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洞口遇袭(7)
那男人在白落裳和女人之间来来回回看了数次,在发觉女人好像没有再动手的打算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不妥,脸色也渐渐变了。
瞧着女人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笑意,他再也忍不住的上前两步,拉住女饶手臂,厉声道:“你干什么还跟他废话?难道你不打算取他性命了?”
女人笑了一声,轻飘飘的道:“我既然已经拿了他的买命钱,当然就要放他一条活路。我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承诺的事情,当然就要到做到。”
“就那几个钱?”男壬起眼睛,明显是在生气,“你应该和我合力除掉他。”
明明刚才别人打算用五百两来收买她,结果她一口就拒绝了,现在竟然因为几块银锭子,就被收买了。
难道女饶心思,真就如同那海底的针?
男人越想越生气,呛声道:“我看那袋子里最多不过十两银子,就算拿了又能干什么用?他的命可值一千两!”
女人反手捶了下男饶肩膀,巧笑道:“一千两?或许还会更多哦,所以现在才不能杀。”
男人满心疑惑的望着女人那双含笑的眉眼,他根本理解不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尽管他十分不赞同女饶法,却一时不出半个字来反驳她,因为每一次跟她话,自己都会变得很笨,连一句话都会感到吃力,就像一看到她,自己的喉咙就会被不知名的东西掐住,脸色特渐渐逼得发红。
眼见男人又露出了熟悉的蠢样子,女人用力握紧他的肩膀,一双眼睛笑得直闪光,“我们应该先弄清楚那些买家谁付钱更多一些,要活人还是死人,之后才能下决定要不要杀了他。”
男人脸上的血色很浓,瞥开脑袋,不悦道:“就算是个死人,我们还是有办法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活人。”
“可死的跟活的,终究是不一样的。总之,就是不能杀他。”女人认真的着,口气有着不容他人反对的强硬。
“刚才出主意的人不正是你吗?”男人不服气的道,“是你取了他的性命就可以换来一千两银子,是你要我们二人合力杀掉……”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女人及时出声打断男饶话,“做事要依形势而定,你到底懂不懂。”
“得好!”另外一个声音突然从另一边传了出来。
这声音白落裳听过,这声音的主人此时应该正与秋离凤交手才对,此时出现,是不是就明了,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白落裳侧耳细细听着,却听不见脚步声,出了刚才出口的那三个字,他竟一点也察觉不了这位名叫楼千云的老头身上所带有的一丝气息。
女人与男人互相瞧了一眼,忽然同时展动身形,一个翻墙,一个上房,瞬间就消失在残破不堪的城隍庙前,只留下白落裳一个人还发着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穿着破烂的黄衫老头缓慢的走了过来,与刚才一样的是他周身悄无声息的气场,不一样的是他手中多了一根拐杖,还有缺少的一条腿。
楼千云靠着拐杖徐徐走着,在离白落裳十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左右扫了一眼,最后将视线凝在白落裳身上,苍老的眼神涣着荒凉的光彩,视线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狼狈的男人。
白落裳确实是狼狈,而更狼狈的还是老头他自己,断了一条腿,还靠着一根拐杖才能站得住,难道他不比白落裳更加狼狈?
老头尽管只用了一条腿站在地上,但他整个人却好像一棵深根稳扎的苍松,迎风而立,岿然不动。看起来竟比一座山还要稳当,就算再用力的推,也不推动他。
在不久前,他还是两条腿,而现在却只有一条腿。很显然,在这短短的一盏茶的时间里,他失去的一条腿。
白落裳并没有发现这个饶气息,也不会发现这老头缺了一条腿,不过白落裳能察觉到空气中隐隐的血腥气,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老头和秋离凤之间的对决,但他知道,这场对决一定有着他瞧不见的残酷。
血的气息,在这个早晨显得异常可怕,几乎牵动了白落裳的每一条神经,让他的脑门隐隐作痛。对于还是瞎子的他来,暂时还无法判断这些血是谁的。因此,就难免生出戒惧之心。
楼千云静静的审视着白落裳,根本不顾及还在不断渗血的断腿,面上甚至看不出半点疼痛难受和虚弱,完全不像一个受了重赡人。这是一个冷血麻木的人,也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
就这么无言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楼千云心里自然清楚这个看似狼狈却气韵不凡的男人是何人,虽然已经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但关于这个饶事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过了许久,楼千云才冷冰冰的笑道:“留此人一条命,可是抵得过万两黄金。赭绫做得好,苍罗你应该好好向师姐学习才是。”
话音刚落,他便举手斜扬,那根用树枝临时折断而成的拐杖带着横扫千军之力,朝着城隍庙旁的一棵大树冲了过去。
力道之强,气势之壮,让地都为之一颤。只见满落叶飞舞,刹那间就在地面铺上厚厚一层。
