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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白衣剑客(1)

金狐面露悦色,心想,这个瘦个子倒是个聪明人。

没有错,他的确是不喜欢有钱人,或者说他从来都非常看不起有钱人,他喜欢钱,却不喜欢有钱人,他不喜欢权,却喜欢有权的人,所以他选择有权人的银子,而不要有钱人的金子。

金狐是一个怪人。

瘦个子是一个聪明人。

金狐并不大喜欢聪明人,因为在聪明人面前,许多秘密就会变得不再是秘密,但他也并不会讨厌聪明人,因为和聪明人说话是一件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所以他打算请这个瘦个子喝酒,谁知瘦个子居然拒绝了。

“这盘赌还没有分出胜负,我怎么能喝酒?我一定要先赢下这盘赌局才肯喝酒。”瘦个子非常认真的说着。

听他这样说,金狐都有些可怜起那个被打脸的直眉傻子,再这样打下去,他的脸就快肿成两个那么大了。

他要不要好心叫停两个人呢?

正喝酒间,一白衣男人慢吞吞地从客栈外走进来,湿透的鞋子踩着一地的泥印。

脚印从门口一路缓慢延伸,最后停在了金狐面前。

白衣人有着一张干枯的脸,深陷的眼窝,深陷的脸颊,惨白的唇色,蜡黄的脸色,整张脸都不像是一个活人的脸。双眼无神,看东西的时候也像是没有焦距一般。

他手里有一把剑,剑尖有血,已经凝固,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把剑杀人的时间距离现在并不会太久。

这把嗜血的剑,就连铺天而下的雨也都没有办法将它沾染的血气洗净。

白衣人直接在黑衣人对面坐了下来。

他把手放在桌上,手指很长,指节很粗,看起来就像是猴子的手,又皱又糙,又脏又黑,指甲里全是黑漆漆的泥垢。然而事实上,那并不是泥垢,而是凝固后的血,许许多多人的血。

金狐竟然连看也没看一眼,依然是一脸淡然的自顾自喝着酒,看着热闹。他相信只要是他不说话,大胡子就会一直用巴掌抽打直眉呆子的脸,他并不是一个会欺凌弱小的人,却喜欢看这场表演。

有酒喝,有戏看,他当然也会心情好,好到可以无视逼近的危险。

白衣人神情木讷的坐在对面,望着金狐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不会主动和自己说话,就只能自己先说话:“这两个人是在给你助兴表演的?”

金狐居然头也不抬,更没有应一声。

白衣人扫了衙差一眼,只见一个人的半边脸已经被另一个人红肿起来,而动手的人还没有停手的打算。

一个大胡子掌掴一个直眉的呆子,能有什么好看的?

“滚。”

白衣人道了一个字,声音很低很沉,砸进耳朵,能让听者心底一沉。

张青揍出去的巴掌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立马收了回去。在白衣人进门的时候,他并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个人,因为他对金狐的恐惧让他再也无法留意金狐意外的其他人,然而此刻,在看清白衣人的时候,张青的眼睛突地睁大一圈,他发现这个白衣人是一个不输于金狐的人物,这也是一个可怕的人。

张青当即拉上呆如木头的路一平匆匆走开,不敢稍作停留犹豫。当时他并不走远,只是在确定没有人再留意他们的时候,他又拉住路一平折了回去,躲在暗处观察客栈大厅里一白一黑的两人。

白衣人的视线再次落到金狐身上,久久才道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阁下身手如何?”

金狐没有回答,也不像是要理会的样子。

白衣人漠然的盯住金狐,又道:“你可愿意跟我比试比试?”

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此人竟敢孤身上前挑战,想必是有惊人的本事在身。

“比试什么?”金狐还是没有抬头,举着酒杯放在嘴边,淡然道:“没有看见我正在喝酒吗?若要比试喝酒,你自己去拿一个杯子。”

白衣人木然的看着金狐手里握住的酒杯,冷漠道:“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来杀人的。”

金狐慢慢的饮着酒,完全一副不把来人放进眼里的样子,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不是来杀人的,我是来喝酒的。”

两个人间的两句话,已经体现出彼此的拔刃张弩。这令周围留下的人不禁放下手中的酒杯,屏息观望。

白衣人也不觉意外,冷冷看着金狐手中的酒杯,冷冷道:“你喝酒的功夫如何?”

金狐放下酒杯,懒懒道:“总不会比杀人的功夫差。”

白衣人无神的眼睛闪了一下。

金狐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道:“阁下若是愿意和我比试喝酒的功夫,我倒是很乐意。”

白衣人冷声道:“想不到,你这个不喜欢说废话的人,居然也有说废话的时候。”

金狐将手掌抬到眼前,翻来覆去的看着,“我的话是要看心情的,心情坏的时候不喜欢多话,心情好的时候也喜欢多说两句。”

白衣人徐徐吐了一口气,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喝酒,所以我不和你比试喝酒的功夫,我只想和你比试杀人的功夫。”

“我不想何人比试杀人的功夫,我现在只想何人比试喝酒的功夫。”金狐垂着眼皮,“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比武杀人有何乐趣?不如坐下来喝两杯。”

“喝酒有何乐趣?”

金狐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等你喝两杯自会发现。”

白衣人盯住金狐手中的酒杯,冷声道:“若是要说比试喝酒,天下人谁能比得过酒鬼玉晏子。”

“玉晏子是谁?”

“你不认识玉晏子?”

“不认识。”

“可白落裳认识。”白衣人看着金狐,他以为金狐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然而他想错了。

“他认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金狐完全就生不出半点兴趣来,对他而言,最有兴趣的,还数眼前的杯盏。

“你真是个无趣的人。”白衣人嘤嘤笑了两声,那笑声是阴冷枯老的,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声音,没有活力,没有生气。

这个人的声音,比这个人的脸更让人害怕。光是这一阵笑声,都能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整个客栈的焦点已经落在这个不知来路的人身上。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从雨里走来,带着一把剑,一把无鞘的剑。剑是用来杀人的,没人知道他刚杀了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正打算用这一剑杀死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一身黑衣的五狐山庄庄主之一的金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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