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约见

“老师,那小子回宋国了吧?”

目视着孟子,心中其实已经有数的田章轻笑着试探道。

听闻此言,孟子两道花白的眉毛稍微颤了颤,旋即他捋着胡须看向田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流露出一副老夫不知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见此,田章哑然失笑之余,再次说道:“老师,弟子指的乃是蒙仲那小子。”

“哦,你说蒙仲啊……”

见话题绕不开,孟子砸吧着嘴,本来想推脱不知,但又考虑到蒙仲在回宋国前曾来拜访过他,因此也不好故意欺骗田章这位弟子,因此有些左右为难。

瞧见老师这幅表情,田章心中就已经清楚了:“老师,那小子不会来探望过您吧?”

见实在是绕不开了,孟子只得承认:“蒙仲那孩子,他前段时间确实前来拜访过老夫……”

“老师,您可有点偏心呐。”

田章闻言故作埋怨地看向孟子说道:“若您早早让师兄弟将此事告知弟子,弟子又岂会在逼阳受挫?”

虽然是跟孟子开玩笑,但这并不代表田章所说的就没有道理:如果他提前得知宋国返回了宋国,必定会对蒙仲有所防范,毕竟他这位“小师弟”,那可是曾经凭五百兵就夜袭田触数万齐军,让田触数万军队在一夜之间溃败的谋将,虽然年纪轻,但田章丝毫不敢小觑其谋略与用兵。

不夸张地说,倘若提前得知逼阳城的宋军主将“嬴疾”便是他的义弟蒙仲,田章绝对会叫薛邑、郯城小心防范,防止蒙仲派兵奇袭,因为他知道,蒙仲看似平和内敛,但在用兵方面,这位义弟却极具攻击性,当其意识到无法从正面使他田章受挫时,必然会瞄准薄弱且关键的地方下手,也就是郯城。

总而言之,至少提前得知对面的宋军主将乃是蒙仲,田章至少有五成可能会猜到其欲偷袭郯城的打算,不至于像先前那般,误以为对面只是太子戴武、戴不胜、戴盈之那种货色,使得他根本没想到宋军竟然会有胆量偷袭两百余里外的郯城,以至于直到郯城被攻破之后又过了将近十日,他这才得知消息。

“偏心?”

孟子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老夫可是什么都没做呀。”

“是故才说老师偏心。”

田章故作抱怨的说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此战,那小子知道齐军是由弟子指挥,凭借他对弟子的了解,处处针对弟子;而弟子却不知宋军竟是由那小子指挥,此消彼长,是故才会在逼阳受挫,损兵折将……”

“哈哈哈。”孟子捋着胡须轻笑道:“堂堂的匡章在宋国吃了败仗,竟还要怪到老夫这个年过七旬的山野老翁身上么?”

他当然看得出田章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毕竟他这位弟子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非但是名扬天下的齐国名将,也是即将迟暮入土之人,哪里还会像几十年前那般争强好胜?

更别说使其受挫的蒙仲亦非外人,至少算半个儒家弟子,既然是同门师兄弟,又岂会因此而怨恨彼此?

终归在这世上,似庞涓、孙膑那种同门关系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像苏秦、张仪那般的同门关系纵使张仪出任秦相,以连横亲秦之策破解了其师兄苏秦的合纵抗秦之策,但二者依旧还是还是彼此和睦亲近的师兄弟。【ps:据说,庞涓、孙膑、苏秦、张仪,皆是鬼谷子的弟子。】

“弟子不敢,弟子要怪,自然还是怪那小子……”

说到这里,田章故意板着的面孔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容,摇摇头说道:“亏我在赵国时还反复关照他、叮嘱他,没想到那小子恩将仇报,故意藏匿行踪回到宋国,偷偷摸摸竟成为了宋国的掌兵司马……”说到这里,他忽然好奇问道:“老师,那小子这次是认真的么?我是说出仕宋国?”

