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营救尹雪梨
《天魔解体大法》及其配套的《天魔舞步》运行之时,不知道为何就能让体内的某些经脉依然维持着《胎息秘术》时的元气流动状态,这些经脉里的元气凝固如冰,并且能将碧油惊心的毒素吸引过来,“储藏”在元气之中,从而达到压抑毒性的效果,而任何与《天魔解体大法》不相同的神功,都会让全身经脉中的元气快速流动,这些被凝固在经脉中的元气和毒素一起,迅速蔓延全身,从而加重中毒症状。樱释玄刚才一运起《亡魂杀破》还没有来得及伤敌呢,就被碧油惊心的毒性搞得伤上加伤。
五脏六腑里传来针刺般的痛苦让他彻底明白了《胎息秘术》克制毒素的原理,想要抑制碧油惊心的剧毒,就不能使用除了《天魔解体大法》之外的任何功夫。这个结论并不让樱释玄感到任何困扰,反而在他心中点燃起名为斗志的火焰。“《天魔解体大法》虽然只要催动就会反噬,可是不同程度的催动反噬是不一样的,以一丝元气催动,反噬极其微弱,而威力丝毫不减,哪怕我此时只有平日一半功力,单靠《天魔解体大法》也能把这咸鱼料理了_!”樱释玄喉头暗动,将一口黑血不声不响地咽了回去。右手手腕到手指尖这么一点范围内的经脉全力运行《天魔解体大法》而身体其他地方都在运行《胎息秘术》,两种神功,要旨截然相反,若是换了一般人如此施展,只怕片刻功夫就是元气对冲反噬而死,可樱释玄却像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因为同时运行两种神功而有任何异样。他在下面默运神功,房梁上的黑衣人却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快速减弱,甚至连活人的气息都快要失去,在黑衣人看来,那种程度的气息减弱不是功力损耗,简直就是寿元衰竭,又看到樱释玄喉头鼓动,显然刚刚咽下一口浓稠的毒血,想来之前一切不过强撑而已,于是讥笑道:“嘿9装什么世外高人?不过强弩之末而已,洒家就喜欢蹲在房梁上,你能奈何?有本事你上来试试?”他料想樱释玄体内的毒素已经扩散了,别说跳上来,就是稍微使用一种轻功身法,都能立刻要了他的命吧?
黑衣人的判断是对的,若是使出别的什么轻功来,樱释玄体内的剧毒会立刻侵入五脏,片刻就能被毒素浸透全身,死的不能再死,可偏偏《天魔翔舞》这种身法就是从《天魔解体大法》中拓展而来,哪怕是他真个全力运行起《胎息秘术》来,也能将这套身法施展出个七八成,虽然不见得多么诡异迅捷,但至少能做到如影似幻,无声无息。
“好吧,看你也是个惫懒破皮。”樱释玄轻笑一声,身影陡然变成一条黑色的细线,无声无息间就出现在黑衣人身后,他身子悬空,右手轻轻运起《天魔解体大法》的些许功力,以他合道1冲动修为打底,抡圆了胳膊就是一斧头砍下去。
半空中划过一道暗黑色的圆弧,一股混乱荒狂的罡风完全被压缩在那道圆弧中,仿佛气刃一样刺啦一声就破开了那黑衣人的后背,飞溅的鲜血飚射出1米多远,而此刻,樱释玄身上在没有任何护体罡风,直接就让敌人的鲜染透半边身子。
“怎可能?什么时候?”黑衣人惊骇地大叫一声,一头从房梁上栽下来,刚刚那一击,完全就是合道1重的高手发挥出110%力量的猛恶一击,要不是黑衣人身经百战,在罡风鼓动的瞬间狠狠一个侧闪,只怕那一斧头直接就可以砍断他的脊椎,让他气绝身亡了,饶是他成功避开了要害,可是背上的皮肉也被一股扭曲狂暴的力量撕裂,差一点点就被开膛破肚了。
他从高空栽下来,索性还有一身不错的迎敌本事在,也不管背后的情形如何,当先左袖一扬,藏在袖子里的三把柳叶刀嗖嗖飞出来,带着一股阴冷柔软的毒性罡风,直扑樱释玄的面门。
樱释玄现在没有办法鼓起护体罡风,只能用右手运行着《天魔解体大法》发出黑色罡风进行阻挡。他在天变之前,是当世少有的暗器大师,这临敌接暗器的功夫,他说自己第二,只怕全世界就只有魔心先生敢说自己是第一了。因此面对三把“射得歪歪扭扭”的柳叶刀,根本不为所惧,直接把罡风扩散形成的风压散布在肮脏破烂的袖子上,凌空一卷,就用水袖功夫将三把柳叶刀收了起来,然后他绝不用手去碰,袖子一鼓一甩,那三把刀就直愣愣地原路返回,直取那黑衣人的命门,大椎等等要害。
