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至于木府,其实原来应是林府,同是开国六大功臣之一,只到了木夫人这一代,主家就她一个独女,才不得不招婿入赘。

尽管如此,林府也给足了女婿体面,不仅仕途上全力扶持,而且林府匾额也换成了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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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他们常到木府,一起玩捉迷藏,对于府上结构还是有些印象的,到不至于迷路。

因木家骅治家极严,二更后就不许府中下人到处乱走,一律待在下人房中,可一个偌大的木府连巡夜的家丁都没有就太不寻常了。

兄妹两人潜入后,就按先前说好的,一个往书房,一个往寝屋去。

白苏燕到寝屋外时,却见里面依然灯火通明,心下疑惑,莫不是木夫人在等木老爷回房歇息?

靠近了才听见一些声音,软语娇喘,听的白苏燕脸红心跳,羞得她立刻窜出院墙。

“什么人!”听这一声喝问,白苏燕唬得一惊,躲进院外假山怪石中。

一人从房内窜出,披散着发,只套了件外衣,搭拉着露出纹着妖娆彼岸的肩膀,月色朦胧,白苏燕看得不是很清楚,却肯定此人不是木太傅。

男子一面慢条斯理的整理外套,挡住肩上的彼岸纹身,一面沿着院墙踱步,抬手间震碎不少假山怪石,就是如此大的动静,却也一个人都没有出来探问,这木府着实诡异。

白苏燕凭着身手灵活,尽力放轻呼吸,在假山丛里窜躲,此人武功极高,还不管不顾肆意动手,若只是一个地下情夫,打死她都不信。

男子这般动作几乎拆了半个园子,白苏燕也免不了受到波及,那些碎石崩裂后,溅到她身上,竟深深扎入皮肉,别说正面比拼,就是偷袭也未必得手。

眼看自己几乎没有藏身的地方,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关键时候却听见一少女迷蒙的声音传来,“谁在那?”

听见这声音,男子一怔后,转头纵身,几个起落窜进房中,少女像是睡梦中被人惊醒,散发跣足,只穿了裘衣,木归宜。

木归宜是被冻醒的,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为什么在园子里,就听到附近假山崩裂的响动,就跑过来看看。

也只看见满园碎石滚了一地,园子里空无一人,被风一吹,木归宜冷的一个哆嗦,这时她想起那些鬼话奇谈,脸色一白,边退后边小心翼翼打量四周,最后闭上眼拔足狂奔。

同时,白苏燕也被白洛雁寻到带出木府,两人一直奔走了两条街,到御河边桥拱下一条悠悠飘荡的小船中。

小船里,冬至点亮油灯,看见白苏燕一脸苍白,左手不停滴血,“小姐,这是遇到了高手?”

夏至立刻拿出药箱,剪开白苏燕的衣裳,一片触目惊心,碎石片深深嵌入皮肉中,已经被不断渗出来的血给染红了。

白洛雁看着伤口,眉头一皱,心中虽然担忧,嘴上还是冷静的问话,“可看清是什么人?”

白苏燕忍着夏至剜石的疼痛,冷汗涔涔,闻言摇了摇头,“我只看到是个男子,肩上纹着彼岸花。”

“彼岸花?”白洛雁眉头皱得更紧,看着胞妹的伤势,心疼的同时也有些懊恼自己没考虑清楚,让她陷入险境。

“夏至冬至,你们看好苏苏,我要再去一趟木府。”说完不等三女作何反应,白洛雁就窜出船舱,消失在夜色里。

重回到木府,木府依然是那么寂静,诡异的寂静,较之前,白洛雁更加小心谨慎的在木府后院探查。

木府主寝那依旧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看身形都是男子。

白洛雁伏在屋檐上,屏息凝神细听他们房里的对话。

“不管来人是谁,这段时间里你都要谨小慎微,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这个声音听起来慵懒沙哑,慢条斯理的,又十分空茫。

“诺,属下谨遵圣令。”这严肃认真的正是木太傅,木家骅。

之前的人又道:“虽然你府上少有人走动,方便你我行事,但是同时也方便了别人,该要的巡逻以后也别落下。”木家骅应声。

“还有特别是归宜,她对我们的计划很重要,你要看好她,保证她万无一失!”说这话时,男人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很是严肃认真。

直到听见木家骅郑重领命男人才恢复那懒洋洋的样子,“好了,我也该走了,免得夜长梦多。”

“恭送大祭司!”

