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厄运临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

刹那之间，电闪雷鸣，天际之上，竟仿若出现无数粗大的裂缝一般，电蛇乱舞，飞窜而下。

“这莫非就是灾难降临的前兆！”叶承的心弦崩的紧紧的，不过因为他身体长久以来的虚弱，就算是此刻他用尽全身力气奔跑，他的速度却怎么都快不起来。

飞窜而下的电蛇，几乎弥漫了这片天地，再度一声震天巨响，一道电蛇劈在叶承不远处的山壁之上，乱石横飞，这半边山壁竟被这区区一道电蛇，给劈塌了一半。

一声惨叫，叶承躲避不及，竟被一块头颅大小的乱石砸中了右腿，他那本就瘦弱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住身体的平衡，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一连翻滚了丈余之后，那股力道方才消失。

惨叫之声，是那巨石刚砸到叶承腿上之时所发出的，那股疼痛，痛入心髓，叶承根本就无法忍受。

如果只是痛，也就罢了，除了痛之外，叶承竟感觉此刻他这条腿自那被砸中的位置之下，已经完全不再属于他。

那被巨石砸中的位置，其骨头似乎已经破碎，叶承的手颤抖着，向那条腿摸去，除了摸到一手鲜血和碎肉之外，竟摸不到一块完整的骨头。

“我的腿断了……”叶承只觉得整个人眼前一黑。

虽然这条腿还在叶承的身上，不过叶承很明白，他这种伤势，这世间几乎没有任何大夫可以医治的好。

一直以来，叶承最大的愿望就是考取功名出人头地，这个信念这些年来一直支持着他，就算是夜晚有月光的时候，他都会借月苦读，不愿意浪费丝毫光阴，但是如今这腿一断，却几乎完全令叶承绝望。

按照大靖历法，一个断腿之人，根本就不能够拥有殿试的资格，因为这有违礼法，就算是才学再高，也不能够有丝毫例外。

失落与无助涌上叶承的心头，他只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已经没有任何方向。

“腿断了，我还能够做什么？”叶承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乡村普通少年，此刻的他，心中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惶恐。

雷声依旧轰轰，血光依旧浓郁，那轮血月，也依旧高悬在天际，并不会因为叶承的悲惨命运而又丝毫改变。

唯一改变的，是那伴随着狂雷闪电落下的磅礴大雨，大雨与血月同时出现在这天际，看起来是如此矛盾，但是却又如此和谐，因为雨已经变成血雨，似乎这些大雨的出现，本来就是为了冲刷那血月落下的漫天血光，还这世间一片朗朗乾坤一般。

冰冷的血雨落在叶承的身上，叶承突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可怜虫，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被砸断腿，只不过是担心杨村的乡亲而已，难道努力苦读想考取功名有错吗？难道想做个好人提醒一下那些帮助过他的乡里乡亲也有错吗？若是他所做的事情没有错的话，那为何厄运会降临到他的头上呢？难不成真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真要说谁做错了，那么错的，肯定是老天爷，断了一条腿又如何？至少我还活着，我还剩下一条腿，有本事，再落下一块乱石，将我剩下的这条腿也砸断！”一股滔天的恨意冤意直冲天际，整个天地似乎陡然寂静了下来，只剩下少年那不屈的怒吼。

漫天血光，漫天血雨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恨意与怨意一般，竟分出丝丝血雾，将这片山坡遮掩，更有丝丝血雾，不断的没入叶承那瘦弱的身体之中，不过因为血光与血雨的存在，这一幕情形，叶承自己并无法察觉。

此刻的叶承，双肘支撑着地面，一寸一寸向前方缓缓的爬行着，只不过，他此刻的目的地，已经不再是杨村，而是前方不远处那被电蛇轰塌崖壁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有着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口。

这个山洞，应该本来就存在，只不过因为崖壁被震塌，此刻才清楚的显现出来。

杨村距离这里还有两三里地，以叶承此刻的身体状况，想这么一点点的爬回杨村，就算是爬到天亮，恐怕也到不了，再说了，叶承之前想回杨村，只不过想向乡邻示警而已，如今电闪雷鸣，血雨倾盆，如此浩大的声势，想必就算杨村的村民也早已经发现了这天地的异常，叶承回不回去，似乎已经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处。

叶承的腿已经伤成这样，血雨不断，在这血雨的浸泡之下，叶承的伤势只会更加严重，既然前方不远处就有个山洞，那对叶承来说，进入那山洞之中无疑是此刻叶承最好的选择，因为那至少可以避免断腿再度浸泡在血雨之中。

“我的名字叫叶承，因为父亲希望我像他一样走出大山，这辈子都能够快快乐乐，断了一条腿又如何？我照样能够活的好好的！”叶承一点点的艰难爬行着，地面上那些尖锐的岩石，又为叶承的身上带来不少新的伤痕，他的整个身上，已经只能够见到一片血红之色，根本就分不清这到底是他身体中留出来的血，还是因为那依旧倾洒的血雨。

山洞所在的位置与叶承之间，最多也就十来丈的距离而已，不过就这十来丈的距离，叶承却足足爬行了将近半个时辰。

山洞幽深，不知道通往何处，事实上，现在的叶承也根本就不想知道这山洞通往何处，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依旧还活着。

活着，就好，虽然有失落迷茫，但同样有无尽的希望，叶承不想放弃，也不愿意放弃，因为若是连他自己都已经放弃，那么就算是他依旧还活着，那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一直浸泡在血雨中的感觉并不好，爬进这山洞之中，叶承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以手代脚，叶承费了不小的劲，才勉强让自己靠着山壁坐好。

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衣裳，早已经完全湿透，叶承将其脱了下来，犹豫了一阵，才借助地面上的一块尖锐石头，将其撕成一条条的碎布。

这件衣裳已经穿了两年多，是叶承父亲最后一次回来之时买给叶承的，将其撕烂，叶承不舍，也不愿，但是因为那条断掉的腿，叶承却不得不如此去做。

费了不小的劲，叶承才利用爬进洞之时在外面顺手摸进来的几根枯树枝与那些碎布条，将那条断腿暂时固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