大感意外，笑着问道：“以你的才华，全世界任何一所名校都随便上，怎么想着去参加高考了？”
“没什么，就是想体验一回当学生的感觉，不然人生不够圆满。”
“学生时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代，没有体验过确实有些可惜。”陈志扬那边有很多杂音，似乎在出席某个活动，他说道：“我现在就让蔡星火去档案馆复印一份，然后给你送过去。”
“谢谢陈叔叔。”
“咱们两家人之间，哪还用说谢字。”陈志扬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如果你要谢的话，我正好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
“你们骁龙元旦不是要搞员工晚会吗？能不能给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一些门票，他们想去见识见识。”陈志扬那边静默了几秒钟，应该在听学生的要求，然后说道：“他们只要10张，可以吧？”
“行，等会蔡秘书过来的时候我让他带回去。”
电话对面立刻传来了一阵“陈校长万岁”的欢呼声，杜秋暗自佩服陈志扬，这家伙如果放在古代，应该是李林甫或者严嵩这种类型的大奸臣，有能力，会钻营，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明明心黑手辣却口碑上佳，非常受学生爱戴，与他相比，陈大猷就是个弱鸡，只相当于中学生水平。
杨帆等杜秋挂了电话之后，把两份南方系的剪报抽了出来，对照着摆放在一起，说道：“杜总，你看，这是智慧城市提出来之前的报道，这是之后的报道，两篇文章只隔了一天，观点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之前赞扬骁龙实力雄厚，之后又质疑骁龙虚假宣传，对全国性的大报来说，如果没人操控，不太可能这么快转变态度，尤其是我们的宣传费一向给的很足，没有得罪他们的记者。”
“给我看看其他的报道。”
杜秋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把剪报夹里所有涉嫌捧杀他的文章都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说道：“背后操盘的这个人很厉害，对国家政策和大众心理把握的非常准，如果能查出来是谁而且条件合适的话，就把他挖到骁龙来。”
“这个人能同时操纵浦江和南方的几家大报纸，能量不小，要么是体制内的资深媒体人，要么是某个名校新闻系的教授或者领导，后者可能性比较大。”杨帆大致分析了一下，说道：“刘总或许能查出来是谁。”
“回头我让他打听打听。”杜秋叹息了一声，说道：“刘运来的心思已经不在骁龙了，不然这种事早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