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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白玛

“你是谁”,于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水池中走出,正是刚才梦里的兽衣男子。

“一千多年前,也有人问过我同样的话”,兽衣男子盘膝在于谦面前坐下,“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十万年前,我本是从圣山下山顶的一片雪花,因日月全食,被圣山上泄出的一丝灵气缠绕,竟然有了意识,后来灵气越聚越重,我感到自己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我变成风,化作雷鸣闪电,在这雪山,森林,草原,湖泊,沼泽中游荡,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兽衣男子轻叹一声,沉默了一会我,想是在回忆过往。

“至到有一天,遇到了到山中打猎的白玛,那时她才十一二岁,已经出落十分漂亮,黑亮黑亮的眸子勾起了我的兴趣,也许是因为寂寞,又或者是无形的意念,我召唤来雪熊,将她的护卫赶跑,并将吓晕的她驮到深山中来,托起她飞向山巅,飞到白云之上,她从惊恐变为惊喜,她能感到我的存在,却又看不到,就在我带着她飞回家时,她也曾经问过我是谁。”兽衣男子似乎陷入回忆,声音也低沉下来:“那一刻,就像刚才一样,我究竟是谁,我该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我本不该介入人间,也不想打挠她平静的生活,但山中寂寞太久,总又忍不住去看她,而她也总能感觉到我的到来。就在相遇的第二年,这里发生了一场瘟疫,人畜死亡过半,白玛不忍心看到治下的子民遭难,苦苦求我相助,于是我借白玛施送圣水,将瘟疫驱赶。人们由此狂热的拥戴白玛,尊她称为工孜德木,为她修建庙宇,顶礼膜拜。到这时我才通过意念对她说了第一句话:我希望你快乐。”

“转眼又是三年,我陪着她走遍了雪原,为人们平息争斗,送去健康希望,也教会她一些修炼的法门。我发现自己对她也由原来排遣寂寞变得开始依恋,而她,面对人群时总是微笑,黒亮黑亮的眸子让每一个对视过的人充满了力量和希望,一个人独处时却越来越沉默,心事越来越重,笑容也少了。终于有一天,她对我说出我最害怕的一句话:我想看看你。”

“看着那双微微发红的眸子,我无法拒绝,却又没有能力化为人形,哪怕变成一个奴隶。”

“唉”,一声叹息在山洞中响起,却是一个女声“是我年少无知,才铸成大错”

难道洞里还有人,于谦心想,不过面前的人却毫无反应,于谦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至到有一天,一个红衣番僧来到这里,他采集了圣山五色石,分别创造出红,白,黄,黑,青五人,并送给白玛当作五色卫。能将石头变化为人,世间的这种法术,却给了我了却心愿的希望。但也因此铸下大错,悔恨终生”。

“什么大错”于谦好奇道

“人祭”

“人祭?”

“对,各五百童男童女,布下血阵,提炼他们的血肉骨骼,塑化我的肉躯。”兽衣男子微微低首,虽然面部依然模糊,于谦仍然感到他的悲伤和悔恨。

“我没有抵住诱惑,第一次欺瞒了白玛,当一千血肉之躯化为肉糜时,白玛带着五色侍卫闯了进来,她看着躺在石椁上的我,双眼含满了泪水,与番僧几番搏斗,想要救我出去,但是还是迟了一步,我已经被玉锥钉在这安魂椁上不能再动。

“为什么是救你出去,她可能只是反对你杀害无辜吧。”于谦问道

“我也是被欲望蒙蔽了,哪有什么石头变成人,只是个天竺幻术而已,所为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骗我入瓮,白玛从五色侍卫那里得到真相,是赶来救我的”

“那番僧为什么要害你呢”

兽衣男子低头不语,过了半天抬头说道:“一千年了,圣山的雪已经融化,一千个冤魂已经消耗殆尽,水精没有了冤魂的催化,这个阵法已经困不住我了”

“那你这是要去复仇了吗?一千年了,早已物是人非,你要复仇也找不到他们了。”于谦也担心这个怪物出世,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命。

“哈哈,哈哈哈,小兄弟,你小瞧我了,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哪有什么仇怨,无论什么教,只要劝人向善,终究是好的,我帮白玛创立本教,只是出于寂寞,或者是一个情字,我不会离开这里去祸害人间了”说到这里,兽衣男子语速放缓,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将来小兄弟机缘巧合,要是遇到一个玉匣,这里的玉锥就是钥匙。还请带到这个山洞来,这里我也送你一场造化,作为报答。”

这时,咕嘟咕嘟几声,周围的几个水池开始翻滚,于谦似乎听到一个哭泣的女声,似乎还有一句:你真的这样决定了吗?

这时兽衣男子在原地渐渐消散,于谦觉得身上有一种滑腻腻的感觉,还有一股醒臭味扑面而来,与落入洞中时闻到的非常相似。连忙睁开眼睛,迎面看到两个汽车尾灯盯着自己,两排细白的锯齿中间,伸出一个带叉的舌头,飞速的卷起于谦,一种过山车般的失重感传来,于谦发现自己已经飞起来,七上八下之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你还不收手吗”兽衣男子厉声喝道,这一次于谦十分清醒,真的是有人在这洞里说话。

没有任何回应,洞中不知何时已经腾起紫色烟雾,紧接着自己的身子缓缓落下,正落在那副骨架上,而刚刚那缠绕自己的汽车尾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嗤嗤几声,石床周围的几个水池中突然冒出各色的火苗,瞬间火苗变大,整个水池变成了火池,并且火焰越过石床,将它完全包裹起来,于谦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通红的身体在火焰中慢慢升起,又轻轻的覆盖到那副人骨上;

于谦发现身上奇痒无比,有水珠从身上慢慢流下,仔细看看却是脂肪被烤下来的油。身体也以看得见的速度萎缩下来,想起刚刚梦中的景象,身体下面那副骨架估计就是这么来的,难道也是中了兽衣男的的局?只是看着自己身体被炙烤着,意识却还很清醒。一条黑龙在洞顶盘旋着,正冲自己吞吐着蛇信,似乎随时会下来吞噬自己一般。这时于谦才看清尾灯的真面目:蛇身前短后长,头像尼斯湖水怪,尾巴又像蝌蚪,身子有大腿粗细,吞下自己是妥妥的。扁扁的三角头头裂开一条缝,越来越大,两排细齿和肥大的蛇信露了出来,虽然于谦已经有了挂在这里的心理准备,但还是难以接受被当作食物吃掉或者烤死后别担心掉,想挣扎着抓起玉锥做最后一拼,却发现手臂已经不受控制。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变得如同透明一般,光芒大盛,随着一声轻啸,白光转红,就在于谦身体变得通红透亮的一刹那,一粒白光自凭空滴落,晶莹透亮,在空中飞速旋转,直入于谦眉心。接着一股清凉自眉心散开,直达脚心,被炙烤的灼热感顿时烟消云散,半空中渐渐幻化出一个头戴玳瑁,身着唐卡的藏族女孩,乌黑的眸子是那么明亮,挺直的鼻梁,眨巴着眼睛,浑身散发着一种仙气,又或一种灵气。但就在画面中的女孩走向自己时,又一股腥臭直冲鼻腔灌进肺里,于谦咳嗽几声,这是幻觉吧,于谦又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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