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往事
雪岳特护病房里，气压有点低。
“老大，你眼睛...是不是受伤了？”
房间内张磊磊冷不丁响起的声音依然四处回荡，一个冒昧的提问，另一个只剩下惊愕。结果就变成了大眼瞪小眼，李渔眼中头一次露出审视的意味。
张磊磊瞧着历来被他尊称为偶像的李渔神色严肃的样子，脑袋里纵然有千万思绪也开不了口，平日里那股子机灵劲儿和贫嘴的本事消失的无影无踪。查尔斯倒坐在张磊磊身后不远处椅子上，胳膊枕着椅子背，大腿一横，一只腿还不停的抖来抖去。头一次见识少帅张磊磊像只被斗败的公鸡，查尔斯眨眨眼对李渔升起更强烈的好奇心。
足足看够了热闹和张磊磊的狼狈，查尔斯终于发善心开口相救，打破了房间里的低气压尴尬氛围。
“嗨，李渔，听说你是爱丽丝最厉害的单板选手，肯定要参加单板俱乐部的表演秀吧？”
李渔的目光离开张磊磊扫向查尔斯，他当即回答：“对，我会参加表演秀。你是哪个俱乐部的？”
查尔斯一听，原来李渔误以为他是单板选手。
“老查是我同学！老大，他单板技术特逊，离职业选手差远啦。”张磊磊恢复脑力，不客气的调侃查尔斯。
“总归比你强，棒槌。”查尔斯耸耸肩。
虽然回答的轻松，其实查尔斯到底有些恼怒，张磊磊真没良心到家了，无耻之极。想当初滑板比赛，要不是他死乞白赖的求自己，自己根本不可能跟他结成搭档。原本谋划着张磊磊顶多技术不佳，通过紧急特训定然能有进步，没想到张磊磊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棒槌，滑板技术为零，平衡能力奇差，完全没有滑板天赋。也是幸运之神眷顾，如此长时间用滑板折腾，张磊磊竟没摔成傻子。嗯，这结果已经算惊喜了。
查尔斯的反击让张磊磊闹个大红脸，棒槌老查给他起的绰号。
李渔见眼前俩人旁若无人的调侃自问自答，皱了皱眉，他的心底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张磊磊身上，刚刚张磊磊抛出的疑惑。说实话，李渔更好奇，张磊磊是如何得知他眼睛受伤的呢。排除身边最亲近的女友和严部长，肖队医，剩下的只有雪岳医院的顾医生了。别看李渔平时面对吴晓菲总是一副傻呵呵的痴呆像，脑袋聪明的很，将知情者前后琢磨一番立刻有了结论。那么张磊磊跟顾医生之间又是什么关系？顾医生似乎没有必要泄露患者的秘密。
发展到这个环节李渔就怎么都想不透了，他决定直接询问。
“谁告诉你的？”
“嗯？什么，老大啥意思。”张磊磊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查尔斯摇头轻笑，聪明小半时糊涂一大截，说的就是张磊磊呀。
“哦...等等，老大，你眼睛真的受伤了啊，来瞧我这里....”张磊磊摊开一只手掌，比划出三根手指头，凑近李渔脸庞大概十来公分，左右晃悠。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清瘦得很。
查尔斯只觉眼前都是折抹白皙成影，还没看够，李渔啪地拍开张磊磊的鸡爪子。
“我没瞎。”李渔学着吴晓菲的表情，给了张磊磊一记斜视。
“幸好幸好..”
