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砍价，我砍死你
“你干嘛不去抢？”
林子轩大怒，一家就要破产的小报，居然还敢跟他这么漫天要价？五千是多少？搁几十年后那就是差不多五十万，早两年都够在北京买套小房了！真当他这个西九龙帮办不是警察呀！敢这么敲竹杠。
“警，警官，我，我这可都是实价。我没敢多要啊！”李家辉想哭。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自己肯定要赔得一干二净了。因为按照一般的惯例，警察想买的东西，要么本身就不值钱，应该白送；要么就是这价钱不对，应该降价。当然，他的这家报社绝对不可能会是赃物，自然也就没有没收的必要了。
“你那个报社我只是要个营业许可，连名字我都不要，就这也值五千块钱？”林子轩又接着说道。
“警官，真的不是我坐地起价！”李家辉急忙解释：“现在香港的新闻管制厉害，想要重新申请一个报业牌照很难的。而且我这个小报的牌照原本就是花了几千块钱办的，现在虽然做不下去了，可还是有人愿意出钱买的。我要五千块钱，只不过是个回本儿价罢了。不用说这点钱就是你再出一倍也办不出牌照来。”
“香港可是自由社会！办个报纸什么时候也要牌照了？”林子轩佯怒道。
“警官？您……您恐怕是不知道行情。这，这办报纸需要政府新闻处的许可！如果是华人想要办报，还要华民政务司批准！不然你乱发消息，引起骚乱怎么办？是不是？”李家辉暗暗鄙视林子轩的“无知”，却也只能小心地解释。
“你那牌照是假的吧？”林子轩又问。
“是真的！港英政府颁发的。”李家辉急忙说道。
“那也值不到五千，你知不知道现在五千块钱都能做什么？这些钱买三两个漂亮老婆都够了！”林子轩叫道。
“警官，报纸办好了，能赚不少呢！”李家辉满脸难色，他知道林子轩这是胡搅蛮缠，可又能有什么办法？但话说回来，《香港人报》是他好大一份儿家当所在，如果便宜卖了，他可就亏大了。所以，他必须坚持，哪怕他彻底的得罪了这位帮办也要坚持。反正对他们这些警察来说，五千块钱只不过是小意思，如果他们下手狠点的话，连一天都用不了就都回来了。
“你那报社不欠钱吧？”林子轩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李家辉是不打算压价了。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办法。虽然自己是一个帮办可是自己也不能像那些警察那样把人往死了逼吧！再说了自己又不是他们这些报纸的主管部门，所以也只能按正常步骤来。虽说自己可以强买强卖下来，但是自己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虽然说现在香港警察没有一个名声是好的）为了一个小报社把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毁了可不值。
“不欠不欠，我那跟印刷厂都是一回一结帐的！”李家辉急忙应声道。
“一回一结帐？”
“嗯！”李家辉点了点头，偷偷又看了一眼林子轩的表情，没看出什么不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那份儿小报其实只是第一二期的时候联系过印刷厂，现在早就用不着了，这么说只是想有个不被压价的理由罢了。不过想到现在的窘境，再加上他相信以林子轩这个警察的实力想查清楚自己简直是太容易了，为了以后自己的安全考虑，他装作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报纸办不好，印刷厂嫌我们老拖欠，所以后来就改成了印一回结一次帐！”
“看来你这报纸的名声不怎么样啊！那我以后岂不是很麻烦？要是这样就花了五千块钱，也有点儿不值，你说是不是啊，李先生？”林子轩逮到了机会，又追问道。
“长官，这是最低价了，真的是不能再低了。您不知道，其实在此之前就已经有几个同行愿意跟我谈了，他们出的价可都比这高呢！”李家辉一脸苦相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赚了？”
“不敢不敢！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家辉连忙摇手。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废话！”林子轩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五千块是吧？那就五千块！妈的，老子认栽了！那就先签个意向书吧！”
“意向书？”李家辉一怔？他刚刚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却没想到林子轩又突然变得爽快了。可这“意向书”又是什么意思？