大祭司?

白洛雁灵活的攀上屋顶,房门一开,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走出来,青丝逶迤,一袭红衫,穿着却不显女气,颇是庄重疏离,脸上扣着一个鬼面,露出一双空洞的墨瞳,宛若九天神佛,冷眼看这世间百态。

此人白苏燕不认识,他却是知道,大越祭祀,知天命,他们一脉以彼岸花为世代传承的图腾,在大越地位甚至高于王族。

当年那一战,白洛雁与他交过手,所以认识,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他不过两招就败了下来。

待知天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木家骅转身回到房里,只听一声女子的惊呼,之后就是肉体交合的声响。

*听得白洛雁面上发烫,没想到木家骅看着方正死板,床事上居然喜欢讲一些侮辱人的粗鄙言语。

白府家教甚严,兼之荼蘼帝姬讨厌通房之类的,以致白洛雁至今还是个雏哥,可他也不是女孩子家家,心里也稳得住些,脚下轻盈出了院落,往临时躲避的小船去。

小船里,白苏燕的伤势已经包扎好,只面色还稍显苍白,见到白洛雁安全,三女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听得白洛雁说出男人是大越祭祀,当然隐去知天命走后的事,白苏燕有些犹豫的开口,“哥哥,你觉得木夫人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

“我在想木夫人是不是被掉包了,之……之前……”白苏燕俏脸泛红,讲话也变得吞吞吐吐,“我……之前……听见……他……他们好像在……在行房……”

好不容易说完,白苏燕羞得马上撇开脸,不敢去看兄长的表情,夏至冬至也是充满羞意,毕竟还有个大男人在居然说这种事,只冬至心里疑惑着夫妻行房有什么问题?

白洛雁脸上露出难得的惊愕,这木夫人不论她是真是假,但她一女侍二夫这事是千真万确的。

再有知天命说木归宜是日后计划的关键,莫非她亦是大越王室的血脉?

木归宜今年十一岁,如若她今后入宫侍主,一旦生下子嗣,那大越就有了复辟的借口。

若以上猜测成立,荼蘼帝姬为的是兵权,而木归宜就直接渗透大倾王室,冲着君权而去。

荼蘼帝姬、知天命、木归宜,这还只是大越埋下的一部分隐线,不是全部,却已经触及大倾根基,若不能连根拔除,大倾危矣!

久久没听见白洛雁出声,白苏燕心下不安,抬眼偷瞄他脸上表情,见他面色凝重,眉头紧蹙,也不像是恼怒她之前说的话失礼。

白苏燕理了理心头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白洛雁道:“我在想木府的事,陛下和太子有没有察觉。”

“多半是有吧,如果是太子的话!”白苏燕心里很是复杂,那晚短兵相接,也看出太子身边的人不简单,之后那两个极善隐蔽,神出鬼没,若不是她当时想着走,往后一瞥,压根没察觉身后还有人。

说到太子,船舱里的气氛再度凝滞,良久,白洛雁开口:“你真的想……”

白苏燕苦笑,“我想或不想重要吗?兄长,我们没得选。”

兄妹俩各自转开脸,重新陷入沉默。

夜探后,木府也没大动作,只是木夫人突发奇想,想整改花园,命工匠改造,夜里也多了巡逻的家丁。

又过了几日,小院再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头发花白,面上光滑无须,一套青布长衫,揣了把折扇,只那拿扇的手的小指总是翘着,讲话亦是尖声细气的。

“白公子,白小姐,咱家有礼了。”来人笑容满面地打了个千,顺道还向躲在后面的白苏燕拱手作礼。

兄妹俩齐齐还礼,白洛雁引他上座,“不知梁公公驾临,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咱家来是请两位一起去吃个饭,”来人便是当今陛下身边的太监总管,梁雨安,他笑着推辞一番后,“就那个福禄楼,雅间,咱家请客。”

吃饭?白苏燕心中一颤,难不成是那位大人?

白洛雁也是想到了,面上表情一滞,还是从善如流的笑道,“劳公公破费了,那我们兄妹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好,”梁雨安笑得爽快,“那就走吧,这一会儿,席面一定全摆好了,就等我们了,走!走!走!”

早在听他们说要去“吃饭”时,冬至就去房里拿了个帷帽,现在直接上前帮白苏燕戴好,大倾男女大防虽不如前朝那么看重的,但闺阁女子上街都要戴个帷帽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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