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以死谢罪

就当对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之时,南容暮桓开口了:“展曜之,赫连翼佑,本王就不跟你们绕弯子了,本王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本王这里准备了两份契约,”就见他从洛霈泽手中接过两个封装好的朱红色卷筒向对面示意了一下,继续说道:“这里面装的就是你们同意将三十六年前被你们两国瓜分侵占的德桑领土如数还回的契约,只要你们签了这两份契约并且撤出驻守在这些地方的军队,本王就立刻完好无缺地放了你们想要的人。”

“如若不然,你们就接受第二个条件,你们两国与我们南盟国家来一场生死决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至于这人嘛,”他转过头来阴骛地睨了我一眼,又道:“既然你们不想要,对本王来说也是多余,所以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就听到对面传来马儿躁动不安的嘶鸣之声,只见展大哥拽了拽马缰,微眯着眼,放射出两道冷冽的蓝光,逼视着南容暮桓沉声道:“南容暮桓,你屡次在本皇背后使阴谋,下毒手,你要本皇凭什么相信你这样的人?!”接着又是翼佑沉静得让人胆寒的声音:“南容暮桓,你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要用到此种下三滥的手段来与本皇谈条件,你以为本皇会受你要胁吗?!”

“哼!”南容暮桓冷哼道,“难道你们就清白正直?巧壤夺,霸占侵吞他国领土就不是下三滥?!本王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而已!反正本王就一句话,你们要么签字,要么收尸!”随即,他将卷筒向前方一扔,只见两个卷筒落到双方中间的黄土之上,各自向两个方向滚动了两下。

两方阵营的所有人都盯着那两个卷筒,现场静得让人透不过气,剑拔弩张之势在双方军队中越发明显。看着南容暮桓气势凌人的阴戾目光中竟隐着些胜券在握的意味,我不禁在心中淡然一笑,再转头看向翼佑和展大哥,才发现他们也正用幽深的目光看向我,脸上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我知道他们定是在挣扎犹豫着该怎么办。我心中一阵纠痛,叹出一口气,想道:是该了结了,让一切都了结了吧。随即我便用一种淡然的近乎于飘渺的眼神回望向他们,缓缓地摇了摇头,同时绑缚在背后,早就将那一截残破吹管捏在手中的左手使劲一扎再一划,右手的手腕瞬时感到一阵撕裂的剧痛,痛得我不禁抖了一下,随即便感到一股热流自右腕涌出。手腕很痛,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但随着手腕的热流越发明显时,我的心里却不再纠痛,反而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就听南容暮桓又说道:“怎么样?两位决定了没有?如果你们同意签约,本王可以给你们七天时间按照契约规定撤出军队,安排相关事宜。不过,如果你们不同意签订契约,那么……”他转过脸来眯着眼狠绝地睇了我一眼,便说:“我们今日就可在此展开大战!”说罢,他一下拔出腰上的佩剑直指向我。

对面传来了两声马儿的嘶鸣,翼佑紧拽住马缰,尽力控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怒火,眼神如箭般射向南容暮桓。而展大哥的脸上更显阴郁与怒切之色,挺直的身体抑着随时都会喷发的激愤。一股慑人的杀气在三人间升腾而起。而此时的我无力地看向展大哥和翼佑,想要对他们笑,却无法笑,只好用一种宽慰而坚定的眼神望着他们,不断地摇着头,只觉得一生的痛苦顺着手腕的伤口缓缓流出,流到车上,滴到地上,再渗入土中,内心逐渐轻松不再感到疼痛,身体越变越轻,意识也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飘然恍惚起来,我靠着囚车,心中默念着:忘了我吧,你们就忘了我吧,这样就不会再有人痛苦了!

忽然就听到后面有侍卫在喊:“不好,她在自杀!”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似乎被惊醒了一般,睁大眼就见到一个侍卫冲到囚车门前,几下打开锁,钻进车来,拿出一把匕首想割开我的绳索。我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转身面对着他,双手紧靠向囚车前面尽力不让他割到绳索。他拱着身子,一手握着匕首,一手就来拉我,我拼命地挣扎着,使劲“唔唔”地摇着头,就感到旁边南容暮桓惊诧而又阴骛的目光直射向我,忽听背后传来两个男人同时发出的大喊之声:“文心!”我一转头,就见翼佑和展大哥皆锁眉深切地凝望着我,心痛之意表露无疑,就听翼佑大喊道:“文心!不要做傻事!”我胸中一阵纠痛,只觉得万千感慨哽咽难言。

