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六 老实不了一个月
十月,注定结果不会太早来到的宣传战争已经打响,每个人都参与到其中,不管他是一名普通的工人,还是一名帝国权贵。
奥德加领袖阁下非常适应自己的新工作,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回到办公大楼这边来,一直在外面到处参加演讲,参加活动,为新党的官员们站队。
多丽也是,作为新党重要的组织机构委员会的主席,她的作用也很大,同样是忙着到处参参加活动,每周只能有两天留在办公室里,周一和周五。
两位新的领导人就职之后就发生了一些变化,气氛上的变化,每个人都能够非常清楚的感觉到,松散到给人一种随时会快掉的气氛突然间振作了起来,凝聚力再次形成,即使是最不抱希望的那些人,现在也开始主动的干起工作。
既然提到了新的帝国领袖,新的委员会主席,那么就不得不提一提杜林这位副主席。
他的工作并不涉及党外这一块,确切的来说他负责的部分主要是在新党内部和少量的外部,这恰峭另外一位副主席的工作职权范围完全的颠倒过来。
分工明确、阶级分明、组织严密不仅是有预谋犯罪组织的特征,也是……的特征——我似乎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认为杜林一定会“一鸣惊人”,这是他经常做的,通过标新立异来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然后否认前一任或者更多任工作的成果,打压这些人的权威,来增加自己的权威性。
这一点在奥迪斯市和安比卢奥州都有非常明显的表现,他总是谋求巨大的改变,无论是否能成功,他都能够博得人们的关注。
只要人们关注了他,他就可以开始通过自己的那套办法,有效的改变人们对他的看法。
如果说以前人们对杜林的了解还可以流于表面,那么现在新党内的人,就必须查看更多的资料来确定杜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毕竟这个家伙太危险了。
可令人惊奇的是在杜林就职之后的大半个月里他一直在办公室内看材料,除了必要的主持日常工作的分配之外,他几乎可以说没有挑起任何争端。
他就像换了一个人那样,也能够变得安静下来。
可不知怎么的,越是安静的杜林,越是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
这边杜林还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另外一边却有了一些说不上来的变化。
新党财务部部长和新党内务部部长在这天工作结束之后,一同驱车来到帝都边缘的一条河边垂钓。
在过去这里曾经是帝都的护城河,后来因为科技的突飞猛进导致冷兵器时代眨眼之间就被淘汰,护城河的实用价值已经远逊于它存在的历史价值和意义。
这条河最终还是保留了下来,每年帝都的社会服务局都会花费一笔不少的资金用于针对这条河的专项治理工作,所以即使是到了今天,这条河也没有被工业化的现代生活所污染。
它和几百年前没有太多的区别,甚至它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加的干净,更加的透亮。
河水中的鱼儿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得益于对这条河的保护以及帝都市民的教养不断的升高,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罚款比较重的原因,没有什么人会在这里大肆的捕捞,这就敲给了一些垂钓爱好者垂钓的机会。
河岸两旁隔不了多远就会有一两名垂钓者,这些人多数以树荫为疆界,此时虽说已经入秋,可稍稍有些干旱的气候导致了气温并没有立刻降下来,还是有些炎热。
貌不惊人的两人带着遮阳帽,穿着便服坐在一起,如果不是相熟的人还真的不会发现这两人。
看着他们熟练的撒鱼食打窝后准备垂钓工作,周围的人即使会看他们一眼,也很难联想到这两人具有很大的背景。
又过了一会,两人的杆子终于悬在河面上,这时内务部部长看了看周围,轻声说道,“有人提交了一些材料到我这里……”
他说话只说了一半就没有继续往下说,财务部部长眉头拧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问道,“说的什么事?”
内务部部长眼睛紧盯着睡眠上随着涟漪起起伏伏的鱼漂,神情专注的说道,“一些黑材料,举报你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一些人的贿赂,损害了新党形象和党内正常的工作秩序。”
财政部部长愣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紧紧的抿着嘴,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以前是否和某些人有什么冲突。
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很难做到一丁点错误都不犯,这个社会终究是一个人情大社会,在最赤果果的核心利益之外,人际关系是高于一切的流通货币,是上流社会中真正的硬通货。
在电影中人们常常会听到一句非常熟悉的台词——“你欠我一个人情”,在社会中这种情况也普遍存在,但是高层社会的人情和底层社会的人群绝对不是同一种东西。
它更像是一种特殊的,约定俗成的权力,只要把这个东西通过口述的方式拿出来——“我需要你还我的人情”,那么对方就必须服从前者的一个条件,而且不用担心后者做不到。
基本上绝大多数需要动用这种特殊货币从其他人那里获取一些什么东西的主权方,都能够实现自己的计划,就好像欠了别人人情的人们具有神奇的能力,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这就涉及到了另外一种现象,那就是个人在集体社会中的价值,也就是自我价值的体现。
越是可靠的流通货币,越是有明确的价格定位,在他们兑现自己所欠下的人情之前,实际上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大概会做什么事情。
就像是财务部部长,他欠了一些人情,手中也攥着一些别人的人情,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想要成功,就必须参与其中。
在欠别人的人情时,手里也攥着别人的人情。
他做过不止一次稍稍有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情,比如说隐瞒了某些开支,修改了某些账本和预算,以及越权提拔了一些中下层干部。
这些其实都不算事,可以说整个帝国每个手里有点权力的人都做过类似的事情,也包括了马格斯。