“意向书！就是说在指定时间内，除了我之外，别的人不能买你的报社，也就是说在这个指定的时间内你也只能卖给我一家。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明白了吗？”林子轩大声叫道，才懒得管自己只是在歪解词意。
“明白了！”李家辉急忙点头。
“小雅，去把我找大夫要几张白纸来！”看到李家辉答应，林子轩朝一直站在那里的小雅吩咐道。
他得在这里看着这个李家辉，免得对方逃跑。以前就有这么一个罪犯，因为跟某位警官谈好了生意，就是嫌对方出的价钱低，趁着对方去取钱的时候跑了。虽然最后还是没跑掉，可他却把自己的货在跑掉的空档卖给了另外一些人。所以，本来只是打算追缴那批货物顺便教训他一顿的警官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直接把他送进了赤柱监狱，罪名诈骗！这位老兄也成了香港监狱里本年度最冤枉的倒霉蛋儿！
“子轩哥，你真要买下他的报社？我哥说了，他们那家报社不怎么样，薪水现在都只能发一小半儿！”小雅没有按林子轩吩咐的去找医生，而是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声说道。
“哦？还有这么个事儿？”林子轩抬头看了看李家辉，“李家辉李先生，你可不怎么地道啊！”
“警官，您，您什么意思吗？”这家伙还没完了！原本看到林子轩只是乍唬了两下就没再怎么样，李家辉还以为对方比较好糊弄，可没料到对方竟然没等到一分钟就又找起碴来了。
“你那些职员的薪水是不是没发全？你不会是想等到以后让老子替你垫补？”林子轩喝问道。
“警官，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您把钱付了，我立即就跟他们结清所有薪水！”李家辉弯腰说道：“真的，绝不拖欠！”
“行，我谅你也不敢骗我，我暂且相信你一回。”林子轩指了指这家伙，话音却又一转：“不过这边老罗的薪水我可就先从这五千块钱里扣了！”
“啊？”
“怎么，不行？”
“行行，当然行！”
“嗯！”林子轩点点头，对李家辉的态度似乎很满意，“小雅，去要几张纸去。”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十分钟后，李家辉拿着一份儿简略意向书离开了。剩下的一份则在林子轩自己的手里。
“你真想办报纸？”
罗嘉文还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一眨眼儿，自己为之工作的报纸就成了林子轩的了？
“是啊！你放心我这人是很有脑子的，尤其是非常具有前瞻性，你不是也说过我不做记者可惜了。现在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送过来，我当然不能放过。”林子轩有些兴奋：“你知道传媒这种东西日后会有多大的威力吗？告诉你，掌控了传媒，你就掌控了舆论；掌控了舆论，你就等于是可以掌控人心！虽说这有点儿难，可哪怕只是在传媒界拥有一席之地，你的地位就很不同的！”
“我看你是在做梦！这里是香港，不是大陆。你的报纸再厉害，能比得了英国人的军舰和枪炮？”罗嘉文瞪了瞪眼珠子。
“所以说你不是我呢！”林子轩对着罗嘉文做了一个很失望的表情，不等对方发怒，又急忙换上了一副笑脸：“别急别急。我现在还是警察，而且还是一个帮办，还得经常去上班，分不开身。所以呢，我决定了，以后这家报社要交给你经营！你罗嘉文，将成为这份儿新生的《香港人报》的首席主编！”
“我才懒得理你！”罗嘉文不屑地撇了撇嘴，转过了头去。不过他很显然还是没能忍耐得住，很快又转过了头来：“我现在可是有伤在身，整天都得躺在床上。怎么当这个主编？
“这个你放心！”林子轩自信满满，“小事情而已，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什么对策？”
“暂时休刊整顿，半年后再重新发行！”
“……滚！”罗嘉文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就砸了过去。
“我可是怕你不能好好休息才做出的这个决定，你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林子轩接过苹果自己咬了一口，摇头叹息。
“你也能叫好人？”罗嘉文冷哼了一声，接着却又皱起了眉头：“五千块？你真有这么多钱？你到底收了多少贿赂？”
“什么贿赂？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林子轩奸笑了两声：“那个报纸不是有你四成股份吗？也就是说那个姓李的只有六成！五千乘以零点儿六，才两千四百而已！”
“两千四”
“对呀，那个李家辉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真正聪明的是我，和我砍价，我砍死他。”林子轩得意洋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