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凯利集团项目（十二）
红城实业员工私下发起的聚餐，酒桌上，罗一被冯卓越问道帮程艳追任务的事情。
“冯哥，既然您问到了，我也就直说好了，我本来想耍个小心思把这个项目留在下个月提货，为新年度减轻压力，还想在RE开盘大会上争取开门红大奖的，无奈啊！”罗一摇了摇头，“人算不如天算，本来提前和甲方打过招呼了，谁能想到甲方又突然催工期，德国人的企业，做什么都讲求一个效率！”
“所以你就不负众望，帮公司把全年任务仅差的二百万给追上了。”
“用大冯总的一句话说这叫顺其自然。冯哥，我敬你一杯吧，就为了我的小心机没得逞，反倒为公司做贡献了。”罗一恭敬地两手端起酒杯。
“那我还要代表公司谢谢你了？”
“惭愧惭愧，这杯我干了，冯哥您随意啊。”罗一压低酒杯在冯卓越的酒杯中间部位轻轻碰了一下，手稍微抖了抖晃出去一些酒，又快速地把酒杯送到嘴边，酒又稍微撒了点，但是杯子里剩下也有不到三两酒，他一仰脖就都干了。冯卓越喝了一大口。
罗一面不改色，依旧谈笑风生，左右逢源。肖景峰叼着烟端着酒杯从另一桌刚喝了不少，走过来又向冯卓越敬酒。罗一对肖景峰使眼色，问道：“老肖，一会儿散了是各回各家，还是二场找个地方大家继续！”
肖景峰叼着烟，使劲吸了口，又慢慢地吐出烟雾，说道：“这你别问我，今天是售后部组织的，又有小冯总在这，他们定，对不对同事们？”其他同事都异口同声说要继续。
“依我说，一件事不能有两个牵头的，既然饭局售后部牵头，我冯哥又赏光参加了，那下面的节目就轮不到售后部做决定，你们还别怪我。”罗一装模作样地指了指售后部的几个人，接着说道，“冯哥，大家以后都是跟着你混的，等你拿主意了。”
肖景峰转身对其他人努了努嘴，马上有人起哄喊道：“冯哥！冯哥！冯哥！”
冯卓越笑了笑说：“别闹，一会儿我请大家唱歌，不过话可说在前面，唱歌喝酒我负责，谁要是耽误明天的工作我可不负责。”
“对，唱歌喝酒冯哥报销，*的都自费啊！”罗一说完大家都笑了。
饭局散了，有的人没参加接下来的活动，但是留下的人不少，罗一提议去夜中环唱歌，他打的主意是离自己家近，而且带人去消费，在光哥那里也显得有面子。有别人提议别的地方的，张雯心出人意料没走，她说上次和罗一去过夜中环，环境好。马上有人支持张雯心，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众人有打车的，也有没喝酒开车去的。
张雯心也喝酒了，叫了代驾，带上了肖景峰和另外一个同事。罗一则一个人坐在陈娟的车上，还发酒疯不让别人上车。罗一在路上给夜中环打电话，由于人太多，说了是去唱歌，所以不宜在上次去的酒吧，他定了一个大包间。陈娟看他定好了房间，边开车边说道：“我都成你专职司机了，你说说你，刚才别人要上车愣是把人家推下去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是有点多，谢谢姐了，我就是想自己坐车里，姐你别介意。”
“喝这么多，还要怂恿大家去唱歌，回家多好？”陈娟看着后视镜，罗一的眼神也通过镜子传了过来。
“我一个人回家有什么意思？大家在一起才高兴！对了姐，昨天你说姐夫出差回来了，你回去晚了没关系吧？”
“算了，我打过招呼了，昨天和他一起陪孩子，今天让他单独和孩子相处一下也好，他出差我支持他工作，我公司聚会他不会说什么。”陈娟说着脸上泛起了忧愁。
“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一会儿到了夜中环，你就回家吧。”罗一关心道。
“也好，散了之后，你自己回家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提议在夜中环不就是为了离家近？”罗一透过反光镜看着陈娟，虽然比自己还要大一岁，长的不算出类拔萃，但是看起来温柔可人颇有古代美女的风韵，带着眼镜显得很有内涵。陈娟平日里对罗一算是很照顾的，罗一很喜欢她的温柔和善良，两人关系很好，外表显得暧昧，其实总在对方需要时主动提供帮助，算得上是知己。
“别看我了，我提醒你一句，刚才酒桌上，总是盯着张雯心看，那是老板的女儿，你自己摆正位置，注意作态！别喝多了就忘了自己的位置！”陈娟教训道。
“是了，听姐的，我端正态度。”
到了夜中环，陈娟就开车走了。留下的十几个人进了罗一定好的包间，开始唱歌喝酒，屋子里被震耳欲聋的歌声和嘈杂的喊闹声充斥着，烟味酒味混杂在一起，但是好在夜中环的包间里排风系统很好，没有一般KTV特有的那种潮气和霉味。
