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房玄龄终于死了
救人者善,杀人者恶!
自己无法判定对错,不仅是自己的,还有李世民和他的一群幕僚的对错。
那就只论善恶。
杀人者,人杀之。
李沐不敢杀,怕自己陷入善恶轮回。
所以,设计杀,布局杀,挖坑杀。
以法杀之!
李世民如此,尉迟恭如此,程知节如此,段志玄等亦如此。
李慎、李恪、李佑等如厮。
一应宵小更如此。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可今日,最后一个罪魁祸首就在自己的刀下引颈就戮。
李沐反而有些不忍了。
害怕面对,那些为房玄龄求情的臣民们,生怕自己一时失控,答应了赦免房玄龄。
李沐只能躲,躲是妥协,也是策略。
可李沐终究是躲不过。
李靖来了。
承天门可以拦下数十万大军,可以拦下大唐数千万臣民,却拦不住李靖。
不是李靖战功卓着。
也不是李靖身为国戚。
是因为李靖的忠诚。
不仅仅是对李沐的忠诚,而是对大唐的忠诚。
“臣叩请陛下,降旨赦免房乔。”
“不允。”
“陛下,房乔为朝廷谋划多年,功在社稷。”
“功在社稷的多了去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个乱臣贼子。”
“天子胸怀宽仁,方可以德服天下。”
“卫国公也是带兵之人,可曾想过对敌仁,则是对己不仁?”
“臣是个武夫,武夫当以狠。可天子不然,天子无恩仇,天下众生,皆为天子子民,何论亲疏远近?”
“卫国公,朕不想追究你受谁或者谁们蛊惑,但依你的文才,还辩论不过朕,回去吧。”
“臣愿勉力一试!”
“好。朕问你,朕若今日以德报怨,他日以何报德?若害得朕家破人亡的首恶,朕都能赦免,朕以何安抚象常玉这般为朕而死的英魂?今日卫国公能解朕困惑,朕就允你所请。”
李靖走了。
他在李沐面前整整跪了一个时辰,才走的。
不是因为李靖年迈跪不住了,而是李靖找不出任何说词,来解开李沐的困惑。
是啊,以德报怨,以何报德?
大丈夫处世,何须婆婆妈妈,以德报德,对直报怨!
是谓恩怨分明,大快恩仇。
李沐绝没有想到,第二个来求情的,竟会是太后郑观音。
“沐儿,听娘的,放了房乔吧。虽说娘这二十余年,日日夜里都盼着老天能早日收了这些恶人。可沐儿啊,房乔有才,我儿为大唐天子,当倚重才是。家仇与国之利益相比,当洋者。”
李沐答道:“太后之言,朕不敢苟同。若这天下只论才华,不论善恶。善者必将遭受屠戮,恶者愈发行恶。朕以为,大唐天下不是某一人可以掌控的,就算朕,也不行。房乔或许有才,但大唐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太后请回吧。”
……。
房乔当堂认罪,对罪行供认不讳。
次日,房乔以叛逆罪,被处极刑。
皇帝下旨,只追首恶,不究协从,赦免房家。
房玄龄名声很好,在于他的懂进退。
但凡朝臣,十有八九,与房玄龄都有或深或浅的交情。
他们联名上书,恳请皇帝允准臣民为房乔送最后一程。
李沐允准。
行刑当日,上千官员,数万民众,为房乔送行。
常绿云请旨,该如何应对。
李沐口谕,着李沂、李师,率己部实行沿线戒严,引导、约束臣民,防范歹人借机生乱,但不得阻挠。
含象殿门口,李沐望着天空中飘浮变幻的云彩。
悠悠道:“孙华,朕是不是太狠了些,其实房玄龄已老朽,给他一个善终,也不为过?”
孙公公想了一会,轻声答道:“请陛下恕老奴妄言之罪。”
“朕恕你无罪。”
“以老奴看,房乔不是一个人。”
“哦?”
“房乔代表着他身后一群人。一个房乔可赦,十个甚至百个房乔,不可赦!”
李沐“霍”地回身,盯着孙华放久,喟叹道:“孙华,你也是该歇息的时候了,即日起,你的职责由小林子接任,你去李家庄,颐养天年吧。”
孙华颤抖着道:“老奴叩谢陛下隆恩。”
……。
房玄龄死了,他终于死了。
他的死,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更代表着,大唐再无旧臣。
因为旧臣再也寻不到一个领头人。
没有领头人的旧臣,就不是旧臣。
皆为新臣。
大唐财团的十二个议员,皆被定叛逆罪。
崔尚、崔杼以首犯被处死,家产籍没。
但崔家人获释。
另外九人,家主流放美洲,所占财团股份没收,家人获释。
唯有谢家,以将功折罪之名,躲过一劫,成为了财团中第二大股东。
但世家的集体“阵亡”,谢家已经独木难支,只能随波逐流。
数月之后,在谢三运的竭力劝说下,谢家将财团股份售于朝廷。
从此,财团的控制权,已经掌握在朝廷手中。
失去了私有武装和武器贸易特权的财团,等于被阉割了一般。
一个月后,财团正式纳入内阁之下,更名为大唐对外投资司。
由此,天下世家不得不再次进入了蛰伏期。
……。
武统七年八月,皇后韩琼终于诞下皇嫡子。
是为皇四子,李沐为其赐名“李昶”,册封为楚王。
同时册封皇长子李春风为越王。
皇次子李诚为郑王。
皇三子李阳为庐王。
并大赦天下。
十月初。
迁都之后的第一次科举会试在金陵举行。
晋进士者,一千一百余人。
张柬之、狄仁杰、娄师德等当日在杭州西湖一众生员,几无黜落。
令李沐意外的是,谢三运(谢小芸)霍然在列,她以第三百八十七名的成绩,成为大唐第一名女进士。
李沐给予了张柬之、狄仁杰、娄师德等人一些照顾。
把他们留在了江南各县任县令。
把谢三运安排在了会稽县。
此次科举之后,朝廷正式明文颁布了男女皆可参与科举的规定,但同时也限制了一点,就是女子嫁人之后,不得参与科举。
对于这条限制,李沐的用意无非在于,延迟大唐女子的出嫁年龄。
西北、东北各州,十三、四岁女子嫁人的现象,屡禁不绝。
但这个时代,朝廷无法以律法的方式去禁止这种现象。
所以,李沐打算以此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