“未必。”

孟子捋着胡须摇头说道:“其实老夫并不敢肯定你在逼阳遇到的对手便是此子,老夫只是觉得,此子对宋国颇有热忱,若得知齐国进犯宋国,十有**会义助宋军,至于出仕,除非得到那个固执老物……咳,老夫是说庄周,除非得到其师的允许,否则,以蒙仲为其恩师的尊敬,是断然不会违抗师命的……”

说到这里,孟子好似是联想到了什么,仿佛是对什么事恨得牙痒痒似,哼哼着磨了磨牙。

“固执老物?”

田章可是清楚听到了孟子将庄周称之为“固执老物”,表情有些古怪:“老师是指庄夫子?”

见自己说漏了嘴,孟子咳嗽一声,突兀地岔开了话题:“总之,那蒙仲断然不会出仕宋国,至少目前不会。……你问这个做什么?”

田章亦是年过半百之人,一见孟子突兀地岔开话题,便意识到这位老师不想解释他与庄子之间的复杂关系,因此顺从地没有在细问,顺着孟子的话笑着解释道:“弟子曾经想过把蒙仲带往齐国,以便日后能接替弟子的职务。”

“哦……”

孟子恍然地点点头,旋即,脸上露出几分沉思的神色。

平心而论,蒙仲乃是庄周的弟子,且庄周那个固执的老家伙至今都不肯将这名优秀的弟子分他一半,但考虑到蒙仲对他孟轲的“仁政”思想主张颇为认同与推崇,因此在孟子心底,他早已将这位晚辈视为自己的弟子一般,因此当田章提及此事时,他亦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正常来说,田章的提议相当不错,毕竟齐国有田章在,田章自然会照顾蒙仲,可能不久之后,蒙仲真能接替田章在齐国的职务与地位,这无论对于蒙仲,亦或者对于道、儒两家,都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

但一想到齐国如今的君主田地,孟子便忍不住皱起双眉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齐国虽好,可惜齐王远非明君……你是辅佐齐威王、齐宣王两代君主的旧臣,又是击败了强秦了将领,是故齐王田地对你颇有信任,但对蒙仲则未必。纵使你能将蒙仲带到齐国,但倘若齐王不肯信任此子,此子亦不会在齐国长留。”

说着,他便将蒙仲在赵国所经历的一些事告诉了田章,皆是蒙仲前一阵子拜访孟子时告诉这位长者的。

至于说的什么,无疑就是蒙仲心中的怨念与遗憾:埋怨赵主父不肯听从他的建议,遗憾于赵主父、赵公子章父子最终双双而亡。

不得不说,这些秘密听得田章暗自心惊。

“原来蒙仲曾经还建议过赵主父亲自出面么?这可真是……”

也难怪他如此心惊,毕竟倘若当初赵主父肯听从蒙仲的建议,沙丘宫变的失败者最后就绝对不会是赵主父与赵公子章倘若公子赵章取代赵何成为了赵国的君主,而赵主父也因此重新夺回了权利,齐国哪还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废除曾经臣服于赵国的协议?出兵攻伐燕国、宋国,报复此前赵、燕、宋三国联合伐齐之事?

他齐国怎么可能会有那个胆量!

此时此刻,田章暗自庆幸赵主父不曾听取蒙仲的建议,否则,整个中原的格局就绝对不会是当前这般。

这样一想,田章心中那想将蒙仲带往齐国的心思也更浓了。

毕竟他已经五十七岁了,深受齐宣王君臣之恩的他,迫切希望在他有生之年,为齐国寻觅到一位可以接替他扛起齐国对外战事的统帅,虽然他如今正在栽培、教导的田触、田达二人确实很优秀,是齐国田氏一族的佼佼者,但相比较他义弟蒙仲,田触、田达怎么说还是逊色不少其中的田触,这还是蒙仲的手下败将,虽然当时田触也是犯下了疏忽的过失所导致。

