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仆二主
第六十四章 一仆二主
刘邦走后,韩信在家里很纠结。
韩信一方面认为关于一帝两宫的有些话不应该对刘邦说,认为这样是自找麻烦;一方面又认为说给刘邦听也好,让刘邦和吕后不自在,甚至挑起他们两人的争斗,才开心!
韩信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呢?
韩信认为自己被刘邦耍了;被吕后坑了。韩信虽然奈何不了这两个人,韩信却要想办法让这两个人受罪!
韩信现在才想明白了!
过去,自己在齐国待得好好的,被刘邦找了很多借口,把自己挪到了楚国;到了楚国,自己也甘心情愿,结果,刘邦又以自己谋反为借口,把自己贬为淮阴侯。然后这一切,刘邦都是为了占地盘。齐国是块好地方,刘邦让自己挪出来给了他儿子;楚国地大物博,刘邦把自己赶出来,把地盘分成两块,分别分给他的两个弟弟。
刘邦好阴险,让我受尽了苦头+信这样感叹!
韩信由此又想到,前些时候,去樊哙家里的事情。
韩信到樊快家里,让樊哙受宠若惊!
樊哙热情接待韩信!
樊哙甚至对韩信自称是臣子,把韩信当君王一样对待。人家樊哙也是真心实意,但韩信受不了。韩信认为自己与樊哙根本不是一路人,韩信自认为比樊哙高人一等。认为樊哙这样对待他,不是尊重他,而是侮辱他。韩信惆怅,认为自己倒霉了,竟然沦落到与樊哙、夏侯婴一个等级,为此,韩信受不了。韩信要发泄,韩信认为这一切都是刘邦夫妇所赐,所以,韩信也要找点岔子,折腾刘邦夫妇。
韩信还意识到,刘邦的一国两制,就是要大肆剿灭异姓王,大肆册封同姓王,以此巩固他的刘氏江山。自己只是刘邦第一个拿来祭刀的,接下来彭越、英布等的命运会更惨!刘邦现在不动手,只是时机还成熟。天下刚刚稳定,他不敢妄动;他的几个儿子还很年幼,一时排不上用场。等到时机成熟,等到刘邦儿子长大后,刘邦会一个一个地将异姓王剿灭,然后让他的儿子取而代之。
韩信甚至意识到,自己应该有所谋求。不然,不久的将来,自己将成为刘邦的网中鱼,锅中烫!
刘邦被扶上龙车后,虽然还很虚弱,但神志十分清楚。他对身边的太监说:“派人日夜跟踪审食其!”说完,刘邦闭上双眼!
刘邦并没有睡觉!
刘邦没有一丝睡意!刘邦在想,韩信让自己注意审食其是什么意思呢?
韩信在羞辱自己,这是肯定的!
韩信在激怒自己,这也是肯定的!
难道韩信知道吕后与审食其之间有些不清楚?这也是肯定的!
吕后与审食其双双关在项羽的军营里一年多,会有人相信他们之间一点事情也没有吗?这是不可能的!所以,韩信必定是听到了吕后与审食其之间的一些事情!所以,韩信提醒自己要注意审食其+信这样做,不仅仅是提醒自己,更有讥笑的意味!
刘邦还在想,如果韩信仅仅知道吕后与审食其关在项羽军营里的一些事情,那是万幸!要是韩信知道刘盈也不是自己的儿子,那就糟糕透顶!
刘邦不敢继续往下想!
刘邦坐在车上,糊里糊涂地回到了宫中,倒头就睡了!
吕后从家里回来,顾不得休息。她立即叫来审食其,对审食其说:“你以后,隔三差五地到萧何家走一趟,顺便给萧何捎上点礼物。”
审食其没有明白吕后的意思,便问:“为什么要这样?”
吕后说:“你忘了规矩了,不要随便问为什么!”
审食其有点难为情!
过了一阵,审食其还是问:“我把礼物送到萧何那里,总得说个理由啊?我就是不说,人家收了礼物也会问为什么送礼物!”
吕后想了一会,对审食其说:“你就说丞相为国事不分日夜操劳,吕后对此感激,便让我送点礼物慰问丞相!”
审食其不言语了!
以后,每隔几天,审食其都要往萧何那里跑一趟。不是送些水果,就是送些点心。开始几次,萧何并不在意。时间长了,次数多了,萧何才意识到有些不寻常,萧何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意识到事情有些特别。
有个叫召平的人对这样一件事情更加关注!
召平,原来是秦王朝的东陵侯,秦亡之后,沦为平民,种瓜为生,他种的瓜十分甜美,世人誉为“东陵瓜”。召平就以“东陵瓜”自号。后来刘邦定都长安,萧何为丞相,召平便投奔萧丞相,在萧何衙门当差。
有一天中午,召平见萧何正在休息室里喝茶,召平凑拢去,对萧何说:“丞相,最近,审食其总是给您送礼物,是不是有些不寻常?”
萧何望着召平不做声!
召平又说:“这件事情,丞相不能大意!”
萧何才说:“人家要送礼给你,你怎么办呢?把礼物退回去,这样做合适吗?”
召平没有回答!
萧何摇摇头!没有半点表情!
召平又说:“丞相不想过问此事吗?”
萧何说:“怎么问?人家已经说明白了!是吕后让人送来的,是因为看见我为国事操劳辛苦,特地送些礼物慰问!”
召平又没有话说了!
萧何看着召平难过的样子,便说:“有些事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有必要在不适合的场地说出来!”
召平会意,准备离开!
萧何对召平说:“后面送来的礼物,你们分着吃掉!”
召平有些吃惊,重复一句:“吃掉?”
萧何也重复一句:“吃掉!”