就在我愣神间,那名侍卫已经将我拽过去,一把扯下了勒在我嘴上的布条,割开了我手腕上的绳索,抓起我鲜血淋漓的右手腕,用布条使劲地缠了起来。我则转过头,透过迷离的泪眼绝决地看着翼佑和展大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道:“翼佑!展大哥!你们就不要再管我了!文心……向你们赔罪了!”刚一喊完,我眼前就一黑,失去了意识……

“小傻瓜,你对我来说才是最特别的……”,“文心,我要与你相守一生……”,“文儿,我爱你!”翼佑、展大哥和颢予的声音不断响彻脑海,他们的面容在我眼前一一闪过,我的心纠结牵扯,疼痛难忍,胸口气郁闷结,全身大汗淋漓,不知自己处于何处,只觉得周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混沌与黑暗。我痛苦地呻吟着,辗转着,挣扎着,就听到仿佛是隔世传来的两个声音:“主公,她脉象紊乱,气血虚亏又发着高烧,恐怕是熬不过去了。”“什么熬不过去?!不管怎样,本王就是要你救活她!她绝对不能死!”……

“主子,你不能死啊!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如云的哭喊声回响在耳边,我一惊,不禁大喊了一声:“如云!”便一下睁开眼睛,就听到旁边一个女子的声音:“你醒了呀?”我眨了眨眼,仔细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厢房之中,躺在一张挂着淡蓝色绣彩云拱月图纱帐的大床上,身上搭着一层鹅黄色薄锦被,床边坐着一个身着蓝白纱裙的丫鬟,此刻她正一手端着一个白瓷碗,一手拿着一块蘸着汤药的白色棉纱布准备给我喂药。同时听到另一个女子说:“她醒了?我去禀报太子殿下。”说罢,就听到她匆匆离开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我动了动身子,感到右手腕一阵阵地跳痛,抬起手腕一看发觉上面缠了厚厚的一层棉纱,这才慢慢回想起来自己那日自杀时的情景。旁边那丫鬟起身将瓷碗放到她身后的桌案之上,然后将我扶起斜靠着枕头坐好,再将药碗送到我面前说:“把药喝了吧。”我呆呆地看了看那碗中晃动着的黑色汤药,想起什么,便问:“我昏迷了多久?”“四天了。”那丫鬟看着我答道。

“四天?”我嗫嚅着重复了一下,想起南容暮桓那天说给展大哥和翼佑七天的时间,现在情况如何呢?我忙问道:“开战了吗?”那丫鬟一愣,摇了摇头。“签约了?”我又问。她又是一愣,继续摇头,然后说:“我只是按太子殿下的吩咐来照顾你的,其它的一概不知,听说是双方休战七天,好像要等你的伤养好。”我心中一跳,忽然想起之前在昏迷中恍惚听到南容暮桓说我绝对不能死的话,如此说来定是南容暮桓还要继续让我做人质,好要胁翼佑和展大哥。想到翼佑和展大哥那日无比盛怒又被迫隐忍的样子,我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为什么我没有死?!如果那天我死了,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在恍惚之时,听到旁边那个丫鬟对我说:“快把药喝了吧。”我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端到我面前的的药碗,忽然勾起一侧唇角,冷笑了一下,随即我便伸出左手“啪”地一下将她手中的药碗打飞出去,就听到她一声尖叫和碗摔在地上“哗啦”的碎裂之声,她惊呆地看着我,叫道:“你在干什么呀?”便立即起身去拾拣药碗,而我则趁此时机,拼命地用左手撕扯起右腕上的棉纱,右腕上传来一阵阵揪心的疼痛,几欲让我窒息,可是我却像疯了一样不断用手撕又用牙咬着棉纱,看着殷红的血一点点地渗过白色的棉纱,我却笑了起来。

那个丫鬟看到此情景,一边叫着一边跑过来抓住我的右腕,想要阻拦我,而我则一把推开她,继续拼命地扯着棉纱。就在此时,眼前忽然闪出一个人影,还未看清,就感到我的左边肩井处传来一阵酸麻之感,顿时我就觉得全身酸软无力,无法动弹,随即就看到南容暮桓深锁眉头,紧盯着我,将我托住放平在床上。然后,又见他用手指迅速点了一下我的右小臂内侧,便对他身后说道:“快给她包扎。”

“是,主公。”一个女子应道。接着,我便看到韩羽熹拎着一个医药箱出现在床边,埋着头也不看我,开始为我重新上药包扎伤口。待她包好以后,她便出去给我配药。这时南容暮桓才又伸手一点我的肩井,给我解开穴道。我这才缓过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已是精疲力尽,虚弱不堪,完全无法动弹。

就见南容暮桓坐到床边,用幽冷的眼神盯着我道:“不要再考验本王的耐性,本王已经告诉过你,你的生死是掌握在本王手中的,你只能听从本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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