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离开越西
“她叫许清！”
秦枫面色红晕，当说起这个名字时，眼睛里，闪现出一道精芒。
毫无疑问，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很是熟悉了。
而且，她的语气与神态之中，毫不掩饰，对这个名字的崇敬之色。
“许清？”秦贞暗暗记住这个名字。
她何尝看不出妹妹言行举止的透露出的恭敬，她许贞妹妹何等心高气傲，能让其钦佩之人，举手可数。
毫无疑问，这个许清，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我的恩师！”陈曦开口，面色上，难得露出骄傲之色，“她教我们语文……其实，谁都知道，她修的是音乐，精通英语，她对我的恩情，不但是教我知识，还拓展了我的眼界，她跟我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希望我有一天，能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不要局限一隅之地，站到高，才能看得远……”
“啧啧啧！”秦枫兴奋搓着手，兴奋说道，“我们老师都是老古板，要是我有这么一个老师就好了，小曦，有机会介绍许老师给我认识认识？咯咯咯，我们可以做一些音乐交流，而且，还想向她请教很问题呢！”
“好呀！”陈曦甜甜一笑。
“就你？”秦贞瞪了妹妹一眼，“站得高，看得远，这话没错，但考虑问题，必须结合实际，必须要一步步的来，根基不稳，站得越高，摔得越重，这个许清，倒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但她的路，未必合适你！”
“你又说我！”秦贞甩着辫子，不停翻白眼，“她的路才真的合适我呢，我想到处走走，这个许老师的阅历丰富，她指点我，我才受益匪浅呢，哪像你，一天窝在那小派出所里，能知道啥子名堂？”
“我一天窝在小派出所里？”秦贞勃然大怒，据理力争，“我每天都出警，抓的犯人，不计其数，你一个小丫头，懂个屁！”
“我情愿你窝在里面，至少，这样安全！”秦枫嘟着嘴巴，不屑道，“犯罪的人多，是社会问题，犯人你抓了一个，新的又冒出来，如果这个社会真的这么好，家家户户安居乐业，谁会犯罪？有补差不多！”
“你！”秦贞拍案而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指着秦枫，“至少，我这是尽职尽责，哪像你，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姑娘不像姑娘的，我们虽是彝家人，但哪个姑娘像你，整天弄一头辫子，不伦不类……”
“好啊，秦贞，你又骂我！”秦枫也站起身来，低吼道，“头发捋成这样犯法了？照你这样说，街上那些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就犯法了？要像你们这样，才是对的？和你们不一样，就是错的了？”
“你！”秦枫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你们这种心态，就是嫉妒，就是偏见Ｍ你们做得不一样，甚至穿着打扮不一样，你们就觉得是异类，另类，你们就觉得不是好人，如果你破案，也以这个标准，干脆辞职回家照顾老爸老妈得了，免得抓错人！”秦枫冷声道。
“你说什么？”秦枫咬牙切齿，颤抖着手，指着秦枫，“我嫉妒你？我抓错人？你姐什么时候冤枉一个好人了？都是依法办事！”
“抓了一些小喽啰，有啥子好得意的！”
秦枫说道，“姐，我告诉你，真正的高智商犯罪，表面看起来，平凡无奇，你如果仅凭一个人的外表去判定一个人的好坏，有失公允不说，还很肤浅……不是我说你，你得换个思考方式，要不然，遇到真正的坏人，那种犯罪天才，我怕你有危险……真正的坏人，脸上不会写坏人两个字的，甚至，有些人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对你越是客气，如果你遇到这种人，你越是要小心，这种人，一旦犯罪起来，你甚至找不到他们的犯罪动机……”
“秦枫姐说的没错！”陈曦开口。
她赞成秦枫的说法。
看看全国的破案率有多低，就知道了。
电视上放的，有几个是重案，大案？
就算偶尔有一两宗，这也是抓了很多年，才抓到犯罪嫌疑人。
让陈曦苦涩的是，这两姐妹，刚刚还好着呢，三句话不到，又吵起来。
这不是对错的问题。
而是价值观的本质冲突。
这两姐妹，代表的，是两个时代的杰出妇女的缩影。
二十世纪的到来，普世价值观的过渡与转变。
秦贞，代表的是上一代，保守，淳朴。
秦枫，代表的是新一代，积极，对世界的好奇，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向往和探索，实现自我价值。