但转念一想齐王田地,田章也觉得他老师孟子的话也没有错:这一任的齐国君主,的确不是什么明君,而且刻薄寡恩,这位君主所做的某些事,就连他田章看了亦不舒服。

比如说,想方设法希望收回国内贵族的封邑,甚至于削减军费、减少士卒的钱饷,至于其中原因,无非就是齐王田地想要大兴木土为其父齐宣王建造宫殿,因此博得“孝顺”美名而这个建议,正是那个该死的苏秦提出的。

想到这里,田章正色对孟子说道:“老师,弟子以为齐王只是受苏秦教唆,只要设法驱逐苏秦,齐王必定会有所改变。”

“苏秦啊……”

听闻此言,孟子捋着髯须沉思了片刻,皱眉说道:“天下贤者若投君主,无不规劝君主勤勉政务、优待臣民,兴国事、息嬉戏,而苏秦投齐,老夫只知他假借孝顺之名,教齐王田地大兴土木为死人建造宫殿,徒耗齐国的人力财力……老夫观此人居心叵测、意图不明,你可要多加注意。”

“老师明见。”

田章点点头,亦面色严肃地说道:“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弟子始终怀疑,苏秦投奔我大齐,绝非真心投奔,而是别有意图,只可惜此人名气甚大,又懂得讨齐王欢心,以至于如今位列上宾……不过我已叫田举(陈举)一干朝臣盯着苏秦,倘若其果真有什么歹意,弟子绝不会心慈手软。”

说到最后时,田章眼眸中浮现几丝杀机。

想想也是,他深受齐宣王之恩,以至于纵使明知齐王田地不贤,也只能忍着心中的不满辅佐后者,又岂会纵容有居心叵测之人试图祸害他齐国?

只不过目前他还抓不到苏秦的把柄,因此不好对这位曾经身佩六国相印的名士下手罢了。

见田章眼眸中杀机毕露,孟子淡淡说道:“此乃门徒授业之地,不宜起杀心。”

田章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向老师告知。

此后数日,田章便住在孟子居内,每日或与孟子谈论当今天下的大势,或与诸师兄弟讨论儒家学术,几日下来,心中的郁闷之气倒也纾解了许多。

就这样一直住到八月初二,田章算了算日子,觉得代他返回逼阳后,正在整顿军队的田敬、田触、田达等人应该也忙的差不多了,因此便向老师孟子与其余一干师兄弟告辞,乘坐着战车离开了邹国。

在返回逼阳一带的途中,田章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教训”一下他的那位义弟蒙仲,毕竟这小子实在是不像话,故意遮掩自己的存在来暗算他这个兄长有这么当弟弟的么?

好歹通个气啊!

实在太可恶了!

每每想到这里,田章便思考着如何利用这个信息,反过来“暗算”一下蒙仲,最好能趁机拿下逼阳。

是的,虽然镇守逼阳的宋军主将,十有**正是他的义弟蒙仲,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田章就会手下留情,毕竟这是战争,并非儿戏,纵使是关系亲近的义兄弟,在各为其主的情况下,亦不应该有丝毫的留情。

至少他田章不会!

他会叮嘱信任的部将关注着蒙仲,尽可能地保左者的性命,免得后者死于这场战争,但他绝对不会因此放弃攻打逼阳。

而对面的蒙仲,从他故意遮掩身份,亦毫不客气地派戴不胜偷袭郯城,俨然也是深知战场之上无私情的道理。

可话说回来,该怎么利用这份讯息呢?

……要不然我派一支奇兵去打商丘?逼蒙仲那小子回蒙邑?

