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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繁华落定(三)

绮容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锋利的剑在母亲的脖颈处划出一处血线来。

母女连心,她的心脏顿时如同被扎一般剧痛无比!

“桓修玉,”绮容握紧了手中的金钗,红着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李绮容今日对天发誓,死后下阿鼻地狱,也一定要勾掉你这奸贼的魂,为我们的家人报仇!!”

那金钗往衣服里挪一寸,泪水逐渐朦胧双眸:“阿娘,永别了!”

绮容闭上眼睛,眼珠不住的往下落,一张小脸上尽是绝望,曾经乌压压的青丝此时散落下来,披在背后却是白丝尽染,沈如柔忍不住呜呜的大哭起来。

“容儿!容儿啊!我可怜的女儿!”

不,我不认命,即便是死……

绮容戚戚的想。

想象中钻心的疼并没有如约而至,手背的小骨一痛,绮容“嘶”了一声,下意识的一松手,锋利的金钗便应声而落。

一个同样佩刀,身着细麟铁甲,面目冷峻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大步上前,面上带着些许清冷的笑意:“桓少监,崔相,感觉如何?”

“你!”

薛礼脸憋的脸通红,没料到石安京竟然是叛徒!可惜腰间的佩剑被桓修玉抽去,便一拳朝着石安京的胸口砸去。

拳风赫赫,石安京左手轻松一挡,将他的整根胳膊抽了过来夹在腋下,右手对着他的胸口反砸了回去。

薛礼被震的捂着胸口连连退后,一句话也说不来。

桓修玉阴测测的看着石安京:“石安京,你想做什么?”

石安京拍拍自己的衣袖,“桓少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又冲着李绮容和沈如柔施礼:“郡主,太子妃娘娘,臣救驾来迟。”

“还愣着做什么!”桓修玉对着身后猛然喝了一声:“还不快给我上!”

庭中的风“呼呼”小声的刮着,廊檐下的碎玉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桓修玉面色霍然一变,往后看去,声音几近扭曲:“你们要造反!你们不要命了!”

所有的卫兵齐刷刷的拔出手中的刀来,还未等桓修玉喘口气,扶着身边的崔知同就吓得后退两步:“你……你们真反了不成?”

刀是拔出来了,只可惜对着的是这些乱臣贼子。

“哒哒哒”,有人踩着乌皮靴上了月台,负手立在殿外,“桓修玉,被背叛的滋味如何?”

来人一身墨蓝色窄袖胡袍,细腰窄背,风华摄人,端的是气度非凡,那眉宇间的从容不迫将桓修玉心中的一丝侥幸彻底击碎。

“李衡乾!”他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你不是在滁州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脚顿时一软,忍不住想去扯崔知同的手,却扑两个空,崔知同扬首一个巴掌落下来:“奸贼!你竟然还想撺掇宁安郡主做女帝,夺走我们大唐的江山!”

竟是一脸的大义凌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桓修玉抖着手指他,面色青黑:“说我是奸贼,崔知同,你也好不了哪里去!你才是弄臣!你这个口蜜腹剑的小人!”

沈如恩一见两人都保不住了,两眼一白就瘫在地上哭道:“分明是宁国夫人!如果不是她给的遗诏,我们怎么可能立宁安郡主做皇太女!都是宁国夫人!”

“对!是宁国夫人!”崔知同忙不迭解释:“豫章郡王,您有所不知,这遗诏当真是宁国夫人亲手给的,我们怎么会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宁国夫人说女皇陛下临死前留的口谕,是她代笔,我们难道还能质疑这是假的吗!”

“小人!奸贼!”绮容气的几乎背过气去,喝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吗?宁国夫人一定是被你们挟持的!”

桓修玉在一边面无表情。

李衡乾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到处甩祸的几人,也没心思跟他们多解释,挥了挥手,立时前三后四戳上十几把剑,紧紧地抵着适才口口声声要造反的众人。

原本压着沈如柔的几个卫军,也都面面相觑的放下了手中的剑,束手就擒。

沈如柔早就忍不住了,她挣开众人扑到女儿的身上,哇哇大哭:“容儿,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容儿……”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变.

李衡乾打了个眼色,四合出来一众面不改色的奴婢,扶住沈如柔,绮容含泪说道:“表兄,多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和母亲现在已经死了。”

李衡乾微微一笑:“容儿,你快去后院看看,还有谁来看你了。”

绮容怔了怔,仿佛死了许久的心脏猛烈的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李衡乾大步走出去,他要赶紧去大明宫……堂中有人哈哈大笑:“李衡乾,你以为真的万事大吉了吗?!错了!人人都以为遗诏是女皇陛下金口玉言,宁国夫人如今就在宫中!她逃不了!你也逃不了……”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嗡嗡”。

李衡乾倏然顿步回首,却见眼前男人一头淋漓的鲜血,睁大眼睛倒在地上。

鲜红的血液从他饱满、白皙的额头上滴落,一颗颗滑落在茵褥上,开出大片大片妖冶的花来,曾经那副足矣祸国殃民的俊美容颜迅速灰败,悄无声息。

“还在负隅顽抗!”

西城门下,一个副将骑在马上大声一喝:“豫章郡王奉太子旨意领萧将军及河东道十处折冲府来救驾,勤王师、诛乱臣、清君侧!儿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城楼上的大将挥剑往下一指,骂道:“放你娘的屁!女皇陛下的遗诏分明是立宁安郡主为女帝,我们奉命受城门,你们哪来的劳什子女皇圣旨!”

副将也不回骂,看上去脾气好得很:“都是为了大唐,都是自己人,你们这是何苦?我们说是领了太子殿下,你们若是不信,待豫章郡王来了,给你们一看便是!”

城楼上的卫军面面相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是早被赐死了吗?

此时,除了北东城门早已经被攻破,西城门以及皇城的大门依旧紧闭着,由于原本是薛礼的手下,他们只听薛礼的命令,效忠于桓修玉,李衡乾割下了桓修玉的头颅,由绳子吊上城门之上示敌,很快,大部分的叛军都被吓破了胆子,溃不成军,纷纷出城投降。

夜幕,也慢慢的降临。

大明宫中,一片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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