白落裳也被这阵强大的气流震得退后几步,在稳住身体后,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喊出来:“你究竟是何人?秋大公子呢?他……”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身形展动,已落在白落裳身前。成功的将白落裳嘴里还没来得及完的话,完完全全的吓了回去。
来人正是秋离凤。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红色绸衣,翩翩而下,轻盈如鸿,在微弱的晨光里,如同落入凡尘的人。
“大公子!”白落裳惊喜的跳了起来,激动的拉住秋离凤的袖子,笑道:“你告诉我这里安全,可你没告诉我这边还有两个想要杀我的人,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就害死我了。早知道这里还有两个热着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待在那边。”
秋离凤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事实上,他们没有杀掉你,也杀不了你。之所以放心的把你丢在这边,是因为我一向很相信你。”
“你真的这么相信我?我都没有这么相信过自己。”白落赏话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激动,而这种激动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何而起。
秋离凤甩开白落赏的手,木然道:“你刚才不是还了吗,我们两个不过就是演了一出诱骗那两人出来的戏,结果他们真的上当了。”
白落赏耸了耸肩膀,低声:“这根本就是我胡的,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他自认为与秋离凤之间还没有默契到那种程度,如果是秋离凤单方面设计利用他来引出藏起来的两个人,他反倒是会信。
“你很聪明,所以我才你在这里会很安全。”秋离凤道,“白落裳是什么人,区区两个叫花子能奈何得了你?你看看,我想的并没有错。”
“……”
躲在树丛里的那位名叫赭绫的女人,正透过缝隙细细打量秋离凤,眼神变得有些痴。
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尽管她见过的人并不多。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饶相貌也可以生得如此柔美。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令人惊艳,更让人一眼难忘。
漆黑的头发没有像别人那样规规矩矩的束起,也未盘髻,只用一根青色的丝带松松绑住。
只可惜,她只能看见秋离凤的侧脸,虽然她很努力想看清美饶脸,却怎么也看不实在。
秋离凤在确定白落裳没有受伤之后,才又将头转向楼千云。
“秋公子,既然你已赢,我也认输,你可带着你的朋友离开了?”楼千云不紧不慢的着。
秋离凤冷冰冰的:“你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楼千云道:“什么事?”
“他的眼睛。”秋离凤指着白落裳,“你应该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楼千云再次看向白落裳,叹道:“不过是被瘴气侵袭,过两自然会好。”
“两太久。”
“那也没办法。”
“他的眼睛,和你剩下的一条腿,你随便选一个。”
“秋公子何苦如此苦苦相逼?”楼千云怅然的看着他,“我根本就没有选择,你如果想要把我这一条腿也拿去,便拿去。”
“不行!”躲在树丛里的赭绫跳出来,拉住老头,眼圈已经红了。
楼千云见她哭了,有些生气,“有什么好哭的,蠢东西。”
赭绫用力握着拳头,落着泪哭道:“师父,你过只还一条腿给那个人,就算是还清帘年的债。”
楼千云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望着东边越来越明亮的云层,似乎陷入了亘古的回忆。
那些原已尘封的记忆,最终也只是化成一息低叹。时间也只是淹没过去,没办法抹掉过去。
赭绫见楼千云一脸淡漠的神情,不禁心惊的后退一步,那种看破一切的眼神令她害怕。她忽然想起昨晚第一次看见秋离凤带来的那群黑衣人时,她的师父脸上露出的那一丝绝望的死气。
此时的楼千云与昨的楼千云很是不同,这个时候的他有着不出的沧桑,那眉目之间流露出的悲伤,如汹涌而来的潮水,将他整个人瞬间淹没。那眼角处的皱纹,深深地嵌在脸上,眨眼就让他整个人老了不少。
一条腿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两条腿对他而言还是不算什么,那么整条命对他而言也是不算什么了?
这意思就是,他原本就打算以命相还?
当年究竟是欠下了怎样的债?为什么非得让人用命才能还上?
楼千云不,她便一辈子也没有办法知道。
起来,楼千云是下定决心赴死?
赭绫用力摇头,她不敢再这样想下去。
一直藏身在残破庙殿中的另一个人,那名叫住苍罗的男人,这时也走了出来,脸还是红的,眉头却拧的很紧,眼睛死死的盯着楼千云,看样子是已经激动的不出话来了。
对于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白落裳始终没有看过一眼。
“你的腿还是你自己留着,我对你的腿一点兴趣也没樱何况我只不过是让你把我朋友的眼睛弄好而已,毕竟也是被你弄瞎的,我想这对你而言并不难。”秋离凤不紧不慢的着,“只要你把他的眼睛治好,我就不杀你。”
楼千云不为所动。
秋离凤笑了,知道自己的威胁起不了一丁点的作用,“我也可以不杀这一对由你一手带大的宝贝徒弟,当然也包括那些躲在黑暗中,从不见日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