田章暗自想道。

但旋即他便摇了摇头,因为这招实在太卑鄙,太明显了。

要知道,商丘,乃是宋国的旧都,坐落于宋国西部,从这座城池往北约两日路程,即可抵达蒙仲的故乡蒙邑。

倘若田章假借偷袭商丘而逼蒙仲回故乡,哪怕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故意支开蒙仲他堂堂匡章,岂能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支开蒙仲,田章还真没什么把握能拿下逼阳。

毕竟他已经老了,思维能力、反应速度已远远不如年轻时,而他的义弟蒙仲才十七岁,想法正处于天马行空般的阶段,再加上蒙仲本人又熟读兵法,深知用兵精要,以至于田章拿这小子还真有点没辙。

当然,事实上蒙仲也并非田章这次讨伐宋国所遇到的最关键的问题。

真正最关键的问题,是田章忽然意识到他齐国低估了宋国区区十五万齐军,充其量只能击败宋国,迫使宋国求和、割让城池,但不足以凭此吞并宋国。

因此他也在考虑,是否要写一封信派人送到临淄,将这个情况告知齐王田地。

倘若齐王田地允许宋国以割让土地为代价求和,那就简单了,他田章只需继续逼迫宋国,迫使宋国屈服即可。

但倘若齐王田地执意要吞并宋国,那么,十五万齐军确切地说,是目前所剩下的十万齐军,这点兵力是远远不够的,最起码还得派出一支十万到二十万的军队,这样才有一口气吞并宋国的机会。

先探探宋国那边的口风吧,顺便见一见那小子。

嘴角露出几许捉狭的笑意,田章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

由于途中并未在滕县、薛邑两地停留,因此田章只花了三日工夫,即从邹国返回了逼阳一带。

该日正是八月初七,待回到田敬驻守的二十里营后,田章便亲自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往逼阳城。

大概是午时前后,田章派出的两名信使便抵达了逼阳城的北城墙,在经过询问后,北城墙守将边寇派向恺亲自带着这两名齐军士卒觐见太子戴武。

当时,太子戴武正在城郭内伤兵养伤的营区帮忙,比如帮伤卒换一换敷伤口的草药,倒一倒污水什么的,虽说周围的逼阳军民竭力劝说,但这位太子还是坚持如此,此举使得他在逼阳军民心目中的声誉直线上升。

“田章派来的信使?”

在从向恺手中得知情况下,太子戴武亦有些错愕,猜不透这会儿田章派信使前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但他还是接过了田章亲笔所写的竹简,结果摊开竹简才扫了两眼,他脸上的表情便变得古怪起来。

在微微思忖了一下后,太子戴武问身后的近卫道:“佐司马现下在何处?”

近卫当即答道:“应该在视察戴军司马操练那些平民,需要我请佐司马前来么?”

太子戴武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亲自去。”

正如那名近卫所言,此时蒙仲确实正在视察戴盈之操练那些城内的平民,甚至于,他还给戴盈之出了不少建议,只不过这些建议,戴盈之听得频频皱眉。

倒不是蒙仲的建议不好,只是他的要求太高:戴盈之只是希望将那些平民训练成合格的士卒,最起码懂得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同时杀死敌军;而蒙仲,则希望将这些平民训练成魏武卒、赵武卒,用士卒的质量来弥补数量。

因此针对此事,戴盈之与蒙仲还有过一番争执意味的讨论。

戴盈之表示蒙仲的训练要求太高,基本上七成的逼阳平民承受不住,这不是在练兵,纯粹就是折磨。

而蒙仲则反驳,他曾在赵国训练了一批信卫军,个个可以以一敌十。

然后戴盈之又说,这里只是小小一座逼阳城,城外又有齐军包围,哪有机会让你从宋国其他军队当中抽调精锐单独训练一批“宋武卒”?

最终,蒙仲只能放弃自己的主张,毕竟他也明白,无论是魏武卒,还是他当初训练的赵武卒(信卫军),并非只是单纯高强度训练士卒那么简单,更主要的还是要用优厚的待遇笼络军心,而目前这座被齐军包围乃至孤立的逼阳城,根本不具备训练精锐的条件。

遗憾之余,蒙仲亦时常前来此地,观摩戴盈之训练平民,毕竟每一位将领都有其独特的练兵方法与侧重点。

比如戴盈之,他就侧重于训练士卒们加强对兵器的掌握,比如说手持长戈向前刺出这个基础动作,将长戈平举在身体什么位置最省力,同时又能在刺出时最具力量?

