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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张古画

第二天天未亮,我又被她揉躏了一次后才回到家,卷了那幅画放一个画筒里回来跟他们汇合。五个老外见我拿了一卷画卷般的东西,虽奇怪却没多问,有素质就是不一样,虽然好奇,虽然大家处得好,别人的私密还是要尊重的。

小张跟他们叽哩咕噜了半天后上了奔驰商务车,我随着坐上车,七个人刚好一车顺着雪山路奔去,到了雪山景点买票时小张跟他们说起我不随他们坐索道,要去拜访一个老东巴,等他们下来后再陪他们游览其他景点,我看到那五个老外明显都精神一振,那其中叫杰克?汉斯的眼前一亮,向着小张说了几句英格列系让她翻译给我听。

“汉斯说了,能不能让你带他们去见见那个老东巴,他们对这些传承了丽江东巴文化的老学者很感兴趣。索道等拜访完后再坐。”

我有些为难,因为那个老东巴年纪近百岁,壑智而博学,可以说是纳西族老东巴中的大师,一生就是在传承和研究东巴文化,但却最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更不喜欢那种以民族文化交流形式的老外的拜访,他的意思老外们就只会把丽江的好东西往外带,却不会给丽江纳西族们留下什么,所以一直不喜欢世界各地的专家们去打扰他,而他能接见我,也是我喜好这口,时不时总带些我去丽江各地旅游时收集到的东西与他分享研究,他当我也是个传承人般教我,他又喜欢喝上两口,我每次去自然也带上点小酒送他,不然我这三十来岁的男人与他这近百岁的老东巴,实在是没啥好聊的。

小张见我面有难色,问我:“怎么,不方便吗?”

我把老东巴不喜见人的脾气跟她一说,她也无奈,见不见不由我和她来决定,只能把刚才我所说翻译给了汉斯他们听。汉斯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我感觉他是在看我是不是在说真话,但像我脸皮这么厚的人,他不可能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我面色如常,反正我是在说实话,我认识那老东巴近两年时间,他能接见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汉斯也没再说什么,又向小张说了些什么,小张连连点头,然后向我说:“那你去忙你的吧,等会我们坐索道下来再联系,到时再一起去蓝月谷和玉水寨这些地方。”

我看着他们离去,反方向离开了向老东巴家而去。

老东巴家离我现在这不远,之前听说他是住在云杉坪里,旅游开发后嫌人多太吵,就搬下山自己住了,走路过去也就半小时左右。

老东巴家不通公路,只能是走小路去,我很佩服他,近百岁的老人——或许已超过百岁了,这是我感觉的,一个人住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独院里,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全是自己亲理亲为,除了看东巴经,研究纳西文化,兼且做做祭祀跳跳东巴舞,没有子女儿孙,没有俗事烦扰,却是活得滋润精神,身体比五六十岁的老人还好,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如何做到如此长寿的。

我走进他院子的时候却没见到经常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他,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就扯着嗓子喊了声:“木老师在家吗?”一会我听到屋里有动静,然后有人走了出来,结果那人却不是老东巴,而是个我从没见过的女孩,长发披肩,容貌秀丽,约莫二十一二年纪。

我一愣神,因为我认识老东巴近两年来,从没见过有小姑娘出现在他的院子里,见得最多的就是丽江东巴研究院的那两三个老专家,还有就是一个住在白沙的小东巴,他在跟着老东巴学东巴经和东巴舞,而这个女孩我真是从没见过。

“木老师出去了,估计再一会就回来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女孩的声音清脆婉丽,很是好听,普通话很标准,也听不出是哪儿的口音。

“哦,我认识木老师很多年了,经常来这儿听他讲东巴经,今天我拿了点东西来让他老人家帮我看看,顺便也拜会下,我已近两个月没见他了,不知道他身体可好?”