世纪交叠，很多陈旧的观念，自然会被新的积极的思想逐渐代替。
“连你也这么说！”秦贞摸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老姐，别想了，我也有不对！”秦枫大大咧咧，拍着秦贞的肩膀，大眼睛闪动不停，“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吃亏！”
“呀，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正在这时，一道轻笑声从厨房里传来。
杨芷云端着一碗汤，乐呵呵地，走进客厅里。
“阿姨，我来帮您！”陈曦说着，迈开脚步，却被秦枫拉住她的手。
“坐着吧，你可是客人，哪有让你来端菜的道理！”
话音刚落，秦枫姐妹，已经走进厨房，帮父母把饭菜端出来。
“吃饭喽！”不多时，秦枫拉着陈曦，坐在餐桌边，撸起袖子，大喊大叫。
“成什么样了，也不怕小曦见笑！”秦贞怒瞪。
“没事的，这样挺好！”陈曦甜甜一笑。
她喜欢这种感觉，很温馨。
桌上的菜，很是简单，家常菜，三菜一汤，但一家人，围着餐桌，其乐融融。
“小曦，当在自己家，别害羞啊！”秦枫招呼一声，再也不顾其他，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
“哎！”杨芷云看着小女儿，无可奈何。
“小曦，多吃点，家常便饭，别客气呀！”杨芷云站着说道。
“谢谢阿姨，叔叔阿姨辛苦了！”陈曦拿起碗筷，细嚼慢咽起来。
“真乖！”
……
今夜的风，很轻，很柔，犹如一个丰腴的女人，风情万种，轻抚着千家万户。
越西，这座小城，灯光点点，其乐融融。
一个客厅里，一家人，一桌饭，欢声笑语。
“叔叔阿姨，两位姐姐，你们慢吃！”陈曦轻声说道，放下碗筷。
“丫头，吃好了吗？别害羞啊！”秦勇笑道，“喝点汤呀！”
“谢谢叔叔，我吃好了！”陈曦嫣然一笑，做回沙发上。
陈曦想阿妈了。
阿妈一个人在家，还好吗？
她吃饭没有？
任她聪慧乖巧，但，她依然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只身在外，还是忍不住，想念母亲。
“小曦，想家了吗？”秦枫抽出一张纸，边擦嘴，边走过来。
“嗯！”陈曦轻轻点头。
“放心，你阿妈会好好的！”秦枫握着陈曦的手，“还有姐呢。”
“是呀！”
秦贞也吃饱了，走过来，围在陈曦身边，“待会儿，我去中药店，给你抓点中草药，你下个周末，带回家去，给阿姨熬喝！”
“谢谢姐姐！”秦枫说道，“家里有草药的，父亲经常上山，给母亲采药治病，阿妈是积劳成疾，都是我，她生下我来，身体一直不好！”
“别多想，无论什么事，你说一声，老姐会帮你的！”秦贞拍着胸脯说道。
“嗯！”陈曦感动不已。
这家人，没有拿她当外人，对她很好。
“我一定要考个好成绩，给家里减轻点负担！”陈曦说道。
“你是想回镇上了吧！”秦勇夹着一根烟，走上前来。
“小曦，真的要走么？不歇一夜？”杨芷云说道。
“不了，我得回去，复习功课，打扰叔叔阿姨了！”陈曦说道，“一来就让你们忙前忙后的！”
“看你说的！”秦勇摆摆手，“你和枫丫头感情好，别这样想，我们不是外人！”
“是呀！”杨芷云笑着说道，“别搞生份了，有时间，常来家，这个家，随时欢迎小曦！”
“好的！”陈曦轻轻点头，把书包拿过来，打开，她要检查一番，是否书本带齐了。
却在下一刻，她发现一个信封，打开一看，全是钱，最起码，有两三千。
“这是？”陈曦一愣，把信封拿出来，一时间，她明白了所有事情。
必然，这是秦枫父母趁她不注意时，悄悄塞在她书包里的。
“叔叔阿姨，两位姐姐，这钱，我不能要！”陈曦说着，把信封袋，放在茶几上。
“小曦，你别多想，这是我老爸老妈的一点心意！”
秦枫说道，“你上学，到处花钱！”
“不！”陈曦摇头，很是坚决。
“孩子，我们不是同情你！也不是为了报答你！”秦勇说道，“我和你阿姨，很喜欢你，拿你当自己的孩子，你看，你和我们家这么投缘，这钱，你得收下，当我们也是你的亲人，要亲人的钱，有啥子不行的！”
“小曦，你收下！”杨芷云说道，“你叔叔说的没错，我们拿你当自己的孩子，没有其他的，父母给自己的孩子钱，天经地义！”
“不！”陈曦还是摇头。
她把书包背起来，对着秦勇夫妇，鞠了一个躬，说道，“叔叔阿姨的好意，小曦感激不尽，铭记于心，但这钱，我不能要，我要走了，叔叔阿姨保重身体，小曦得闲，回来看二老！”
“这！”秦勇夫妇对视一眼，无可奈何。
“好了，你们也别这样了，我们又不是不来往了！”秦贞站起来，“我送小曦回学校！”
“我也去！”秦枫抱着秦贞的手，不停地椅。
“叔叔，阿姨，再见！”陈曦会挥手，转身而去。
“小曦，要记得回来看我们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