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火攻襄武
在魏延率领大军在勇士城下苦撑的时候，陆逊收到消息，沉吟片刻，这才对众将叹道：“兵不在多，在调遣也！曹休兵力虽少，却正好打在了魏延大军的薄弱之处。六百里运粮，粮道既长又险，的确是难以护卫周全。这勇士城被夺乃是魏延的疏忽，但粮道遭受威胁倒也不能全怪魏延等人。他们现在分兵护送粮草，沿途设立营寨，并在粮道不畅的情况下退保勇士城，这个想法是对的。我们这边也当给他些支援才是。”
郝昭看了看地图，道：“我军粮草主要是从上邽运来，从上邽至我军目前驻扎的襄武，大致有三百里，再从襄武至榆中，大致也是三百里。这前半段路程在我大军的控制之中，基本是安全的，只有后半段遭受了曹休的威胁。大都督可将之一分为二，前面这一百五十里由我们这边派兵护粮，后面这一百五十里则由魏延派兵护粮。如此应对曹休的袭击便要轻松的多了。”
陆逊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很快就要大举进击西凉，然则西凉比之陇右更加荒僻，粮草很难就地解决，加之路途又远，大军势必要千里运粮，魏延他们此时虽受制于曹休、曹真，但只要能钉在榆中城下，维护住粮道，便是胜利。这样吧，叫鲜于银率领本部骑兵押粮，尽量减轻魏延的压力。”
陆逊一番安排，魏延的粮道果然畅通了许多，连续几批粮草送到，魏延的大军顿时复有恢复了战斗力，当下魏延留牛金驻守勇士城，并分兵把守划归自己的一半粮道，命马岱率领骑兵押运粮草，随后魏延自己再次率领其余兵马赶到榆中城下，再次大举攻打。
曹休眼见汉军的粮道保护严密，几番出击都难以得手，而魏延又开始猛攻榆中，无奈之下，只得从自己带来的五千兵马中分出两千步军入榆中城协防，自己则率领三千骑兵继续在外游曳，威胁得魏延不敢全力攻城，时刻都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防备曹休。
凉州之战打得艰难，陆逊也知道魏延的压力比较大，当下也开始发力进攻襄武，意欲尽快击溃刘备。刘备顿时感到压力极大，只得全力防守，不敢有片刻松懈。
此时，刘贤在长安一边调拨钱粮支援前线，一边密切关注着前方的战局，得知魏延的处境暂时较为困窘，当下不由笑了一下，道：“曹休、曹真垂死挣扎，倒是给朕的魏大将军泼了一盆冷水啊！”
当下刘贤准魏延所请，调了亲卫将木鹰带着驯鹰猎犬前去西凉助战。
随后，刘贤再次命运粮队加紧运粮。陇右、西凉之战动用的总兵力足有八万五千人，夺取的上邽粮草仅只二十余万石，虽然差不多够刘备原有的二万余兵马食用一年，但对于数量庞大，骑兵众多的汉军来说，却仅够支撑两三个月，因此仍旧需要从后方调拨粮草支应。
从今年开始，刘贤决定将原本排除在新的纳税制度之外的幽州、并州也实行汉军的纳税制度，如此一来，较为贫瘠的幽州所收的粮税必将难以供养幽州的数万骑兵。
再加上这两年幽州为了支援冀州、河洛之战，一直没有享受到免税的待遇，因此从今年开始，刘贤也准备在幽州免税两年，在并州免税一年。再加上冀州、兖州、豫州今年也仍然在免税的两年期限之内，如此一来，中原各州的粮草除了驻军自行屯田之外，便还需要从青州、徐州、扬州调运一些去支应。
换言之，至少今年之内，中原无粮支援陇右、西凉之战。
西边大战所需的粮草如今除了从洛阳、长安、汉中调运之外，所缺的部分则是从荆州起运，张南、冯习、张着的水军沿汉水、丹水将之运到武关，然后由向宠、申仪的八千兵马和一万二千荆南四郡之兵将之从武关运到长安，再由吕介、朱桓、董巴、毋丘俭的水军沿渭水运到陈仓，最后由五营鲜卑兵将之运到上邽，交割给西征大军，陆逊自派兵从上邽调运粮草分发各军。
这一路行程二三千里，途中又有许多大马车难以行走的山道，总共需要七八十日方能到达。接力运粮的兵马近七万人，路途消耗甚巨，从荆州起运十万石粮食，等到运到上邽，剩下的已经仅有一半多点了。