张磊磊夸张的拍拍胸口压惊，老大如果成了瞎子阿炳，他可怎么活下去，呜呜，老大，求安慰！
查尔斯见张磊磊又要扑向李渔，倏地站起来一伸长臂，将张磊磊捞过来。接下来，李渔就亲眼见证了两个大男孩之间的拉锯战。
“为了男人的尊严！”
张磊磊大吼，查尔斯一派轻松萧然。
李渔见状，暗自偷偷松口气。这就对了，不靠谱才是张磊磊的座右铭。显然，张磊磊并不知道他患有眼疾的症状，也许是刚才他们俩到医院跟前台护士打探的情况，护士最知道自己额头受伤不轻还缝了针。从额头受伤就能联想到眼睛失明，非常有张磊磊的风格。
眼睛的秘密，李渔希望除了目前的知情者，最好不要再继续扩大范围。倒不是他害怕被人知道这件事会遭嘲笑，李渔的心脏足够强大，自幼成长在失去父亲保护的氛围里，没人能轻易击倒他。唯独女友吴晓菲，一旦眼疾的事情被人知道，难保没有好事者，比如八卦记者之类的要深挖患病原因。十年前的冰冷雪夜，九岁昏迷的女孩和浑身受伤的少年，才是李渔想要守护的秘密。
如果十年前的隐秘曝光，将会带来怎样的地震，李渔想想都头皮发麻。
除了李渔头疼，此时的吴晓菲也在抱头郁闷，她的头好痛。
费尽心机寻找到威廉教授和陌生女人的亲密合影，被威廉的一封信击碎。确切来说，那个男人叫小威廉，是威廉的亲弟弟。他俩是孪生胞胎，只是出生后亲弟弟小威廉被深陷贫瘠的母亲送给别家抚养。兄弟俩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保持着联系。陌生女人是小威廉的妻子。
好吧，企图利用图片威胁利诱威廉教授的梦想破灭了。吴晓菲耷拉着脑袋，一拳拳垂着桌面。
她想尖叫！
用尽极大的意志力，将失望的情绪抑制住，吴晓菲抬起头摸摸下巴，不对呀，威廉教授如果有孪生兄弟，那他的出生卡里必然会有记载。可是，吴晓菲凭借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在大脑里快速搜索威廉的身份证明，驾照信息。
呵呵，威廉教授这是在跟她玩儿宫心计啊。可惜，论斗心眼，威廉教授不是对手。估计他以为抛出的理由足够完美，毫无破绽。想到这里，吴晓菲提高精神，双眼冒出精光，敲敲NAS昏昏欲睡的饼干脑袋，呼唤NAS继续干活。
李渔推着张磊磊离开了病房，查尔斯转头朝他友善的笑笑，然后大力拽着满脸留恋的张磊磊离开。世界终于安静了。
叮铃-‘有信息啦，有信息啦。’李渔手机里传来吴晓菲的可爱提示。
这还是从雪山回来，俩人在火车上闲得无聊，吴晓菲摆弄李渔手机，专门为他录的音，如此可爱美妙的声音立刻被李渔设置为信息提示音。仿佛时时刻刻女友都在身边。
说曹操，曹操就发来了信息。
“我找到方法啦！把威廉教授弄到中国给你看病！”
简单的两句话，让李渔脸上绽开一抹笑容，他本来应该再装生气一段时间，女友竟隐瞒自己李晟海的事，害得他措手不及。不过，李渔遗传了母亲的开朗和宽容，跟女友闹别扭终究苦的还是自己，反而不如顺着台阶走下去，没准俩人的关系能翻开新篇章。李渔耳边回响母亲谆谆教诲，吴医生是难得的好姑娘，她愿意抛开危险爬雪山就自己，一如十年前为了救小姑娘的少年也曾经咬牙忍受伤痛。
原来彼此心里装满着对方，放在心尖上爱，怎么爱都爱不够的滋味，如此美好。
李渔嘴角勾勒着好看的弧度，他拿起手机给女友回复信息，斟酌了一会儿，才发过去一个笑嘻嘻的表情包。一来二往，俩人之间持续的尴尬，飘飘然散尽。
吴晓菲接收到李渔的回信，也是心头一亮，简直要跑去外面放烟火。还好男朋友愿意退让，不过，她对李渔隐瞒李晟海要求见面这件事，总也不能假装没发生，干脆趁着气氛适当早点挑破，承认错误吧。
“....那件事是我不对，确实不应该随便做主，虽然我嘴上说一切都是为你好，可是明知道你要恼火，我偏偏还掩耳盗铃假装理智。”吴晓菲挣扎一番，点击发送按钮。
只见对话框李渔显示正在输入...
吴晓菲心里敲起鼓，时间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
“其实我也有错，当初没跟你讲明白。有一些往事埋在深处，久得我都没勇气挖出来...”
“别挖，埋着吧。我又不是猫，没那么强的好奇心。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权，你的隐私我不会主动窥探，等你真正想倾诉的时候就讲出来...哪怕跟你一起奔向深渊，我也一定奉陪。”
“我爱你。”
吴晓菲盯着李渔发来的三个字，一阵眼眶发热，李渔告白的时候说的是喜欢，没提爱。
“我也是。”
“Only you can make this world seem right，Only you can make the darkness bright....my?heart with?love?for?only?you...”
一段电子歌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听起来有点跑调。
吴晓菲定睛一看，原来是姜饼人突然冒出来上串下跳，挥动着胖乎乎的饼干身体，徐嘴一张一合的唱着歌。
“闭嘴！你个五音不全的饼干！”
吴晓菲大怒，李渔无语。NAS新到的技能，饼干分身术，它现在能同时出现在好几个屏幕里，比如，偷看到主人和男友的对话，NAS总想着抖机灵送上歌曲讨主人欢心。
可惜，拍马屁拍到了马腿，姜饼人被一根手指猛敲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