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子暴怒

清晨。

东面的海平线之上,一轮红日太阳冉冉升起,朝阳的光芒照耀雒阳城,前两日下的雪已经被这光芒彻底的融化,温和的阳光让人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雒阳东市,一场大火刚刚才被扑灭。

这一场大火源于景平商行所在了大宅,却牵连周围几乎十七户人家的房舍,涉及千余人,算得上是雒阳城这些年以来最大的一场失火了。

“我家怎么烧了!”

“天杀的,到底是谁放的火!”

“爹,你醒醒啊!”

“官老爷,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

“……”

被救出来的很多百姓都是商户,他们在哀嚎,在哭泣,在看着自己的房舍成为了一片废墟。

“怎么会这样?”

雒阳令司马防带着县兵,走过来,目光看着这一排排的被烧的房舍,有些喃喃自语。

事情变成这样,让他措手不及。

“司马建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心中不清楚吗?”

执金吾袁滂,龙行虎步走过来,他今年已经年逾五旬,须发发白,神容比较苍老,但是作为一个曾经担当司徒之位的老臣来说,他的气势之中有一种强势:“尔等好狠的心,为杀一人,牵连雒阳近千无辜百姓,今日就算告到御前,老夫也饶不了尔等!”

他是陈郡袁氏的人,也算是士族。

但是和世家门阀并不入流,倒是和卢植王允他们颇为政见相同,不过在朝堂之上,他是一股清流,曾经官至司徒,也曾经被流放千里,如今依旧屹立朝堂,可见能力。

这宅子里面住着何人,他自然清楚。

朝堂之争,他也是历历在目,却不曾想到有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在他眼皮底下,弄出如此事情来,追究上来,他这个执金吾难辞其咎。

“袁公,请息怒,此事与我并无关系!”司马防连忙说道。

“嘿嘿!”

袁滂冷笑:“司马建公,你当老夫眼瞎啊,昨夜阻碍我执金吾缇骑进入东市的就是你雒阳县兵,真当这天子脚下是尔等说了算的!”

“袁公,请听我解析!”司马防急了。

“你去御前解析吧!”

袁滂拂袖而走。

“该死!”司马防面容阴沉。

“父亲!”这时候司马朗走上来,对着父亲低声的道:“刚刚统计出来,被烧伤了五百多人,而在这个大宅里面,抬出来的就有一百多具尸体,尸体皆已烧焦了,恐怕已经辨认不出身份来了!”

“袁家误我!”

司马防长叹一声,牧景杀不了,但是这责任却让他来担当,他怎么推恐怕也推不掉了。

……

雒阳北宫。

灵昆宛。

这个宛园是几年前灵帝亲自下令修建的,就在北宫之北,靠近上林宛,旁边还有一个鸿池,是一个风景秀丽,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天子心情好的时候,总喜欢来这里修养身体,但是此时此刻的天子,却这个地方大发雷霆。

他昨夜召蔡邕入宫,一番长叹,心情大好,还多喝了几倍,宠幸了几个新入宫的娇艳妃子,一直到如今才刚刚醒过来,但是一醒过来就接到了张让的消息。

天子是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些人居然敢如此放肆,这简直是让他忍不住要发怒:“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牧景不顺他们意,他们就要杀牧景,为了牧景,还不惜焚我雒阳,要是朕不顺他们意,是不是他们也要杀朕,要焚了朕的皇宫,要造反了是吗?”

他竭斯底里的声音带着的浓浓的杀意,还有一抹不为人知的惊慌。

昨夜的事情,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有些规矩,已经开始失效了,这雒阳城之中,也开始藏刀兵之祸,那么他这个皇帝,还能当的顺吗。

“陛下息怒!”

张让赵忠等宦官俯首在下,连忙安抚。

“在朕的眼皮底下,他们居然还敢如此放肆,他们眼中还有朕吗?”天子心中怒火已经无法压抑了,他的瞳孔之中火焰都要爆发出来了:“看来是朕太纵容他们了,如今他们居然连朕的圣旨都不放在眼中,既然如此,朕也无需留着他们了,朕要杀人,朕倒是要看看,朕的刀锋利否!”

“陛下,请息怒啊!”

张让连忙上前,跪膝天子脚下,哀求的道:“陛下,他们手握兵权,此时万万不可动荡朝堂,若是逼急了他们,伤了陛下龙体,那就不好了!”

“陛下,我们来日方长,奴婢等定当为陛下除去这些忤逆圣意之臣!”赵忠也连忙说道。

“呼呼呼!!!!”

天子怒火越来越盛,大口大口的喘气,一个气息上不来,顿时直接昏厥过去了。

“太医!”

“快传太医!”

张让一看,顿时慌乱了起来了,他们连忙对外面高喝。

太医很快就来了,诊断之后,一个老朽的太医针灸之后,才让天子从幽幽之中苏醒过来。

“朕怎么了?”

天子喘过了一口气,面色倒是好了很多。

太医说道:“陛下,你此乃气急攻心,心血不继,从而伤的龙体,还望保持心情,万万不可再伤了龙体!”

“下去吧!”

天子已经冷静下来了,摆摆手,说道。

“诺!”

几个太医收拾衣箱,离开了这个宫苑。

“陛下!”张让跪膝走上来:“是奴婢的错,奴婢无能,让陛下生气了!”