“小心了,那刀有毒……哎呦!”黑衣人摔下房梁,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身,便耍起自己在北人身上屡试不爽的小聪明来,故意高叫着“刀上有毒”,以此拖延住敌人。他知道但凡是个肉体凡胎的人,都怕那飞刀之上淬了散元剧毒,沾染不得,因此只要他喊出这句话,敌必定先躲避飞刀,再做追击,这样就可以给他赢得一秒钟甚至更多的时间了,他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浑然不知这世上有魔威阁。
“啊?原来有毒呀?”樱释玄的身子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无声无息地落下来,看着趴在地上几乎被鲜血染透的黑衣人,语气极尽轻佻。那黑衣人原先吃了他一斧头,剁了手,强行运起罡风构筑聚元式将伤口封住,才没有流血到死,这会儿背上挨了一斧,腰上插进去一把柳叶刀(其他两把射偏了,对方躲了一下),那鲜血泊泊地冒着,将地面染得一片鲜红。他倒要看看,这么严重的伤势,究竟要如何才能用聚元式止血呢?
樱释玄没有走过去,他担心那人会有什么临死一击之类的逆天能耐。此刻他虽然身负合道1重甚至更高的修为,却是连最起码的防御能力都没有,《胎息秘术》运行之时,绝对不可能产生护体罡气。
他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那人流干鲜血。凝神静气,连右手上的神功都散去,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毫无声息的假死状态之中。直到那人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那是大量失血的征兆。樱释玄目光一冷,右手上冒出些许罡风,猛然袖子一扬,手中的短斧仿佛夺命艳阳一般脱手飞出,准确地,也极端残忍地落到那人的后脑勺上。
咔嚓一声,红白飞溅,那黑衣人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樱释玄走过去,将沾满污秽的斧头拿回来,使劲在那人的黑衣上擦干净了,这才在储物室里搜索起来。
他没有去捡那些干粮,只是用一只生铁打造的酒壶装了一点点(应该没有过期的)米酒,就走到了他刚刚进来的那条甬道,那甬道里此刻一片黑暗,两侧墙壁上的6盏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他折回来,取下储物室里正常的油灯提在手上,返回甬道口,提着油灯照亮一侧墙壁,认真的看着其中一盏油灯。果然,那盏油灯和别个不同,灯座上方装着2块小小的红色石头,连在一个机活上面,仿佛2把小小的鼓槌,若是机关转动,2颗小石子必定猛烈相撞,发出火星,落到下面的灯芯里,点燃剧毒的灯油,而那盛装灯油的小盅,似乎也分为上中下三层,彼此应该相互隔开。“也就是说,一盏灯可以点燃三次?”樱释玄暗道。
他晃悠着油灯,正在思考怎么能将油灯点燃三回,让里面的灯油烧尽,然后从容冲出,继续他营救尹雪梨的伟大事业,就忽然间感觉眼前亮光一闪,房费有人在远处舞动长剑发出的金属反光。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有什么高手赶了过来,赶紧一缩身子,扭头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呼惭愧。
那并不是什么刀剑的反光,而是甬道中间一条宽宽的金属板反射出他手里的油灯的光芒。
那金属板很宽很宽,绝不是一个人可以一步迈过的。平常的时候,储物室里的油灯不可能离甬道这么近,因此不会出现反光,只能和周围的环境一样暗淡,基本生看不出来,加上储物室里那“林良满目”的食物兵器作为诱饵,甬道就是一条平整的直线,大多数人,包括先前的樱释玄自己,都会一股脑地往前冲,绝不会过多地在意脚下,这样才会踩了金属板,点亮油灯。甬道足够长,碧油惊心的灯光可以完全照亮甬道,却不能照亮储物室分毫,因此储物室里的东西,都不太可能染上碧油惊心的毒素,如此看来,这里的陷阱,仅仅是甬道,而不是连储物室也一起算进去的。