召平也学萧何的重复了一遍:“吃掉!是应该吃掉!”
审食其送礼物给萧何的事情,刘邦知道了!
退朝后,刘邦让萧何留下来!
刘邦笑着对萧何说:“最近,丞相脸色不错,是不是吃了些特别的补品?如果有特别的补品,送点给我尝尝!”
萧何诚惶诚恐,连忙伏地,磕头谢罪说:“请皇上恕罪!”
刘邦说:“丞相何罪之有?”
萧何满头大汗,如实回答说:“最近,吕后让审食其送些礼品过来,开始几次,我拿回家了。后来,我让身边的人相互分着吃了!”
刘邦又问:“吕后送的礼物,为什么不都拿回家,要分给部属吃掉呢?”
萧何说:“吕后送的礼物,微臣不敢独享!”
刘邦似乎有所明白,拉长声音说:“原来是这样啊!”
萧何没有做声,颤颤地跪着!
刘邦那拉长的声调,让萧何更加不安!
刘邦说:“扶丞相起来!”
萧何站在一旁,还在发抖。
刘邦说:“给丞相凳子,让丞相坐下!”
萧何坐下后,刘邦又说:“我有件事情想委托丞相,不知意下如何?”
萧何说:“愿听皇上吩咐!”
刘邦说:“你在山东,给戚夫人买块土地,作为戚夫人的汤沐地送给戚夫人!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亲自去办!”
刘邦说完,坐着车子走了!萧何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萧何很快在山东买了一块地给了戚夫人,刘邦赐这块地为戚侯国。戚夫人一直留在刘邦身边,从来没有去过戚侯国,所以这个戚侯国没有几个人知道。
吕泽老家是山东的,又是在山东起事,他的官兵很多都是山东老乡。萧何在山东买土地送给戚夫人,别人不知道,但瞒不过吕泽。
吕泽知道了萧何在山东为戚夫人买地,自己也偷偷地在山东买了块地,这块地就靠近戚夫人那块地!吕泽比萧何做得更隐蔽,所以知道的人寥寥!
吕泽在山东紧靠戚夫人那个地周边买地,目的很清楚,他就是要监督戚夫人的一举一动,只是戚夫人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这就让吕泽白费心机了!
审食其还是一如既往地往萧何那里送礼物,这让萧何不安!萧何想,审食其没完没了地送下去,一定会将自己搭进去,自己到时会夹在吕后与刘邦之间,两面受气不说,最后还会被刘邦整死!
萧何挖空心思,总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萧何无计可施时,想退出官场!但是,萧何立即意识到,自己无法从官场脱身!刘邦不会让自己退出官场,就是刘邦让自己退出官场;退出官场之时,就是被刘邦抛在荒郊野外之日。
萧何并不害怕死,萧何只是觉得自己死了,也无法交代。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但是自己的子孙呢?自己的亲长人短呢?自己会连累这些家人、亲人!
萧何很困惑,萧何绞尽脑汁,也无法解脱这些困惑!
萧何在公众诚,是一个大智若愚、举重若轻的智者,但在私下里,萧何又是一个患得患失、优柔寡断的愚人!此时的萧何就处在这种浑浑噩噩、进退维谷之中!
萧何想不明白这些缠绕自己的困惑,萧何躲进被窝,想睡一觉;萧何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这让萧何更难受!
萧何重新穿上衣服,躺在椅子上!
萧何最后下定决心,对自己说,既然无法摆脱官场,就不如坚守官场!
一旦决心定了,萧何又焕发了工作精神!萧何突然明白,不是刘邦的威胁,使自己不敢离开官场,而是自己舍不得离开官场!
官场,投入了自己一生的心血,是自己一生为之奋斗的乐土;官场,成全了自己的抱负,自己,也在官场上留下了可歌可泣的故事。这是一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地方,自己将会终生煎熬在这个喜忧参半的地方,直至油干灯熄地死去!
萧何深感欣慰,自己终于明白了官场对自己的需要!新王朝刚刚诞生,自己毕生为之奋斗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自己怎么舍得离开这个地方呢?况且,这个新王朝举步维艰,正处在刘邦与吕后的明争暗斗之中,稍不留意,这个新王朝就会毁于一旦,自己绝不能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对于这个举步维艰的新王朝不管不顾,为了这个新王朝,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自己应该留在官场上,竭尽全力,为新王朝保驾护航!
萧何想到:召平曾经说过,丞相就是一仆两主!
萧何自言自语地说:自己真是一仆两主。自己这个仆人,侍候着两个主人。一个是刘邦,一个是吕后!
萧何笑着说:自己乐意一仆两主。只要两个主人满意,只要能消除两个主人之间误解,自己甘愿夹在两个主人中间,承受两个主人的误会与中伤!自己还甘愿化作一堵墙,隔在两个主人中间,为主人防挡明枪暗箭!
刘邦知道,审食其仍然一如既往地为萧何递送礼物,十分厌恶!刘邦想发泄,又找不到发泄的理由与对象!
审食其是吕后的舍人,受吕后指使,刘邦奈何不了吕后,自然不敢对审食其下手。
刘邦不是不想惩治吕后,刘邦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方法。
刘邦想指责吕后不守妇道,与审食其不明不白,但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再说一旦事情闹大了,自己也搭进去了,得不偿失!
刘邦想废了她的皇后,刘邦又畏惧吕氏势力,一旦处理地不好,还会惹火烧身!
刘邦也处在这种进退维谷之中!
刘邦无法摆脱眼前的疼苦,不断得念叨:“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刘邦闭着眼睛把孟子的这句话念了两遍!
这时,有人进来报告,说刘太公那边有人来请皇上!
刘邦连忙睁开眼睛,从椅子上跳下来,往刘太公那边赶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家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