但是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有趣,你可以做,但是不能说,只要没有人说,大家都可以一边亲眼看着,一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些事情本来可大可小,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被人小题大做的爆出来,的确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因为这个时间节点太巧妙了。
新党内部刚刚结束一轮有些仓促的表决,可以说是党内三个最顶级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同时现在处于宣传战期间,任何不起眼的小事情都有可能会被放大化。
举报者手里如果……不,是肯定还有一份材料,如果他把这份材料向整个社会公布,很有可能会引起大麻烦。
上位者因为刚刚在新的椅子上坐下来没办法表现出太明显的立场倾向性,社会和舆论此时对黑幕有一种狂热的需求,一不小心这就会成为今年的大丑闻之一。
“你打算怎么处理?”,财务部部长搔了搔肚子,他的肚子里就像是藏着一个水球,一股股肉浪翻飞,看似坐在小凳子上的人都晃动了两下。
内务部部长的眼睛始终没有变化过地方,随着鱼漂起起伏伏,“我会和主席……领袖阁下还有主席阁下商量一下,有很大可能你会受到一些惩罚,在这之前你最好先做好一些准备。”
“我已经把材料的复件放在了你车子后座的座椅下,承认下来并且主动把错误的东西改回来,我会联络其他人求求情,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财务部部长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非常简单有效的办法,承认错误并不是可耻的行为,反而应该受到奖励。
如果他能够承认自己的错误,在大会上表明自己的愚蠢并且为此道歉,然后纠正之前犯下的错误并且争取大家的原谅,在有其他部长级同事的帮衬劝说下,想要安然的度过这场小灾难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成功率很大!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同事兼朋友,“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内务部部长叹了一口气,“你欠我一个人情!”
一个多小时的垂钓很快就结束了,内务部部长乘坐着前来接他的车离开,财务部部长则驾驶者车回到了家里,稍有的把车停进了车库中。
在一些高档的社区里人们并不是很喜欢把车子按照要求停入车库中,车库的存在主要是为了避免汽车被盗,以及可能会被意外损毁。
但是在高档社区内并不会存在这种情况,社区服务公司往往对得起他们的价格,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把车停在路边,或者车库门口。
当车库的门缓缓落下,财务部部长有些艰难的趴在后座上,他的肚子以及肥胖的身材使他此时面红耳赤,不是害羞,而是血压升高导致的。
他在车坐下掏了好一会,才摸到一份档案袋,小心的取出后并没有离开,直接坐在汽车的后座上打开了袋子。
车库很安全,四面不透光,他皱着眉头翻开了这些文件,大概十几张纸,上面一共说了五件事,其中有三件可以忽略不计,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有的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并不重要。
唯独剩下的两件值得他重视,这可能会触及到某些人的神经。。
第一件事是他收了自己妻弟的妻弟价值两万五千块钱的油画一副,把这个年轻人安排在了某个城市的市政厅工作。
他可以发誓,这真的只是人情往来,对于他而言,两万五千块钱算什么,根本不算什么,纯粹就是一种礼尚往来的仪式和流程,这就像是普通人之间拜访会带着一些水果,水果算是贿赂吗?
问题还是出在这个酗子身上,这个酗子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年纪,而且一开始工作,就是市政厅办公室工作人员这样的高起点,加上他能和新党财务部部长走通关系,难免会狂妄一些。
曾经向外透露过他和财务部部长之间的关系,妻弟警告了两次之后就再没听说过什么事,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被翻了出来。
第二件事时间比较久远,大概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这件事有些难办的原因是当初一个下面的机构出现了不正常的亏空。
财务部作为新党的钱袋子,肯定是第一个知道这些事情,他和不正常亏空机构的一把手私交不错,通过一些方法把这些亏空从账目暂时掩盖了过去。
事发大概半年多时间之后,那人也把亏空补上,虽然钱没有出问题,但是这件事的性质最恶劣,不仅涉及到了上下勾结弄虚造假,还涉嫌了一些公有资产非法转移的问题。
毕竟,党派的钱就存在专门的银行账户里,如果不挪走不转移,这部分钱肯定是不会消失的。
财务部部长看完这这些材料之后狠狠的给前座靠椅一拳,其实这在当时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事情,当时还是马格斯执政,马格斯对这些太细节的事情关注度不高。
他不是一个事无巨细一把抓的帝国首相,他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最合适,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事事如意,只要不出大错就没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在于,现在不是马格斯当领袖,这件事就有些麻烦了,可大可小,关键还是看怎么去解决。
他想了想,把这些材料又看了几遍之后丢进一把火烧了。
接下来一周的一周多的时间里他都在抹平那些被人举报的事情,丢了几个人情之后总算勉强搞定,接下来就是单独向奥德加汇报。
等奥德加原谅他之后,再由内务部那边上会讨论,他顺势做自我检查,然后奥德加再原谅他,象征性的处罚一下,这些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有时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特别是当这种变化中还掺夹着杜林这种人的时候,就更可怕了。
离十一月的例会还有半个月,可就在这个时候,所有有资格参与例会的新党组织成员,都接到了来自新党办公室的电话通知,通知他们需要在十月十九日,参加一场临时会议,发起人是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