樱释玄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便直接起身冲进甬道,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验证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已经惊动的守卫,不知道尹雪梨会不会被以任何理由带走。樱释玄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搜索过整个监狱,他没有那样的本事,就算再怎么精通潜伏隐匿,也休想在张德福那样的人面前蒙混过关。
劫狱救人,从来都是争分夺秒。纵然让自己再中一次毒,他也可以凭着《胎息秘术》暂且压制,只要出了这监狱,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发动他身上最后的依仗,瞬间回到他的临时据点,那里,自然有潜伏着的手下送上解药。
一切都计算好了,而一切似乎都如同他想象的那样完美,他轻轻越过那块金属板,没有灯光,没有绿色,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下一秒他就停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盏油灯……
“潜行的时候提这个干嘛?告诉那些北人鞑子公子我到此一游么?”樱释玄想不通。
他再次跳回了金属板的另外一边,将手里的油灯放在金属板边上,然后跳回来,催动起《天魔翔舞》全力冲刺,同时故意狠狠地咳嗽一声。
“什么人!”一声怒斥在前方不远处响起,樱释玄双目一紧,身法再次提高了一个档次,无声无息地飞出甬道,在越发昏暗的牢房中四处游走。
不多时,一位狱卒急急忙忙地冲过来,一眼看到了那甬道中不正常的光亮,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几秒钟后,甬道中亮起杀人的绿光。
……
尹雪梨睁开眼,在最初的一秒钟里,她那略带粉色的黑眼睛里流转过少女特有的纯真与善良,一秒钟后,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身处牢狱之中,意识到了今天上午,有几个她甚至都不认识的正道豪侠前来营救她,却连牢房的门都没有来得及打开就死在他她的面前,意识到下午她还挨了一顿不轻不重的鞭子,然后又被送回到这间单人牢房之中,严加捆缚,意识到自己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水米未进了,虽然对于一位武士来说这不算太难熬吧,可是对于一位平日里也算娇生惯养的20来岁的女孩来说就稍显残酷了。她机场屡屡,渴得头晕眼花,挨过鞭子的地方虽然被聚元式治好,可也依然隐隐作痛。她被捆缚在这把椅子上,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天一夜,手脚几乎酸麻得失去知觉。她忍受着作为“尹大小姐”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艰难困苦,还要时刻担心着自己的清白身子不会给那些肮脏发臭的北国鞑子们尽情凌辱,只感觉到心力交瘁,不知怎么就觉得一股委屈从腹腔起慢慢升上来,直冲头顶,让她不自觉地掉下两颗特大号的晶莹泪珠儿,可是马上,她又强硬地一抿嘴,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点柔弱温婉的少女神情,必须像个坚强的正道侠客一样坦然面对一切的苦难与屈辱。她的脑海中再次闪过银尘先生那一张清冷高贵的面容,再次闪过他开导自己的那些话。尹雪梨相信银尘,相信他说的关于父亲的每一个字。她了解她的父亲,也因此更能体会父亲心中的那种坚持。如今她也身陷牢狱,她也可以像她的父亲一样慷慨激昂地死去,在生命的尽头,依然恪守着名为读书人的坚持。那种坚持,是他们父女二人共有的骄傲,是让全天下千万个蝇营狗苟伪善如同禽兽的犬儒们羡慕不已,嫉妒非常的气节与荣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