再比如长戈上胡(即横刃)处于什么位置最具杀伤力?

再比如,当被敌军士卒抵挡住的时候,又如何转动长戈,利用胡缴械对方手中的兵器。

如果说蒙仲只是把长戈当做长枪用,那么戴盈之这位宋国的老将,可谓是非常精通对长戈的使用此时蒙仲才意识到,原来长戈最具威胁的,并非是它的剑锋刀刃(援),而是横刃(胡)。

因此,判断一名士卒是否善于使用长戈,其实不在于看他刺出去的那一下,而是看他收回、即勾的那一下。

这些经长年累月实战而留下来的经验,蒙仲皆暗暗将其牢记在心中,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没事总往戴盈之这边跑的原因。

别看戴盈之、戴不胜等人在谋略方面远不如他,但怎么说也是征战几十年的老将,他们通过实战而积累下的经验,确实值得蒙仲参考与借鉴。

今日,正当蒙仲远远在一旁观望着戴盈之训练士卒时,便瞧见太子戴武带着几名近卫来到了这边。

注意到此事,蒙仲立刻走向太子戴武,而远处正在训练平民的戴盈之,亦暂时叫身边的近卫代替指挥,自己则快速朝太子戴武走了过去。

“太子。”

片刻后,蒙仲与戴盈之皆来到了太子戴武面前,纷纷抱拳行礼。

旋即,戴盈之微皱着眉头问道:“太子,莫非是齐军有何动静?”

“并非如此。”太子戴武摇了摇头,表情古怪地说道:“只是齐军的主将田章派人送了一封书信过来,想与我约个日期在城外见面……”

“唔?”戴盈之闻言狐疑说道:“恐其中有诈。”

“我想应该不至于的。”太子戴武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否决了戴盈之的猜测,这让后者感到很奇怪。

毕竟,眼前太子殿下,又如何能断定那田章究竟有没有诡计呢?

可能是猜到了戴盈之的想法,太子戴武轻笑着说道:“盈之叔看罢田章的书信就明白了。”说罢,他将手中的竹简递给戴盈之,同时刻意提醒了一句蒙仲:“蒙卿也看看罢,信上了也提到了你。”

“什么?”

蒙仲闻言一愣,当即转头看向戴盈之手中的那份竹简,却见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即约太子戴武与蒙仲择日在城外相见。

看着竹简上清晰的蒙仲二字,蒙仲心中咯噔一下,旋即脸上亦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泄露了,但既然田章已经清清楚楚地写了他的名字,这就说明那位义兄已经得知了他的存在。

“蒙卿如何看待此事?”太子戴武略有些好笑地看着蒙仲脸上的表情。

只见蒙仲沉思了片刻,正色说道:“既然是我义兄亲自出面,不至于会耍什么诡计,姑且去看看究竟吧,看看他有何目的。”

“义兄?田章?”

在旁,戴盈之闻言错愕地看向蒙仲,旋即又转头看向太子戴武,见后者毫无异色,便忍不住指指蒙仲问后者道:“田章?他义兄?”

见此,太子戴武不解地说道:“我没有提过么,田章乃是蒙卿的义兄?”

在旁,蒙仲亦有些不解:“我应该也提过的。”

看了眼太子戴武,又看了眼蒙仲,戴盈之缓缓摇了摇头:“不,没有,从未提过。”

“……”

听闻此言,太子戴武与蒙仲对视一眼,旋即前者咂咂嘴,略微低下头伸手挠了挠额角,后者眼神飘远处抿了抿嘴唇。

气氛一度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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