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可以慢慢长大
沈芊蔚垂眸扫了何卿卿一眼，小姑娘正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自己，一副纯净无害的模样，倒是真的惹人怜爱。
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沈芊蔚就伸出右手，在何卿卿的头上揉了揉，动作是那样的自然和轻柔。
松开了手，沈芊蔚拉开了椅子，长腿一迈，就坐了下来。
何卿卿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的动作移动，一刻也不曾离开。
“芊芊，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啊？”小手在睡裙上打着圈圈，低眉顺眼中又像是很期待沈芊蔚的回答。
沈芊蔚拿着习题册的手一顿，身体微微一动，何卿卿就听见一阵椅子移动的声音，然后沈芊蔚的视线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何卿卿，看着我。”
“为什么要看着你啊……”小眼巴巴地，何卿卿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压力，更是不敢轻易抬头。
“我不好看吗？”
“啊？”没想到沈芊蔚突然这么来一句，何卿卿的大脑瞬间空白，这算是自恋吧？
“喂，赶紧的，把头抬起来，我有话对你说。”沈芊蔚见何卿卿还在磨磨蹭蹭的，耐心有点失去，拿着何卿卿的笔往书桌上一敲，语气里有少有的严肃。
“你，你好看……”何卿卿一见沈芊蔚突然严肃起来，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迟迟不评价而感到生气，立马抬头，小心翼翼地开口。
沈芊蔚：“……”
沈芊蔚是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小丫头，总是不和他搭在一个线上，话说着说着就掉了，反射弧也长得惊人。
“我说真的……”
“你说假的也没人信。”
“我……”
“好了，好了，这不是重点，何卿卿，这种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数学题，你都解不出来吗？！！！”沈芊蔚瞟了小女孩一眼，似乎是很紧张，罢了罢手，画风一变，就严厉地将何卿卿的习题册丢在了书桌上。
下丫头那肩头是吓得一颤一颤的。
“可是，我真的不会啊。”
“你一天上课都在听什么？！！”
“那老师也没告诉我他在讲什么啊？”
“什，什么？什么老师没告诉你他在讲什么？”
“就是听不懂嘛！！！”
沈芊蔚气结，差点儿被何卿卿绕了进去，无奈得直摇头。
“看好了，这道题，BD是AC上的中线，所以AD与DC相等……三角形ABD跟三角形BDC的周长差是等于……何卿卿不许走神。”
“哦。”
“不准看我，看题。”
“知道了。”
小女孩甜甜的声音让沈芊蔚的心跳的跳动莫名有些急促，可是那双深邃迷人的桃花眼还是平静如水地盯在习题上，红润性感的唇瓣泛着光泽，一闭一合，正喋喋不休地跟何卿卿讲解着。
“这样，AB就等于16分之3，BC就解得22分之3，明白了吗？”
沈芊蔚的语速很快，讲解这道题的方法也采用了最为普遍的方式去解，分类讨论。
当他停下笔，看向何卿卿的时候，才发现小女孩正一脸凌乱地望着自己。
他似乎都能想象到何卿卿脑袋里那些搅成一团的思绪了。
“没听懂，好了，我们再来。”
两只手微微用力，沈芊蔚努力憋下了心里的那股怒火，继续取过了一张稿纸，再次将三角形画了出来。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冷不丁的一句，沈芊蔚握着的笔尖一用力，滑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什么话，我忘记了。”
“那我不要了，不要你教我了。我要休息了，明天我让叔叔跟我讲。”
“叔叔？哼，你没发现他刚才和你讲的那道题跟答案对不上吗？”
沈芊蔚嘴角勾了勾唇，波澜不惊的眼眸之下，闪过一丝狡黠。
“不，不会吧？”何卿卿下意识就要去翻答案，一把拿起桌上的习题册，就翻到了最后。
答案：略。
小脑瓜一歪，两道秀眉拧在了一起。
“没有答案啊，你怎么知道叔叔说错了。”
“噗，噗——哈哈哈哈哈——”终于憋不住了，沈芊蔚将下巴磕在背椅的边缘上，就开始放声地大笑起来。
“你骗人！！！沈芊蔚，你骗人！！！”
“何卿卿，你这个笨蛋！！”沈芊蔚继续笑着，看着何卿卿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更是不能自抑。
“芊芊……”
原本还气急了的人突然就安静了，望着自己，睫毛上下煽动着，似乎很惊奇。