所幸从荆州运来的粮食仅只是少数，毕竟去年秋收之时，刘贤收割了河洛地区以及关中、汉中、武都地区原属于曹魏、刘备的屯田粮，所得粮草共有百余万石，从荆州运来的粮草仅只是用作补充而已，并不是主流，因此粮草的压力还不算太大。
事实上，刘贤是在三四月份，各地春耕已经过去之后，才开始命令从荆州调运粮草的。当下刘贤盘点了手中的存粮，计算着足够支撑西征军的消耗而又富余，绝不至于让大军饿着肚子作战，这才微微一笑，随后便开始静静地等待西征军的捷报了。
此时进入五月，陆逊挥军大举攻打襄武已经见到了胜利的希望，刘备虽然守城坚决，但手中却始终仅有七千余兵马，再加上从冀县撤退之时遭遇追杀，守城的重型军械都损耗一空，根本无法有效抵御陆逊的进攻。正式进攻不过数日，陆逊便拔除了襄武城的外围营垒，并在密集的重弩、强弓的掩护下，挥军填平了一段护城的壕沟，随后攻城车上前进行攻城。
经过改进后的攻城车能防弓弩，对热油、滚木、礌石的防御效果也极好，甚至也能抗住烈度低一些的火攻，可以说是一件皮糙肉厚的攻城利器，除了城防设施十分完备的坚固大城之外，攻城车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在石炮、大黄弩、蹶张弩等远程武器的压制配合之下，往往能将一些小城一举攻破。
襄武城并不大，在填平了护城壕之后，陆逊盘算着仅凭着石炮、大黄弩和蹶张弩的不断射击，耗费一二十日也当能拿下城池了。不过为了缩短攻城的时间，减少粮草箭矢的消耗，陆逊还是调出了攻城车，意图迅速破城。
却不想随着汉军这几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刘备、曹睿等人都在全力研究汉军的战法，对于石炮、大黄弩等远程武器，有投石机、车弩、大黄弩等敌对，两家更是先后制作成功了连弩，而且随着汉军骑兵逐渐换装了高桥马鞍、马蹄铁、双边马镫和反曲骑弓，曹睿、刘备近来也在尽量效仿，只不过时间太短，如今两家的人力物力又逊于刘贤，因此装备的速度极慢，目前还远远比不上汉军罢了。
目前唯一无法仿制和应对的乃是板甲，而对于攻城车，刘备军在习帧、何宗等人苦心钻研之下，其实已经有了对策。
只见蜀军从城垛之中伸出了一根粗壮的木棒，木棒之上有一根数丈长的绳索，绳索往侧向拉直，在绳头之上拴上一个百余斤重的石锁，随后众军合力将石锁推下城去。
那绳索牵引着石锁飞荡起来，在城墙之外左右摇摆，宛如荡秋千一般，从城墙高处荡下去的石锁其势极猛，宛如飞锤一般侧向往城下的攻城车猛烈撞去，就听轰的一声，那从上方无论如何攻击都伤损不大的攻城车却无法抵御从侧方来的撞击，瞬间被撞开了一个大洞，差点就散落了架。
城上的蜀军见飞石建功，顿时齐齐欢呼起来，当下部分士兵继续摆弄飞石，其余士兵则立即射箭、泼油，大量杀伤攻城车之内的汉军。
陆逊在后面用望远镜看着攻城车被破，顿时大惊失色，当下即命鸣金收兵。
攻城的汉军急忙弃了最前方已经受损的两架攻城车，随后急速撤退。城上的蜀军见状，当下高声呐喊欢呼。
陆逊哼了一声，将令旗一挥，城下由三千张蹶张弩组成的方阵顿时千弩齐发，往城头覆盖射去。蜀军的欢呼声顿时戛然而止，纷纷狼狈地伏在城垛之后躲避箭矢，一时间刚刚涨起来的气势复又低落了下去。
当下陆逊收回攻城车，随后集中石炮猛烈轰击襄武城墙。因顾忌蜀军的军中或许还留存这少量连弩，因此陆逊不敢挥军蚁附攻城，当下心中权衡了许久，这才咬了咬牙，道：“刘备破我攻城车，虽然仍旧势弱，但其心底必定窃喜。当此之时，断不能增长的坚守之心。看来只有下狠手了。”
当下陆逊命众军在大黄弩和蹶张弩的弩矢之上缠上油布，点燃之后，纷纷射入城中。蹶张弩基本能射上城头，大黄弩则能射入城中去。一轮火箭过后，城中顿时烟火弥漫，一众蜀军惊慌地开始灭火。
