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沧蚕化茧(4)
白落裳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丫头不是不知道,她早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过无数回。
关于这个人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就算和这个人素不相识,她也很明白这个人的德行,也能够知道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白落裳拿女人没办法,也常常会在女人的事上吃亏。
自己也算是一个女人,那白落裳会不会也愿意在她这里吃亏呢?
这样想着,丫头忽然仰头一笑,眨着眼睛笑道:“那你看我像不像女人?”
白落裳看了看丫头的脚,又看了看丫头的胸,最后再看了看丫头的脸,略显为难道:“天太暗,我看不清楚。”
丫头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够看得清楚?”
“自然是到有灯有光的地方才能够看得清楚。”
“只要有光就可以看清楚?”
“也不一定。”
丫头皱眉,“为什么?”
白落裳笑道:“因为你穿着衣服,我还是没办法确定你是不是一个女人。”
这话一说完,又让丫头忍不住生了气,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白落裳会如此厚颜无耻,说话简直就是口无遮拦,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轻薄的人?
白落裳也不等丫头发火,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办法,你若是把脸洗干净,我也一样可以看得清楚。”
丫头恶狠狠推了白落裳一把,恶狠狠道:“难道你要看脸才能分辨得出一个人是男还是女?”
白落裳后退两步,稳住脚,正经道:“当然不是,除了看脸,我还可以看别的地方。刚才我就已经说过了,脱衣服我也一样可以看得清楚。”
丫头的脸顿时一红,虽然从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觉得自己的脸是滚烫的,连耳朵都是滚烫的,她几乎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这令她忍不住用手握住脸,好像生怕就被人瞧见,过了半晌才骂道:“你果然是混蛋!”
白落裳没有否认,他只是淡淡的笑着,盯住丫头瞧了一会儿,又把话题绕了回去:“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谁教你的这一招沧蚕化茧?”
丫头没想到白落裳居然还在追问这个问题,滚烫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瞪了眼睛大声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
“我不介意多问几次。”
“你就算再问一百次,我也还是半个字也不会回答你。”
女人固执起来,真是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白落裳抱着手臂,皱眉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回答我?”
丫头冷冷一笑,“除非你拿一样东西和我交换。”
她的口气听起来十分狡猾,就好像有什么阴谋。
白落裳问:“你想要我拿什么和你换?”
丫头扯了下手中的鞭子,森森笑道:“当然是你的脑袋,只要你把你的脑袋交给我,我就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这话居然一点也没有让白落裳感到意外,因为白落裳知道,他现在全身上下最让人看得起的,也就是他的脑袋。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白落裳苦笑道:“那是我先拿脑袋给你,还是你先告诉我答案?”
“这还用说。”丫头恶狠狠的瞪着白落裳,“当然是我先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脑袋都交给到你手上了,就算你告诉我答案我也听不见。”白落裳道,“你果然狡猾,比我还要狡猾。”
丫头会比白落裳更狡猾?
她显然没有白落裳狡猾,她一辈子也不可能比白落裳更狡猾。
丫头并不笨,她听了白落裳这么说完之后立刻就生气了,“你是在嘲笑我?”
白落裳微笑着正想要说什么,突然被背后袭来的掌力惊了下,正要侧腰闪躲,背脊却毫无征兆的僵了一下,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他就再动弹不得。像被铁杵穿骨而过,不能动,且疼痛欲裂。
熟悉的痛,熟悉的束缚,熟悉的恐惧。
虽然只是一片刻的时间,白落裳的脸居然就变得惨白。
忘无忧一愣之下,伸出去的右掌直接拍在白落裳的脊梁上。那是带着自己七成功力的一掌,原想这一掌也是要落空的,却怎么也没有料到,白落裳居然没有躲。这一掌拍得太顺手太容易,忘无忧反而有点回不过神来,他似乎也被自己这一掌吓住了,收回手的时候,他自己的手居然也在颤抖。
直接挨了一掌,白落裳再笑不起,脸霎时变得惨白,努力咽下从喉咙往外翻的腥味。喘了两口粗气,他才艰难的回头,望了一眼一脸惊愕的忘无忧,惨淡一笑,自嘲地说:“阁下现在可以断我要脚筋了……”
忘无忧还没有从惊愕中醒过来,原本按白落裳的敏锐和身手,这一掌根本不会伤得了他。但现在看看,恐怕是伤的不轻。
难道传闻都是假的?白落裳其实根本就是徒有虚名?
忘无忧还在胡思乱想,丫头反而是毫不犹豫地握九节鞭的右手一抽,白落裳就被九节鞭甩了出去。闪电一样的鞭子在白落裳撞地的时候,再一次霹雳地射向他。
那样快的速度和强大的力量,只怕会穿胸而过,看来她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取人性命。这让白落裳忍不住心惊,奈何他又动弹不得,在生死一线间,他能想到的竟然是:能死在女人手里,也不枉一生风流。
就在这个时候,空寂的月下响起了一阵箫声。悠扬的箫声,在这个废墟里听起来很是诡异,白落裳却松了一口气。
如果现在他的手里有一把扇子,他一定会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感慨自己命好。他的确是好命,他总是能在危机中遇贵人,化险为夷。
忘无忧和丫头脸色顿变,这箫声就像是挟带着千钧的力量,刺痛人的神经。
忘无忧的大眼睛圆瞪,眼球充血,嘴里发出竭斯底里的嘶吼声,抱着头,像困兽一样怒叫。
丫头的身子晃了晃,终于抗不住,晕倒在地。
见那两个人双双倒地,白落裳也手扶胸口从地上翻起身,步子略带虚浮地走到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