“干，干嘛？”
这么被何卿卿一盯，沈芊蔚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好看。”
“什……什么？”
“芊芊笑起来真好看，卿卿喜欢看芊芊笑。”
“笑？”沈芊蔚自己都没意识到，下意识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嘴角真的有奇异的轮廓。
心头一暖，沈芊蔚收了收脸上的笑容，但嘴角还是挂着丝丝笑意。
“卿卿不喜欢芊芊冷冰冰的样子。”何卿卿望着沈芊蔚，嘴角也慢慢舒展了起来，伸出那美如柔荑的小手，指尖如葱，微微犯红，就戳在了沈芊蔚白皙俊秀的右脸上。
跟着那奇异的轮廓，轻轻描绘着。
凉凉的，痒痒的。
“何卿卿，去国外上学吧。”
“什么？”
游动的手指一顿，何卿卿的嘴唇微张，不可思议从眼里流淌了出来。
“你不是想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轻轻拿下了停在自己脸上的小手，沈芊蔚的呼吸有些沉重。
“是，可是这跟我去国外读书有什么关系啊，你还是想让我离开你是不是，我知道，你嫌弃我笨，嫌弃我麻烦，嫌弃我不懂事，还嫌弃我幼稚，总说我是孝子，你是不是，是不是很讨厌我……”何卿卿越说越急，就连沈芊蔚都感受到了自己手心里的何卿卿的手在紧绷。
“卿卿不是的，卿卿你听我说，不是，我没有讨厌你……”
“那你怎么总是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从小，从小你就希望我被接走……可是卿卿不想跟芊芊分开，一点也不想，一点都不想……”
眼泪成珠一般，一颗一颗从何卿卿的眼角滚落下来。
沈芊蔚那双15年来都不曾出现过惊慌之色的双眼，终于在今天被不安和慌乱占据了。
伸出手掌，沈芊蔚一滴接一滴地抹着何卿卿眼角，大拇指在她嫩白的卧蚕之下，竟起了淡淡的红痕。
“何卿卿，你别哭了……”
沈芊蔚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没害怕过任何一道几何证明，没害怕任何一道超纲的化学习题，可是他现在很慌，真的很慌。
“沈叔叔，沈妈妈你们别看了……卿卿明天就让爸爸妈妈来接我……”
小女孩将放在沈芊蔚手心的小手果断地一抽，哭腔着往门口一喊，就伸出手背去抹哭红的双眼，硬生生把沈芊蔚的手挤了下去。
沈芊蔚冷冷地往何卿卿门口一扫，果然就看见两个躲不及的身影快速闪开。
无语地摇了摇头，起身就关上了何卿卿的房门，然后回来一本正经地坐下。
“听我说，何卿卿，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你成绩不好，我可以帮你，让你去国外，不是因为讨厌你，而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习惯，如果到了最后，你还是不想去，我还是会帮你提高成绩，因为你必须跟我念上同一所高中。”
“明白吗？”
“……”何卿卿止住了哭泣，手背也放了下来，可是眼里的迷茫真是没半点出乎沈芊蔚的意料。
“不想去就算了。”
沈芊蔚放弃地摇了摇头，反正最后结果对他来说都一样。
“卿卿对芊芊的喜欢跟对沈爸爸沈妈妈，对咕咕（何卿卿床头那个日夜陪伴的浣熊）是不一样的。”
“你，说什么？”沈芊蔚的瞳孔猛地收紧，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完全没预想到何卿卿能说出这样的话。
“卿卿不喜欢芊芊收别的女孩子的情书，不喜欢卿卿叫别的女生的一起走，卿卿喜欢芊芊帮卿卿背书包，喜欢芊芊帮卿卿扭瓶盖，喜欢芊芊帮卿卿擦眼泪，还喜欢芊芊的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何卿卿那张小嘴巴拉巴拉的，倔强而执着，沈芊蔚别扭地别过了眼，伸手就捂住了何卿卿的嘴，不同于颈部的白皙，耳根的那抹红色是那样的惹人注目。
“为十么不样我说唔唔——”
“别说了，何卿卿，我知道了知道了。”
死死地捂住了何卿卿的嘴，沈芊蔚看了眼门口，立马对着何卿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何卿卿也跟着瞟了一眼门口，然后对着沈芊蔚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说了？”
何卿卿回应式地眨了眨眼，沈芊蔚抿了抿唇，然后松开了手。
“芊芊，你是不是怕沈爸爸跟沈爸爸在门口偷听啊？”
“嘘——”
“哦，嘘——”
“何卿卿。”
“嗯？”
“不准早恋。”
“什么时候算早恋啊？”
“不成年之前都算早恋。”
“18减13，8减3，5…5?!!!卿卿还要等5年才可以跟芊芊谈恋爱吗？！！5年，好长啊……”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