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张思远其人

张思远其人

我总觉得,体型魁梧的张思远,穿着打扮有女性化倾向。他爱穿艳的羽绒服,搽进口护肤品,出门吹头擦鞋,忙活半天,“哥,麻烦你把我的太阳镜寄给我一下好不?就在茶几上,我已经穿上鞋了,呵呵。”

“蓝色的那个还是粉色的?”

“蓝色的吧,不不,粉色的,冬天用暖色调的比较好。谢谢哥,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改天请你火锅。拜拜!”掩门而出。

我曾怀疑他有同性恋倾向。但李茅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判断:“这个花花公子还想考研,不知道又和哪个女生撩骚去了,兄弟,你要坚持本屋一个优良的传统,严禁他带女生回我们屋啪啪,你来之前租房那哥们,差点为这事揍他!”

“为什么呢?谈恋爱啪啪不正常吗?”

“正常个屁!他们的动静太大了,把我们当聋子,搞得楼上楼下都听得见,第二天我都不好意思面对邻居的眼神。也不怪先前那哥们有点迷信,他晚上起来上厕所发现这小子房门没关,正在那事,按他老家的规矩,看见这东西不吉利,就毛了。”

“难道那哥们是因为这个原因走的?”

“倒不至于,这事也没发生过第二次。他是因为他公司派他到深圳工作,才搬走的,上个月他回总公司,还请我们搓了一顿。”

以上是我来这屋第二天发生的对话。

其实,这是个偶然现象,通过一个多月的观察,我发现张思远其实学习还是很认真的,至少每天回来(如果他回来了的话)要刷一个多小时的题,背半个小时的英语。偶尔泡个妞(就是他没回来的晚上),这不过分。

“你错了,兄弟。以他这样二本大学的基础,要想考研进985,就得成狗”

“什么狗?”

“单身狗,考研狗!我考察过他,基础较差。从基础补起,要多大的精力?让女人激动了,你在枯燥的背单词中能专心?不把自己累成狗,还想和这多人竞争?兄弟,我看你也是个上进之人,也帮我劝劝他,好歹他也把我俩叫哥不是?”

我不禁哑然失笑。爱情是控制得住的么?我自己不就犯过错误?更好笑的是,如果说先前那哥们迷信,那我不就是迷信的升级版?这是不是命呢?我得先看看我这屋的风水了。

后来,我才发现,张思远追女生不是为了爱情,纯粹是为了啪啪。他精力旺盛,经济宽裕,啥都想要。虽然他算不上是富二代,但家底还算殷实,父亲是个处级干部,母亲开个小的广告公司,一家两制,互为补充,独子一枚,有欲则足,焉有缺失之理?从这个角度看,他还算是有为青年,至少他还想学业上进,行动上也在努力。

一个看韩剧出生的小青年,浸淫于动漫和电脑游戏之间,追天团,穿着紧身裤,美白护肤,伺弄发型,不就是他们这一代的人设么?

果然,这天张思远又请客了。理由是今天真心冷,想火锅一下暖身,找哥哥说话暖心。我们找了一个四川火锅店,我俩先吃着,李茅电话里说他要加会班,过会直接过来。

张思远点了个鸳鸯锅底,我问:“李茅不吃辣么?”

“他啥不吃,只怕你吃不过他,他无辣不欢。”

“那这白汤谁吃?”

“我。”“你们江西人难道怕吃辣么?”“什么呀,我们那里吃辣不逊于四川湖南,有句话说:四川人不怕辣,湖南人辣不怕,江西人怕不辣。我是近两年才不吃的,不是对皮肤不好嘛,我怕长痘痘,恶心”。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幸亏我没长。一个大酗子,把皮肤保养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事情就出在这时,端火锅汤的过来了,张思远礼貌地欠身想对服务小妹表示感谢时,意外发生了,那服务小妹没料到暖男的下意识起身,突然向后一撤,汤泼了。

服务员的衣服一侧和袖子上全是红色的汤汗,幸亏没烫到手,但烫的衣服是服务员自己的,她们所谓的工作服只是餐馆发的一条围衣。

酗子马上站起来,对惊魂未定的小妹说“对不起,对不起,没烫到手就好,衣服多少钱,我赔你”。

“对不起,先生,把您吓着了,衣服我洗洗衣就好”

“油烫过怎么洗得好?不行,我给你500块钱好吗?”

“真的不需要,谢谢您”

说到这,张突然起身体对我说了句:“哥,你稍坐会,我去去就来”说完,风似的出门了。过了一会,他回来了,拿着一个银灰尘色的羽绒服进来了,找到小妹说:“我估计你一米六,我买的是xxx号,不知你合不合适”。

小妹点点头,只是不好意思接受,几经推辞,小妹接受了。我突然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她穿什么号的?”“我老买衣服,估型号还是有自信的。”

我突然感到,自己因为出身贫穷,买衣服从来就没注意自己穿什么号,只要试一下,大概差不多就行了。更不用说去估别人的号。出身阶层不同,基本技能的差距也真是大了去了。

那么,这样一个暧男是怎么练成的呢?原来,他父亲是早年的大学毕业生,母亲也知书达礼,成长于一个衣食无忧的幸福家庭,得到的满满都是爱,所以,他付出的也充满了足够的爱。在这个世界,他看到的都是善良的,他得到的也是美好的,所以,暖男不是一天练成的,是良好环境长期熏陶而来的。

当然,他后来也要了这位小妹的qq,也偶尔和她聊聊天,这是后话。

在我啤酒喝了两瓶后,李茅来了,他还带了一个同事,姓甚名谁也不去追究了,反正酒渴得有点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位小妹又来了,送了一盘毛肚、一盘黄喉,这都是贵菜。我们诧异:“我们只点了一份,你怎么又上了?”“这是我送您们的,谢谢这位小哥哥。”说完她就走开了。

李茅大惑,低声斥到:“张思远,你小子,连服务小妹也不放过?”

张思远低头红脸:“李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看戏不怕台高,起哄到:“请让我呤诗:二十岁的小哥哥你装什么乖,丢给你个眼神你发什么呆,你不见了那山坡上的狗尾草,被春风撩拨得展劲开,你不见那河里的小鲫鱼,被春风吹得张开了鳃。”

“春天来了,白极熊进入了交配的季节~~”李茅的山东普通话模仿赵宗祥的动物世界,把喜剧推向了高潮。

在回去的路上,寒风吹醒了我的理智,我慎重地对张思远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哥,大家高兴就好!”

“大家高兴就好”,我怎么没有过这种心态?我要么小心翼翼地面对他人,自己压抑着一肚子火气;要么傲慢地忽悠别人,保护自己脆弱的自尊。让大家高兴起来,这怎么没有成为我心理角落里一个备选项?我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我想,我从来没有坦然地真正高兴过,从小生存的压力让我不能放松,以至于忘记了高兴原来可以这么美好和简单。

后来,我知道,张思远真把那个服务员当朋友了(不是女朋友),当她在qq上不高兴时,他给她灌心灵鸡汤;当她要换工作时,他给她提建议;当她要回老家过年时,他帮她订火车票~~~。

只是他再没去那个火锅店消费过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她老送菜我受不了,她才挣几个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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