陆逊却不为所动，命众军继续射击，火箭纷飞，飞落进城，一个时辰之内，射入了三十轮蹶张弩的弩箭，十二轮大黄弩的弩箭。要知道普通箭矢的箭头加上箭杆差不多就有四十几克，而蹶张弩这等重弩的弩矢更重，每一根有斤许，大黄弩的弩矢更是有十余斤。这近十万支重弩矢若是堆在一起，那便宛如一座小山，此时纷纷射出，整个襄武城头顿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弩矢。
每一根弩矢都是火源和可燃物，开始的时候汉军还奋力扑火，然而随着弩矢连绵不绝地落入城头，火势迅速扩大，扑火的蜀军被射死、烧死无数，终于再无力救火了。大火引燃城楼以及城墙后面的房屋，火星顺风纷飞之下，更是迅速点燃了附近的民居，很快满城皆是大火了。
刘备在城守府内看见火势迅速从东城往西城蔓延而来，当下面色大变，叹息道：“十万支重弩火箭，就为夺这一座小城，汉军财大气粗，我军败的不冤啊ｐ势已大，不可扑救，传令众军和城中百姓，开西门撤退吧。”
当下刘备在领兵退走，早有准备的陆逊命郝昭、庞德、鲜于辅等人率领骑兵从后追杀，又命徐盛、丁奉进城抢救心存的百姓和粮草财物，随后便眼睁睁地看着襄武城被焚烧殆尽，直到第二天下午，城内的大火才终于熄灭。
陆逊领兵进城看了一遍，叹道：“火攻城池着实是有伤天和，难怪陛下得天庇佑，明明能火焚敌城，却宁愿耗时费力地挥军进攻，也不愿焚城。这场景，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啊！”
旁边徐盛接口道：“而且用火箭攻城，消耗也着实太大。十万支重弩，价值千余万钱，再加上布和油，我军此次攻克襄武，耗费不菲啊！然而得到的却仅只一座废墟。不过我军总算也杀伤了蜀军三千余人，杀的刘备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其麾下官吏散逸近半，论起来也不算毫无收获。”
陆逊道：“算来仍旧是得不偿失！罢了，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可命人在城外修葺房屋，好生安置从城内逃出的百姓，并拨给口粮，让他们能撑到秋收，不可饿死一人。”
徐盛领命，当下领兵去帮助百姓修葺房屋去了。
此时追杀刘备的庞统、郝昭等人传来消息，说刘备逃到了首阳。陆逊闻言，当即分王平、杨任、郭淮领兵在后运粮，随后尽起大军直往首阳而去。
却说刘备损兵折将，陈到的白毦精兵仅剩二千人，其余张飞、刘封、罗蒙、蒋显等将领麾下的兵马加起来也才二千余人，合计总兵力仅有四千，躲进首阳城中，心情沉重无比。一众蜀军文武也都完全看不见出路，满城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当下打听得陆逊尽起大军前来攻打首阳，刘备面色顿时大变，问左右文武道：“陆逊对朕穷追不舍，该当如何应对？”
众文武都沉默不语，良久，才听习帧道：“西北之地干旱少雨，而城外的首阳山和鸟鼠山都草木繁盛，陛下或可派兵伐木，阻断道路，倘若陆逊派兵强行通过，便即放火焚烧，也许可以阻止陆逊一段时间。”
刘备闻言，心下一喜，当下派罗蒙、蒋显二人领兵去办，随后又问习帧道：“两山树木虽多，但却总有烧完的一天。到时候汉军复来，又该如何应对？”
习帧叹道：“只有拼死一战，如若不胜，便继续往后退往大夏、枹罕等地去了。”
刘备闻言，默默无语。
却说陆逊率领大军直往首阳而来，忽听前锋庞德传信，说蜀军砍伐首阳山和鸟鼠山的树木，堵塞道路，沿路放火，大军难以进兵。
陆逊闻言一愣，随即想了想，道：“既如此，那便留庞德、张嶷、张翼等一万三千兵马在此远远监视刘备，看能否寻到其他小路进击首阳。其余大军先且挥兵与马超合围鄣县，先击灭了赵云之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