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凉家奶妈
凉如水并不在家,一位老嬷嬷见桃夭夭面善,给了个温馨提示:可以到城南布衣巷寻一户杨姓人家。
从凉府到布衣巷要绕一大圈,再去林府恐怕端木兰都入了洞房了。
他自己失约,我可不想跑遍全京城去找他。
我叫住桃夭夭,说:“他一官家少爷,去布衣巷做什么?肯定是那老奴骗你,咱们还是先去林府吧。”
桃夭夭却不同意:“凉大人将他儿子托付与我,我岂能丢下他不管?”
女人的执拗劲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我们从城东寻到城南,在布衣巷里挨家挨户询问杨姓人家,终于找到时却发现破旧的木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铁锁,邻居家的大爷见桃夭夭生得漂亮,特意告诉她可以去明盛赌坊找找。
明盛赌坊在城西!
“这一上午我们从城西煜王府出发,去了城北定国府,又到了城东凉府,接着来到城南,如今又要回城西,接下来还要到城东林家,咱们这是京师一日游呐?”
简直把我当狗遛,全都拜那凉如水所赐!
桃夭夭听着我的怨言反而笑说:“那么你就当作真带我游京城吧,八百年古都是不少无国人民向往的地方,我头一次来,不好好看看岂不亏了?”
明盛赌坊因七年前设局赌我与端木兰谁命更硬而赚得盆满钵满,一跃成为城中最大赌坊,开了好几家分店。
赌坊门口又在上演千篇一律的家庭悲剧:一群凶神恶煞的讨债者,一个鼻青脸肿的窝囊赌鬼,一个哭哭啼啼的清丽少妇,还有一个违和因素——一位白净清秀的少年凉如水。
一见凉如水,我积压的火气就要喷涌而出,不好好待在家里候约,居然跑来赌坊玩!
然还不等我冲上去一熟悉面孔就冲我来了。
“哟~这不我的好妹夫么?我妹妹尸骨未寒就有了新欢了,难怪对老丈人和大舅哥的死活都不管。”无钥的语气很像青楼老鸨,在见到桃夭夭时他半天没移开眼。
真是冤家路窄,我无意与他争辩,只叫凉如水一起走。
而凉如水一直护在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女人身前,岿然不动。那女人衣衫单薄,却披着一件极其厚重的披风。
桃夭夭会心一笑:“他这么重视的披风原来是送人的。”
无钥又阴阳怪气地说:“原来新欢不止一位啊,我怎么忘了你可是男女通吃,最喜欢十一二岁的少年。真是巧了,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本来只卖他娘还讨不回个零头,现在连他一起卖应该差不多回本,毕竟是煜王殿下看上的人。”
凉如水是凉珩的独子,还是老来子,凉珩夫妇一直宝贝得不行,他娘一年前病逝了,怎么又来一赌鬼爹一活着的娘?
我顾不上理无钥,低声向凉如水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了无钥的话,离我远了些,嫌恶地说:“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好吧,我本来也懒得管。
我对桃夭夭道:“朱夫人,你听见了,不是我不管,是他不让我管,时间不早了,咱们先走吧。”
我欲拉着抗拒的桃夭夭离开,无钥走到凉如水面前,一脸淫邪:“真是可怜,煜王对你比对我妹妹还绝情!小子,以后就让本世子好好疼惜你,绝对比他强!”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凉如水身后哭泣的少妇,突然抬起头,目中凶光透过眼泪,直射进煜王的背影。
我感觉到一丝敌意,打了个寒颤,扫视周围,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都对我充满敌意。
我回身好心提醒无钥:“你最好有命尝,要不是怕他爹向皇上乱打小报告,我才不会跑遍全城来寻他!”
“他爹?”无钥鄙夷地看向那个赌鬼。
那赌鬼偏过头,而那个哭泣的女人此时跪在地上说:“世子您误会了,民妇只是凉少爷乳母,不是他娘。”
凉如水扶着少妇,身子有些震颤,一瞬间湿了眼眶。
“凉?凉珩?”
凉珩能做到御史台首辅,刚正不阿家喻户晓,除了凉珩自己当局者迷,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贬他是要他监视我,可见皇上还是看重他的,无钥也不敢得罪他。
“原来是凉少啊,本世子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杨三儿没钱,已答应卖妻还债,凉少身为外人,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吧?”无钥示意他手下,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去拉少妇,那少妇已放弃挣扎。
“不行!”凉如水阻止着大汉,又挡在少妇身前,除了做这种无谓的抵抗之外,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日渐西斜,再不去林家真的只能看林靖臣洞房了,不解决这事凉如水和桃夭夭都一副宁死不走的样子。
“他欠你多少钱?要弄到逼良为娼?”
北郡王府比我煜王府还穷,能借出多少外债。
“不多不少,一百两。”无钥道,“不过是三年前,这不人穷思旧债,我在府里翻箱倒柜找出了这张欠单……”
无钥举着欠单给我看,日息三成,日期是三年前的今日!
无钥这时候的算术比在宣文馆时候好多了:“一天利息三十两,一年按三百六十天算,三年连本带利杨三儿应该还我三万两千五百两!”
一百两变成了三万两,旁观者一片哗然。
我盯着那位少妇,让她抬起脸来,蓬头垢面,只能看出来五官还算周正,没什么出彩之处。
“杨夫人虽然样貌尚可,但年纪太大了,依我看,三十两都嫌多!”
无钥顺势叫屈:“可不是么,也就只能收回一日利息,连买家都不好找!”
“看在你我是昔日同窗,又是我大舅哥的份上,我就帮你买了她,钱给你,人归我了!”
我扔给他一袋银子,同时在他发愣的瞬间从他手上抢走了两张纸,一张是卖身契,一张是欠条。
桃夭夭见状亲自扶了少妇起来,那少妇跪了太久,腿都麻了,被凉如水一起搀着前行。
“站住!你打发要饭的呢?”无钥喝到,同时两个大汉挡在我们面前。
“你想用三十两清了三万两的债?当我是傻子?”
“咱俩早就讲好了价,三十两你也同意,我花三十两是买下她,按无律,她已经属于我的私有财产,与杨三儿的夫妻关系自动断绝。至于你那三万两……”我看看欠单,扔还给他,“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与我何干?劳驾,借过。”我仅凭两根食手指推开两名大汉,无钥摄于我的武力,不敢再有异议。
我让下人将那少妇暂时安置在王府,与桃夭夭凉如水去参加婚宴。婚礼早已结束,端木兰已进入洞房,我连句祝福都没来得及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