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考验（中）
妾倚门，君上马，
残月晓星犹挂。
眉黛敛，泪珠凝，
忆昔多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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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状元身份面见圣上虽是第一次，但方羽却自信满满，应对从容。一来他对历史了如指掌，知道赵构的为人处事，二来也跟自己有过青帮的经历息息相关。对于他的表现皇上显然十分满意，询问他南下的建议，方羽知晓皇上又想逃跑，提议临安水陆畅通，经贸发达，或走或留都十分便捷，但常有匪盗不时骚扰，微臣愿前往剿灭驱之，以保皇上安枕无忧。这正合赵构心意，不由闻言大喜，当即下了圣旨破例封他为临安知府。方羽叩谢跪安。
出了皇宫，正兴冲冲的往客栈奔走，哪知消息不胫而走，刚出东门，他便被人团团围住。
方羽吃了一惊：“天子脚下，竟敢劫财？”
“非也非也！方知府年轻有为，深得皇上器重，请到寒舍小坐……”
方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跌跌撞撞的被带到了一座豪宅内，绑他的人是参知政事，名叫陈忠勇，膝下有一女，闺名陈慧，年方二八，正苦口婆心的陈述把自己女儿嫁给他的美好愿望。
陈忠勇显得十分兴奋，把自己的女儿以及家庭条件一一显摆一番，试图说服这位三元及第的年轻进士成为他的女婿。
方羽以已经娶妻为由婉言谢绝兵部尚书陈忠勇的好意，哪知陈忠勇哈哈一笑，方知府年轻有为，妻为妾，再娶小女为妻，又有何不可？
让柳诗妍为妾？他女儿为妻？亏他想得出来！方羽面色顿时不悦，起身告辞，哪知陈忠勇说道：“方知府三元及第，文韬武略，学富五车，加之皇上器重，前途不可限量。但官场如战场，方知府若是没有个靠山，怕是寸步难行。”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但也提醒了方羽。参知政事是什么职位？是副宰相级别的官员，掌管除军事、财政的一切政事，也是皇帝直接领导的三个机构之一。
陈忠勇这话里有话方羽当然听得懂，若是他在皇上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恐怕自己的这个知府是做不长久的。
见他重新坐了下来，陈忠勇打了一个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方知府尽可放心，今后必然飞黄腾达。说罢，也不等他点头应允，便立刻着手操办起了婚事。
在客栈迟迟不见方羽回来，柳月心里颇感焦急，柳诗妍倒显得十分淡定，官人刚入职，怕是有诸多事情需要了解，会回来接奴家的，小月稍安勿躁。
等来等去，突然在街上柳月听到方知府今晚要娶参知政事陈忠勇的女儿陈慧为妻的消息，起先还半信半疑，偷偷混进去一看，却见方羽穿着新郎服正在正厅接待四方来客，不由大吃一惊。她急忙回去跟三娘说了，柳诗妍笑笑，不以为意，柳月急道：“姐姐有所不知，那陈忠勇要把他女儿嫁方官人为妻，姐姐为妾！姐姐该所有动作了，若是还这般无动于衷，悔之晚矣！”
柳诗妍微微一笑，道：“奴家信他。”
柳月跺了跺脚，道：“姐姐信他固然没错，但也需防人一手啊。妻为妾，妾为妻，天底下哪有这道理？”
柳诗妍淡淡一笑，不言语。看看天色将晚，柳月有些急了。
柳诗妍思考良久，小月所言不无道理，官人是自己的，但她也不是街上泼妇，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于是让小月梳妆一番，带上一件方羽的衣衫，决定去会会这个陈慧，同时探听一下方官人的想法，若是他真有意娶陈慧为妻，为避免影响方官人的仕途，自己不介意为妾。
陈忠勇府邸，张灯结彩，宾客满座。不见新郎，陈忠勇也没有出来接待宾客，柳诗妍不由感到奇怪，进得屋来，见到屋里的家具全都换了新的，墙上挂着那副山水画也换成了一个大大的囍字，左侧的柜子换成了书架，右侧的床前添了张披着红绸的小圆桌和两把圆凳，床首的小茶几不见了，床尾一侧依然摆着梳妆柜，小圆桌上正点着一对龙凤红烛，将不大的屋子照的亮堂堂一片。
床沿上，陈慧一身蚕丝红衣新娘服蒙着盖头，方羽已经脱下了新郎服，正义正词严的告诫陈慧，陈慧胸脯急剧起伏，一旁的陈忠勇脸色铁青。
“姐姐……”柳月刚想说话，柳诗妍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拉着柳月悄悄退了出来。看样子，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这家人家，关着门吵得正凶。
“妻为妾，妾为妻，于我而言，天理不容！你若是嫁于我，只能为奴为妾！而我万千宠爱，唯有糟糠之妻所有！”
柳诗妍听得出来，这个声音，来自于自己的丈夫，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丝微笑。
柳月有些疑惑：“方官人直接拒绝不行么？”
柳诗妍轻声答道：“小月，你看看，这是官宦人家，而且，据我判断，官职不小。官人初入官场，不好得罪，有诸多苦衷也能理解。”
“姐姐真替方官人着想。可是，如此一来，陈府上下岂不是要恨死方官人了？”
柳诗妍微微一笑，心里却盘算开了，小月所言大有道理，这万一处理不好，方官人的仕途怕是会就此打住了。于是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让柳月站在门口偷听。
屋内，管家在旁出谋划策道：“此事究其原因，在于原配。不如休妻，再将其纳为妾，两全其美。难得陈大人看中，你若是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
这是和办法，但方羽哈哈一笑，毫不客气的展开反驳，这时候要不说，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大宋律例规定，妻子到了50岁，而没有生出儿子可以休妻；有婚外情者可以休妻；不孝顺公公婆婆可以休妻；搬弄是非可以休妻；偷盗别家财物可以休妻；扰乱家庭可以休妻；患残疾可以休妻。而我妻子今年十八，恪守妇道孝顺公婆，不仅有闭月羞花之貌而且有举案齐眉之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的女子，焉有丈夫休妻之理？”
陈慧忍无可忍，突然揭掉红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方羽怒道：“说得再好，不如让她现身一见，若是比得了我，我便让你离去！”
听到这句话，柳月突然把门推开，陈忠勇以为是下人，怒喝道：“这里没你事，下去！”
柳月正要发怒，转念一想，三娘和二郎都谦逊有礼，自己若是冒冒失失恐失了他们的颜面。于是她压着火气，冲着愣神的方羽行了个万福，道：“方府伊，夫人亲自下厨备好庆功宴，让奴婢来问问何时回家。”
“小……小月？”方羽呆了一呆，怎么在这里会遇见她？
“奴婢在。”柳月适时的应了一声。
方羽随即意识到，既然小月来了，三娘肯定也来了，这下糟糕了，回去怕是要罚跪了，急忙问道：“夫人现在何处？”
“回府伊的话，夫人就在外面等候。”
听闻他的夫人就在门外，陈慧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她倒要看看这位方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方羽生怕这个陈慧做出有辱柳诗妍的事来，急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