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四百九十八章犯罪

谭雅心中对神的态度和对新帝国的态度是一样，她承认两者的存在，但从心底就不想承认两者的合理性。

对神的极力否认，对新帝国也是绝对不接受。

个人的好恶是由理智决定的么？

对神的否认还能说是对神性定义的不同，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对社会和国家的好恶又是通过什么来确定的？肯定不是理智。

谭雅身处监狱还在为旧帝国辩护，还在攻击新帝国，表达自己的不满，这显然也不是基于理智的结果。而是她内心对赤色帝国的深深恐惧，不管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有同样的恐惧。

谭雅发现杜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心情复杂，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杜兰到底想要自己干什么？难道杜兰和神一样也想要强迫自己改变么？

确实差不多，杜兰和神都想要改造谭雅，只是杜兰是希望谭雅能认识到大家的平等，而神是需要谭雅的信仰。

可怜的谭雅成为了神和杜兰的工具人。

“你认为旧贵族有诸多的好处，可是你难道就没有看到帝国已经因为旧规则而不得不走向军事扩张的错误路线了么？如果帝国不改变，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最坏的结局就是从此被周边国家分割，名存实亡。好一点的结局也是战争失败，成为永远的罪人。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谭雅心想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胜利：“帝国的军力和工业能力都不弱，是有可能胜利的。”

“呵呵，凭什么胜利？把胜利的希望放在国际上的不干涉么？你凭什么认为其他国家会放任帝国扩张，而不出手阻止？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只要其他国家介入，就凭帝国的储备物资根本不够打。你们魔导师确实只要吃点面包就可以去战斗了，但飞机坦克可是要吃油的，这些机械化部队的消耗可不是帝国能支撑的。”杜兰说道：“再说了，就算战争真的赢了，帝国的情况就真的可以好起来么？赢了，帝国的问题也没有解决，只是转嫁到了其他国家、其他土地上罢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谭雅沉默了，她不知道，没学过。

“那是因为资本内生矛盾，原本货币只是一种交换中介，可是到了资本时代，货币反而越俎代庖凌驾在了商品之上，而资本家们全部在追求货币的累积和增加。那就要问你了，货币能吃么，能穿么？货币烧了能取多久的暖？”

谭雅继续沉默。

“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了镣铐和鞭子，不会像奴隶社会那样强迫你在田地里劳作，而是用货币作为筹码不断吸收无数劳动力自愿去劳动，榨取他们的剩余劳动，似乎一切都是自愿和平等的。可事实上货币代表的价值在不断缩水，资本一方面希望劳动力有强大的消费能力，一方面又不断地限制工资增长、限制人工成本，并且捣乱市场价格，这就导致了资本内生的基本矛盾，供求的矛盾。”“一方面不断生产过剩的工业商品，一方面不断压制劳动力的价值导致需求市场低迷，这个矛盾是不会消失的。资本不断获弱币，最终导致一个结果就是不断制造贫困。”

谭雅知道这是资本理论，她听得懂。不过她就要反驳杜兰了：“但你也不要忘记，在这个过程中发展了技术，没有这个追逐货币的过程，就不会出现这么多技术，不会提升大家的生活品质。虽然资本为了销售商品，制造出各种全新的需求，但新技术确实提升了全人类的生活品质，这就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原动力。就算供求矛盾不会被解决，就算矛盾只是转移，但每一次转移都能造福部分人。难道还不够么？”作为一个社畜，谭雅的能力是很强的，她也读过不少书。

资本确实有绝对不可能解决的矛盾，但只要全世界还有没被工业覆盖的地区，资本的运转就永远有效，就永远可以通过剪刀差赚钱，而且技术不断在提升，就代表人类的需求正在被满足：“你所谓的制造贫穷，也是不愁吃喝的贫穷，是有保证的贫穷。”

杜兰忍不住摇头，真的不愁吃喝么？谭雅是不是忘记两年前她在孤儿院还差点吃不上饭，忘记了帝国是为什么走上军事扩张道路的。

“在一个以追求货币增加位目标的国家里，又有谁会花钱去存储农产品，又有谁会花钱运送农产品到需要它们的人手里？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那就是真正需要粮食的穷人其实已经没有任何的货币价值了，资本会为了一个没有货币价值的人，去补贴仓储、运输、配送等费用么？”杜兰问道。

“自然由帝国去做。”谭雅说道。

“那帝国的钱又是从哪里来？”

“可以贷款，可以印钱。”谭雅说道，事实上现在帝国就是这么做的。所以旧帝国早就被资本绑架了，必须开战，不然内部就要爆炸了。

“救治穷人根本是没有收入的事情，帝国一直这样就会入不敷出，那又如何？”

谭雅说道：“实在不行还可以发国债，把百姓的积蓄都集中起来。只要有了钱，就可以生产，甚至可以对外发动战争，可以转移矛盾。”把百姓的积蓄全部集中起来，谭雅并没有意识到她又制造了更多的贫困。

“非常好，你果然很适合这个监狱，你和那些贵族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发动战争扩张领土，出去抢劫，最终再把百姓的钱三七分账，豪绅的钱原数奉还，完成一次国家犯罪。”杜兰忍不住为谭雅鼓掌，果然是长在太阳旗下的资产主义战士，这思维逻辑和帝国贵族一模一样，也难怪她可以完全无压力地融入旧规则内。

谭雅发现自己的思维逻辑正在被帝国实践，而她本来认为资本矛盾转移后的穷人也可以吃穿不愁，可显然矛盾最终还是会演化为战争，那就真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的局面了。

所以如果矛盾不消失，只会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哪怕发达国家里的百姓暂时不缺吃喝，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资本矛盾爆发的时候，国家和国家都会变成强盗，到时候哪个国家的百姓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必须要解决矛盾，而不是只顾着转移矛盾。而这个矛盾是资本内生的，要解决矛盾就不得不解决资本。

谭雅自然也是发现了问题，不过她知道这个异世界还有矛盾转移的余地，帝国本来还有可能转移成功。但因为杜兰等人的出现，帝国已经从主动转移矛盾的国家，成为了被转移矛盾的国家。

“我不相信你们能解决矛盾，你们的行为只是让帝国成为被动接受他国矛盾转移的国家。本来帝国是一个手持尖刀的强盗，而现在它要成为其他几个强盗的受害者了。”谭雅说道，理智分析的结果就是这个世界所有国家都是强盗，帝国本来也是其中一员，可是现在却要变成受害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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