“不管你的事情!”

天子站起来,气息平顺了很多:“朕知道,他们就是想要把朕困死在这宫城之中,他们以为釜底抽薪,就能坏了朕的算计,他们也太小看朕了!”

他挣扎的站起来,问道:“牧景小儿现如今怎么样了?”

“他伤的不轻,身边护卫更是死伤无数,但是他算是捡回一条命,如今已被上军营保护起来了!”

赵忠回答说道。

牧景脱困之后,第一时间去了赵忠府邸,他知道整个雒阳城,恐怕只有宦官,才能保得住他的命,所以他连名声都不顾,光明正大的求援赵忠。

赵忠也不含糊,直接出动西园八营之首,实力最强大的上军营来保护牧景。

“去汝南传旨的人可有出发!”

“昨夜已经连夜出发!”

“何人?”

“是高望亲自去传旨!”

高望也是十常侍之一,天子比较信任的人。

“朕记得高伴伴轻功不错,派人去督促一下,让他尽快赶赴汝南,落实牧山之归降!”天子冷静下来,思绪变得清晰起来:“有些人若是不死心,必然会在汝南动手,牧山绝对不能反,他必须为朕所用!”

“是!”

张让点头说道:“奴婢这就派人传信给高望!”

“传旨!”

天子沉声的道。

“在!”

张让亲自摊开一份金帛,点墨写字。

“念牧景年少,献艺有功,特赦免牧景罪身,赐牧景为皇子协之伴读,加封其为鸿都门学祭酒,同时,朕亲自征辟牧景为造印监的治监,秩俸六百石,另外命大鸿胪和将作大匠,在十日之内,修建好西鄂乡侯府!”

天子昨夜已经召见了蔡邕,他很清楚,牧景用来打动蔡邕的东西有多可怕,这一个工艺将会颠覆整个士林,这也是他听到牧景昨夜被刺,几乎身亡之后,如此生气的理由之一。

如果之前他更在意牧山手中的兵权。

那么现在也在意牧景的才能。

两者若能都为他所用,必能为他改变当今朝廷的格局。

“陛下,圣旨好了!”

张让吹干上面的墨迹。

“立刻传下去!”

天子盖印,然后吩咐说道。

“诺!”

张让点头。

“陛下,执金吾袁滂,雒阳令司马防,城防将军吴匡,宫外求见!”一个宫廷卫士从外面走进来,拱手禀报。

“不见!”

天子冷冷的说道。

“陛下?”

“朕说的不见!”

“诺!”

众人不敢再忤逆这个君王的声音。

“继续传朕旨意!”天子阴沉沉的说道。

“是!”

“执金吾袁滂失职,造成雒阳大火,百姓死伤无数,去职待命!”

“诺!”

“雒阳令司马防失职,造成雒阳大火,百姓死伤无数,革职归乡!”

“诺!”

“城防将军吴匡,护卫雒阳不力,革职流放!”

“诺!”

三道圣旨一下,朝野震动,天威浩瀚,棒棒有力,雒阳城之中顿时静悄悄的一片,一个个大臣这时候都有些傻眼了。

……

大将军府邸。

“大将军,救命啊!”吴匡年约三十,跪膝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泣起来了。

他纯属是无妄之灾。

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

可是他却是被罚的最凄惨的一个,流放边关,那可是前途举。

“吴匡,圣旨已下,本将军也改变不了,你暂且先去凉州一趟,凉州有本将军亲信董卓,他会照应你,本将军会尽快把你回雒阳来!”何进捏了捏疲惫的鼻梁,沉声的道。

“诺!”

吴匡无奈,作为何进大将军的心腹爱将,镇守京城防御,如今被陛下拿来开刀,也无话可说,幸好是流放凉州,要是其他地方,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吴匡离开之后,何进面容阴沉下来:“张津,怎么回事,我让你去杀人,不是让你去放火!”

“禀报大将军,那把火是牧龙图自己放的!”

张津拱手说道。

“什么?”

“若非那把火,我等已经把他们都格杀了,可是火势一起,整个场面都混乱了,昨夜又是夜风呼啸,火势蔓延的很快,外面救火的人也很多,吾等无奈之下,只好撤退!”

“好狠!”

何进对这个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越发的忌惮起来了:“他就不怕自己被烧死吗?”

“大将军,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主簿陈琳沉声的道:“此少年有大魄力,不可留!”

“可现在陛下已经发怒了,他明明知道吴匡是兄长的是爱将,却直接流放,摆明的告诉兄长,我们要是再有动作,恐怕陛下就容不下我们了,即使姐姐在宫中也会被冷落,届时,我等该如何自处!”何苗道。

“来日方长!”

何进咬咬牙,这一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杀不了牧景,还损了一员爱将,丢失了城防将军的位置,他沉声的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补缺上城防将军的职务,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

司空府。

“陛下这是雷霆大怒,这一板打的够重的!”司空袁逢跪坐堂前,阴沉沉的说道。

“兄长,此事之后,司马家恐怕会因此和我们离心离德!”

袁隗道。

“只要关中世家还信任我们便可!”袁逢倒是不是很在意司马家,司马家的影响力还不如弘农杨氏:“不过雒阳令还是要争一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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