“他挺好的,昨天还去帮人家里做了场祭祀,还吃两碗饭,喝了点酒。今天就是去昨天那再念念经,应该没什么事,很快就会回来。”

我点点头,他的收入来源大部份就是靠给人做祭祀和念经来得到,少部份是丽江东巴研究院给的研究补贴,念经跳舞是经常的事,我也曾经跟着他去一个乡下领略过他跳东巴舞祭祀时的风采。

“那您是……”

“我算是他的学生,之前在yn民族大学读书,读研究生的时候主要就是研究纳西族文化的,所以经常来木老师这儿请教问题,这次我马上毕业了,所以想好好呆在木老师边上学习上一段时间再写我的论文。”

我恍然,以前或许我们来这的时间相互错过了,没见过面也是正常。

姑娘都自我介绍解决我的疑问了,我也只能道:“我姓吴,在丽江的朋友都叫我三毛驴,来丽江七八年了,喜欢东巴文化,所以才经常来木老师这儿讨教。”

“哦。”姑娘话不多,或者交浅不言深,才见面也不可能跟我胡侃,答应了这么一句就沉寂了,人家姑娘不搭腔了,我一大老爷们也不方便再说什么,虽然脸皮厚,但也不至于贴人冷脸去,也没再多说什么,自己找了个矮凳坐在院子里,把画卷边上一放,拿出手机也不管她玩自个儿的。

她看到了我那幅画,犹豫了一下问道:“您这是什么?”

我随意拿起画卷道:“这是我在白沙淘来的一幅画,看着像是古画,但里面有些东巴文我看不懂,所以拿来这儿请教下木老师看这是什么。”

她欲言又止,看来对这些关于丽江文化性质的东西没有抵抗力,虽然我是一个陌生男人,长得又是黑瘦猥琐,感观上接近我会有一定的风险,但她还是走到我边上说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美女主动接近,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一幅五十块钱的画轴而已,又不是什么名贵作品,遂拿起画走到一桌边和她一起打开。

这幅在我屋里挂了很久的画我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打开后也没怎么在意,随她自己指点了。

“咦,这几个字好奇怪,看着怎么不像是东巴象形文呢?还有画的这古城,雪山,怎么感觉很别扭呢?如果是地图,按照正常的方位,雪山应该在这儿,黑龙潭应该在这儿,木府应该在这儿,这些位置方位完全不对。还有,这些图腾动物又是什么意思嘛?似是而非的。”我对着画指指点点,在图上指出那些地方的正确方位。

果然是研究丽江的研究生,这么随意一眼就看出这幅画的特异之处。

“不错,这些我也看出来了,就是自己也看不明白,所以才来找木老师了。如果说是随便乱画的,但这东巴纸看着却是有些年月了,纸张的质量也是我见过的东巴纸里做得最精细坚韧的,在这么好的纸张上乱画乱写,我觉得这也太说不通了。如果不是随意乱画,那这些有什么意义代表什么意思呢?你看这个看着像是东巴字的符号,如果按正确的书写,这个字代表了藏东西的意思,但怎么又多画了个这样弯弯曲曲的符号呢?有这个符号那还是藏东西的意思吗?还有这个,这个,跟原来东巴象形文的都有所不同,这才是我买下这画的原因。”我虽然对于东巴文的研究不是达到学者级别,但一般的东巴字还是能理解它的意思,而这幅画上的东巴字我却是头一次见到。

她连连点头,头也没抬一下,纤纤玉指虚画着那些字,我瞅眼见到她眼里全是小星星在冒出,似是在画里看到了美味佳肴和超级帅哥般,看来这是个学霸级的女孩,见到非同一般的研究对象,眼里就再容不下其他。

“这些字确实很特别,我也没见过。不过对于东巴文来说,本来就是见木画木,见石画石,看到什么画出来,那就代表是什么了,难说当时就是为了记录下某样东西而新画出的象形字,而代表的意思,就不再是我们现在所能理解的了。”

我也附和着她,正说着,门口听到脚步声,却是老东巴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我们在院子里看画,话也没说,凑我们边上也一起研究起来。

过了半晌,木老师才抬起头来问我:“小吴,这幅画是你带来的?”

我点点头。

“这幅画我见过,我想想啊,应该是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算算时间,大致是在1912年左右吧,这时间我不会记错,那时我刚成为东巴,正在学东巴经的时候,从我父亲那儿见到过,样式是这样的,字是不是还是这些字我记不大清了,然后在1930年还是1931年不确定,我又见到过一次,那时我是在洛克的屋里见到的,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这样一幅画,因为不知道这上面的字的意思,所以找到我让我帮他辨认,之后那幅画也随着洛克离开丽江再没见到,而这次是我第三次见到了,但这幅跟我上次在洛克那儿见到的感觉又不一样,至少这些是不对的。”他指着雪山黑龙潭的位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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