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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太子太后

我再次回到两仪殿,皇后已经离去,我趁机将几本账册和信件交给了皇上,每天随身带着腰力都提升了不少。

端木兰面色不太好看,沉默地立在一旁,一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的样子。我不满地看向皇上,皇上正一脸慈爱地看着我,就像一把利剑扎进了深谭,不仅没造成半点伤害,还被水势卸去了力道。

唱红脸的皇后都已经走了,干嘛还这样假惺惺地看着我?

这种感觉,如沐浴着冬日暖阳,我竟然有些贪恋。

我真是在冰天雪地中待得太久了,一个眼神都能让我融化,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没出息!

皇上召来了太子无止境,让我们一同去觐见太后。

无止境看到我时微微一怔,看向我的眼神仿佛是看向另一个灵魂。

这太子莫非有眼疾?

突然之间无止境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这太子果然有眼疾。

“阿期!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否则你怎么不给我托梦呢?”无止境将我紧紧拥在怀里。

“阿七”是我拈花时的花名,无止境这种表现真令我怀疑我和他有段私情,喂喂,皇上还看着呢!

“太子殿下,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推开了他。

“不会的!你就是阿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死在我眼前,可我知道你没死,你就是阿期,那种感觉不会错!”

太子殿下身体堪忧啊!不仅患有眼疾还有癔症,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皇上欲制止无止境:“境儿放肆!这是你哥哥。”

“哥哥?儿臣的哥哥们不是都死绝了吗?”无止境冷笑。

朱雀门事变,皇上将忠于承熹的诸王及其子嗣都屠戮殆尽,未参政的都打发到了偏远地区。

皇上的眼神犹如寒夜里的北风,冰冷刺骨,我这在边缘被波及的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无止境竟然站在风口,迎风直立,还不住地挑衅。

我可不愿被无止境牵连,一起承受这种威压,委婉地提醒他们:“太子殿下许是身体不适,以致头昏眼花,犯了癔症,才会句句不离那个字,皇上还是请御医来给太子瞧瞧吧!”

太子瞬间冷了脸,意识倒是清醒了很多,看向我的眼神里桃花凋零,反而布满风刀霜剑,和皇上看向他的眼神如出一辙,父子果然是父子啊!

“阿期才不会说我有病!你不是阿期,你怎能和他长得如此相似?”

能问出这种问题还不是有病?

“太子殿下啊,人的相貌是天生父母赐予的,想改也改不了,更何况臣根本不认识您口中的‘阿期’,不如您说出他生辰我们比比出生先后,看到底是谁抄了谁的脸?”

“你既然不要脸,今日孤就毁了你的脸,孤不许任何人亵渎阿期的脸!”

无止境竟抽出了腰间配剑向我刺来。

一旁的端木兰飞身一脚踢歪了剑,剑锋挑断了我几缕头发。端木兰拉我跪下向无止境赔罪:“太子恕罪,夫君他不懂礼数,言行无状,口无遮拦习惯了,您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夫人这是在护着我?我感激地看向她,却见她望着皇上,皇上满意地点点头。

原来,是皇上授意的。

皇上当真被太子激怒了,我抢先开口:“皇上,臣已六年未见太后,甚是想念,臣想请太子殿下带臣去看望她老人家!”

这正是皇上本意,若太子不在,此事还真有些棘手。

太后是威帝光显皇帝的皇后,育有承熹废帝无煜熙、当今圣上无煜辉和朝阳公主无煜昕三名子女,无煜熙自幼被立为太子,太后倾注的心血自然多些;无煜辉和无煜昕是对孪生兄妹,太后却将所有母爱都给了无煜昕。

皇上年轻时一直对太后的偏心耿耿于怀,嫉恨太子无煜熙,直到他登上皇位,才理解太后的良苦用心,装作对他不在意的样子实为保护,让他一直羡慕嫉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哥哥实际上为他挡去了诸多危险,可他却亲手杀了那个一直护着他让着他的哥哥,还夺走了他的一切……

为了皇位,无煜辉还听从百里笑语的计谋,牺牲了他最爱的孪生妹妹的一生,太后一直对皇上皇后心有怨念,对他们下了“不召不见”的懿旨,因此皇上只能让太子带我去看望太后。

朝凤宫中,太后刚过半百,戎马半生,相继丧偶丧子丧女丧孙,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风华绝代,被岁月摧残的老态龙钟,两鬓斑白,看起来已逾古稀。

我心中刺痛,不过六年,太后像是老了二十岁,我扑通跪下膝行上前,脱口而出:“奶奶,七儿回来了!”

“奶奶?”太后像是回忆起了久远的事,“已经六年没人这样叫过哀家了,可怜的孩子,你该叫我姥姥才是!”

“无论是奶奶还是姥姥,您都是七儿唯一的亲人。”

太后神色动容,拍着我的背,轻轻地说:“七儿也是奶奶唯一的孙儿!”语气里含着无限沧桑,我的心跟着揪痛。

听到这话无止境就有些不自在了,明明他才是太后嫡亲的孙子,却因为他父皇母后的关系,太后怎么都不喜欢他,此前他见过的受太后宠爱的唯有阿期一人,这个乐无栖不仅抢了阿期的脸还抢了太后对阿期的疼爱!

端木兰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对太后也极为恭顺,因为端木兰同太后一样都是巾帼英雄,两人聊得颇为投机。即将告辞时,太后万般叮嘱端木兰,一定要给她生个重孙儿,无止境的脸色因嫉恨比端木兰的还红。

又不是让你和我夫人生,你脸红个什么劲!

出了朝凤宫,望着夕阳我心中感慨万千,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长大,也不愿太后老去。

无止境气冲冲地冷哼一声:“马屁精!”

本来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难以自拔,听闻无止境的嘲讽忍不酌好教育他:“在太子这里,尽孝就是拍马屁吗?太子为了自己的清高而不愿讨好太后哄她开心,不能给太后一个安康晚年,这究竟是清高还是不孝?”

无止境恼羞成怒:“还轮不到一个放火焚烧先辈遗体孝期里买男宠的大逆不道之人来给孤讲孝道!”

那些传言都传到皇宫里来了?

我不在意地笑笑:“尽孝就该在当下,生前不孝死后孝,不过是世人自欺欺人的把戏,或追悔莫及,或恐先人报复,才大操大办,奋力表演一个假孝子!人死如灯灭,七魄尽散,三魂分离,臣才不似太子,认为人死还有复生的可能。”

无止境似遭雷劈,立在原地,我不再理会他,天色已晚,朱红的宫墙被夕阳映成了血色,我和端木兰离开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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