罗一和肖景峰勾肩搭背唱了几首老歌，后来又特意点了一首《刀光剑影》，唱到那句“刀光剑影让我闯为社团显本领，一心振家声就算死也不会惊”，他故意与冯卓越紧紧地握了握手。
一曲唱毕，罗一看张雯心喝的是水，而且似乎被冷落了，他赶忙站起来找了服务员吩咐了几句。服务员很快送来了一扎橙汁，罗一拿了个干净杯子给张雯心倒上橙汁递了过去，张雯心接过去说了声谢谢一哥，罗一顺势坐在了张雯心旁边，问道：“是不是有点太闹了。”
“还好吧，就是一哥你比较能闹！”张雯心笑着说。
“有个小小的请求，能不能答应我。”罗一严肃地看着张雯心，两人离得很近，他贪婪的吸食着张雯心身上传来的香水味，眼神真诚而又具有穿透力，看得张雯心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问道：“一哥，什么事？”
“一定答应我！”罗一更加认真，语气中又带着殷勤，他想借着酒劲碰一下张雯心的手，但是想起了陈娟的提醒，没敢。其他人有看到的，互相提醒了一下，大家都不唱歌了，等着看罗一要做些什么，本来嘈杂的屋子里一下子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就像聚光灯一样打在罗一和张雯心身上。
“什么事情？”张雯心把身子向后靠了靠。
“那我可说了！恳请你答应！”罗一似乎鼓了鼓勇气。
张雯心眼神里带着些紧张，胸口一起一伏显得呼吸急促，默不作声地等着罗一说下去。
“请你，为我。”罗一有意放慢语速，最后说道，“再唱一次《加州旅馆》！”
“切！”所有人有起哄的，有爆粗口的，喝着一半啤酒喷出来的。
张雯心的脸蛋白里透红，在昏暗的屋子和柔和的灯光映照下，显得那么迷人，她如释重负，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走到了大屏幕前。这时已经有人点好了《加州旅馆》，优美而又诡异的旋律响起，罗一沉醉在张雯心的歌声和曼妙的身影里，沉醉在这五光十色的环境中。
直到晚上十一点，罗一等人才散场，冯卓越不胜酒力，十点半就留下信用卡，找人送走了。罗一也显出醉态，在同事面前他故意放慢脚步，尽量把路走直，保持着清醒的姿态，肖景峰一步三晃走在最前面，还不时地喊罗一走快点。
罗一掏出手机看时间，有陈娟发来的信息“散了吗，没喝多吧？”，之前屋子里太吵没听到，他感到一阵欣慰，赶忙回复“刚散，还好，都没喝太多，放心。”
张雯心走到罗一旁边，问道：“一哥，没喝多吧。”
“谁说的，我已经喝多了。”
“不像！”张雯心抿着嘴说道。
“不管喝没喝多，有人关心有人问候还是比较幸福的。刚才我跟你开玩笑，你没生气吧？还有谢谢你刚才唱的《加州旅馆》。”
罗一看着张雯心娇小的身材，酒气上头，醉眼迷离。
“你这么喜欢这首歌？”张雯心满脸好奇地问道，一对大眼睛灵动可人。
“不瞒你说，每当听到这首歌，都让我想起我的初恋女友。”惆怅的表情爬满了罗一的脸庞，他的眼神飘忽，继续说道，“在大学时，这是我们一起听的第一首歌，当我在球场独自练球时，她在校园广播站也会为我播放这首歌，而后来我们逐渐疏远，一起听的最后一首歌也是这首《加州旅馆》。”
“好浪漫，你的初恋故事一定很美好。”张雯心毕竟年轻，少女情怀还没有被残酷的现实冲淡。
罗一自嘲地摇了摇头：“说起来很丢人，我的初恋，其实只是我对那个女孩子的暗恋，爱到极致，却没有胆量表达，最后终于失去了她。”
“抱歉，勾起你难过的回忆了！”张雯心满怀愧疚。
“这段回忆，对我来说美好却很难过，但终究是很珍贵的。”罗一显得很淡然，说道，“雯心，你的头发有点乱了。”
张雯心两手整理了一下马尾辫。
“太晚了，开车回家小心点。”罗一说道。
“一哥，我记得你家就住在附近？不邀请我上去坐坐？”
嗡的一声，罗一脑袋顿时就蒙了。
“这。”他居然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嘻嘻，逗你的，我走了，你回家早点休息吧！”张雯心说完，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白兔一样欢蹦乱跳的跑了。
罗一摇了摇头，开心地笑了，既然对方能和自己开玩笑，说明已经不再那么警戒。他慢慢地步行，身后夜中环的霓虹灯依旧闪烁着，映照着大街上他那孤单的身影，茫茫夜色之下，也许很多人都像他这样，独自一人走在光影迷醉的大街上，不是因为无家可归，只不过不知道心该归往何处。走到了小区门口，他回头望了望斜对面小区的转角处，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是终究没有找到，苦笑着走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