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双陆：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青泽见阑珊动了真怒，吓了一跳，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姑娘当着别人说自己的重话，于青泽还是第一遭，青泽的眼泪在眼眶中不住打转儿，委委屈屈地站在了一边，却不敢哭泣。

阑珊自然看到了青泽的样子，却不去理她，只是看着朱颜。

朱颜的声音十分平和：“初次接客之前，须有种种规矩。客人若是看上了哪位小姐，便需为这位小姐布置新房，裁剪新衣，打造首饰。更需经过种种定情交换信物的礼节。若是一些将这个事情看得正式的客人，好合当夜，还需摆置酒席，请这家行院的上下人等同为见证。”朱颜说得十分平和十分沉着，却似乎在话语中揉进了某种让人不能察觉的力气。

静默了片刻，阑珊忽然说道：“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

朱颜略略颔首，又续道：“行院的女子较之寻常人家的女子，一生不如她们的确实有很多。然而民间女子虽有风光出嫁的时刻，却不能掌控自己出嫁后的命运。谁也不能知道所托终身之人究竟如何。行院的女子有时却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有许多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姐，便是因为遇上了真诚相待的恩客，梳拢之夜过得隆重其事，从而在杨楼街一夜成名。”

朱颜说着，忽然目光中流露出一些悠远之意，缓缓续道：“当初凝香楼的老板凝香，原本便是一个端茶递水的小丫鬟，却被一个极有钱的大财主看上了，费心费事为她准备了一个隆重声势的梳拢宴，不仅请了那一家行院的众位小姐，连周围有名一些的小姐，也去了不少。终于那凝香名噪一时，由此一发不可收拾，最终成了凝香楼的老板。”

阑珊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烛光，半晌，方才说道：“凝香楼有一夜成名的凝香，也有被逼迫坠楼的惠书，那是一个成为英雄败为寇的地方，不是我柒知楼的人需要明白的。你只说咱们的吧。”

阑珊的声音依旧冷漠，语气却已经不似方才严厉了。

“柒知楼的姑娘更是有这一点幸运，可以将自己的梳拢之夜，交给自己心仪之人。阮老板开店前有言在先，绝不会强迫哪一个小姐接客，亦绝不强迫哪一个小姐接自己不愿接的客。”朱颜侧首对着跪在地上的双陆说道：“我说的这些话，姑娘你都听明白了吗？”

双陆的双眼只是怔怔地看着她自己按在地面上的手，低声说道：“都听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终究这天晚上，双陆仍是将那姓董的客人，迎进了自己的闺房。

因为双陆虽然明白了朱颜的话，却仍是垂着头低声说道：“姑娘说，那姓董的客人颤得她好紧，那董大爷家财万贯，一定可以助她赢得比斗，她不能得罪了那董大爷。可是姑娘说她身上不好，不能接客。”

双陆口中的姑娘，毫无疑问便是知弈了。

阑珊默默地看了双陆良久，只见双陆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如同她说话的声音一般，于是开口问道：“你确是心甘情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