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佑赫。"
灵姗轻柔地再唤一声，把佑赫从沉重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不用了。"
佑赫推开她好意递过来的衣物，冷漠地回绝。
灵姗滞然地凝视着始终对她若即若离的佑赫，心中的苦涩只有尝过才知道。
虽然她即将拥有至高无上的头衔，可却始终走不进他心里，赢得不了他的爱情。
离柳竹心失踪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似乎还没有从哀恸中走出来。
假若真的爱着，是不是就算再深的仇恨也无法掩过这一切。
至少，他是这样的。
"佑赫，你还在想她吗？"
灵姗站在他身后，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幽幽地开口。
佑赫低下头，盯着手心里的香囊，没有任何回复。
"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她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句话，让佑赫宽实的后背微微颤动了下。
可依旧没有只言片语的回答。
"佑赫。。。。。。"灵姗从背后抱住他健壮的身躯，"她做了那么多伤害大家的事，甚至在你的饭菜里下毒，可你。。。。。。为什么还对她念念不忘？"
灵姗的语调，应心虚而微微颤抖。
可是为了他，她早已成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再多一条罪状，她也不在乎了。
她继续收紧在他腰间的纤臂，螓首埋在他挺直的脊梁上。
"为什么不可以忘记过去，让自己活在现在？与其活在痛苦里回味伤害，何不怜取眼前人，把眼光往前看呢？"。
灵姗的眼角湿润，动情的口吻足以让所有男人为她心动。
可是，佑赫却依旧漠然，阒黯的眸子无光，仍然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飘零的雪瓣。
"我会娶你，你不用担心。"
半晌，他拉开灵姗放置在他腰间的小手，只说了这一句。
"为什么。。。。。。"
灵姗泪流满面。
如果有的选，她宁愿做柳竹心，而不是空有名号的"江王妃"。
佑赫皱起了型眉，而回应她的依然是习惯性的沉默——
这些日子以来，他能察觉自己很不喜欢说话。
生活里不再有她，忽觉得世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以前在一起的桥段，还有她微笑起来的样子，会像着了魔似的时常窜涌出来。
心会痛。
★★★
"你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
邵风笑着道。
"多亏得邵王爷出手相救，才让竹心捡回了这条jian命。"
竹心欠了欠身，表示感谢。
这一个多月来的医治，已让她之前的伤势减轻了很多。
竹心已经可以下床，昔日丽颜也恢复了大半，只是她的左脸颊上还是留下了两条比较明显的疤痕。
邵风凝视住她，认真地道：
"如果把我当朋友，就不需要再言谢了。"
多日的相处，他对她似乎已经产生超越友谊的感情，不简简单单只是好感。
她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女人，只要她一能下地，就帮着下人干活，永远不想白拿别人任何东西。
他越来越欣赏她，即便她现在已经没有美丽的外表，却仍然有一种魔力，能让男人对她充满保护欲，并且被她吸引。
而相较于她，那个江佑娴简直乏味可陈，完全不算个女人，充其量只能称作臭丫头。
竹心冲着邵风莞尔一笑——
邵风是个好人，她非常感激他。
他一直帮她带回佑娴和老王爷的病情进展、允褆的一次次令她骄傲欣喜的"进步"，还有——
"他"和灵姗即将完婚的消息。
时间飞逝，眨眼又是半年过去。
竹心每天都掰着指头算着，允褆一岁多了，应该会叫人了吧？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她有隐约的记忆？
她每天都牵肠挂肚，梦里总是出现允褆才六个月大的样子。
邵风带回来的消息已经远远无法满足竹心对允褆的思念，她想孩子，想得快要发疯。
不是身为母亲的人，无法了解作为母亲的心情。
★★★
徘徊在江王府后门的大路上，竹心偷偷地望向里面。
这样的行为，她已经持续好多日了。
她多渴望允褆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就算只是这样远远的一瞥，她也心满意足了。
"唔。。。。。。"
竹心突然听到孩童的声音，心口一阵，赶紧往院内望去。
"小子，我们今天要学走路了。"
竹心一怔，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颜瞬间吸引了她所有的注目。
是他！
他正抱着允褆，试着让他自己站立。
竹心的眼睛紧盯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哽住。
未曾相见的七个月中，所有苦涩复杂的情愫都翻涌而上，搅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对于他，她早已不敢奢望。可没想到今天能有这个运气，一齐见到他们俩父子。
佑赫宠溺地摸着允褆的小脸，俊颜漾起优美的弧度。
竹心痴迷地望着他——
好久没有看见他这么开怀的笑容了，见不到他的日子里，她一直魂牵梦萦着。。。。。。
"父。。。。。。王。。。。。。抱。。。。。。"
允褆张开小手臂，任性地扑在佑赫怀里，就是不肯自己下地走路。
竹心的眼眶泛出热泪，允褆已经会说"父王抱"了，多能干啊！
不知道他还会说什么，会叫"母妃"了吗？是称呼灵姗的吗？
"允褆要自己走，父王会牵着你。"
佑赫拉住允褆的两只小手，允褆摇椅晃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成功了！他的允褆可以自己站着了。
"真棒！"
佑赫摸了摸允褆胖鼓鼓的小巴掌，毫不吝啬地大加赞扬。
她没想到，佑赫会对允褆那么好。
她在的时候，他都没显得这么疼爱允褆。
"咯咯咯。。。。。。"
允褆仿佛听懂了父王的赞美，讨人喜爱地咧开嘴。
看到儿子在笑，竹心的唇角也下意识地上扬。
"抱抱。。。。。父王抱抱。。。。。。"
"好，不过要等你不用父王牵了，才可以抱。"
佑赫耐心地和允褆说话，让竹心不jin失笑。
以前，他是那么没耐心的人啊！
父子俩的感情看上去很好，允褆这么依赖他，想必佑赫平常对他是相当疼爱的。
允褆倔强地嘟起嘴巴，小身体摇摆了几下，然后从佑赫的大掌里，抽出了自己的小手。
他微微张开小手臂，蹒跚地往前走。
走路的架势老练，可身子摇椅晃的，像个不倒翁似的。
佑赫皱起眉，紧张地盯住允褆。
而他不知道，在墙外，也还有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允褆。
竹心揪紧胸口的衣服，眉头蹙得很紧，仿佛是自己在学走路。
突然，小允褆的膝盖一曲，整个小身子扑倒在地上，疼得他哇哇大哭。
"允。。。。。。"
竹心差点忘记自己不能现身的事实，冲动地想要跑过去扶起哭得好可怜的儿子。
"儿子，自己站起来。"
佑赫走到允褆跟前，没有伸手去扶他。
允褆哭了一会儿就停止了，他睁着童稚的大眼，望着巍然屹立在面前的父王。
他用小手撑住地面，在地上艰难挣扎着。
竹心躲在外头，贝齿紧紧抵住唇瓣，咬出了血丝都不自知。
她的心脏几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甚至比小允褆还要痛苦数倍。
小允褆终于靠自己的力量爬了起来，期间没有借助任何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