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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八章 胜利

再经过这次数千里沙碛的辗转行军,经过了磨炼,这支军队还活着的,个个是老兵。

老兵与新兵最大的区别是,老兵懂得自己该不该去死,怎么样去死。

所以,这么一支好乐队,遇上席君买这个好指挥。

在玉门关外,奏出一曲天籁之音。

八千骑兵,如同一把利箭穿插至玉门关城墙之下,随即划出两道漂亮的圆弧。

两道洪流将突厥人分割开来。

然后再分成一个个独立的包围圈,将突厥人分割成几十个小块,进行包围。

这种作战的手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美得不可方物。

突厥人降了。

他们不得不降。

从席君买率军冲至玉门关城墙下,突厥人就知道败了。

玉门关守军如同水银般从关内泄出。

数天时间,一直被压着打,连口气都不能畅快的喘。

这种日子过够了。

眼看着李师率四千多人一波波的死去。

守军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滴血,他们无计可施。

如今,通道被霍然打通,守军将士疯狂地嘶吼着涌出关隘。

这个时候,突厥人能不降吗?

不降即死!

……。

玉门关方向传来的欢呼声,让正在厮杀的突厥大军瞬间丧失了斗志。

士气这东西很奇怪。

有的时候会越战越勇,越是劣境,越能激发斗志。

但更多的时候,随着劣境,会迅速崩溃。

突厥人崩溃了。

玉门关的欢呼声,击碎了他们最后一丝残存斗志。

从进攻龟兹以来,三十万大军(不包括从碎叶城赶来的五万援军)已经伤亡过半。

这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已经是崩溃的边缘。

突厥军队能抗到现在,最大的原因是可汗朱邪克勒在。

朱邪克勒在突厥人心中是个神,他战无不胜。

短短五年时间,他整合了整个西域,数十个小国归顺于突厥。

但这,无法抵消玉门关上欢呼声打突厥人心理的打击。

这代表着归路已经被断。

代表着就算能战胜眼前的敌人,他们也将被永远留在玉门关以东。

归无路,便是绝境。

这种心中空落落的沮丧和绝望,就象瘟疫一般瞬间传遍整个战场。

突厥骑兵率先停止了攻击,无数人抛掉了手中的弯刀,傻愣愣地任由唐军砍下他们的脑袋。

李积迅速制止了屠杀。

不是李积仁慈。

而是李积很清楚,过度地屠杀,会激起突厥人的反抗。

明明已经触手可得的胜利,不应该再以唐军的伤亡为代价,去泄愤。

李积的决定是正确的,二万多突厥骑兵由此被俘虏。

其间没有遇到一丝反抗。

朱邪克勒的脸色泛起了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明白,输了,败了。

从玉门关上响起唐军的欢呼,他就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他意识到的更多一些。

能让玉门关唐军解困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西面有一支规模不小的唐军。

西边出现这样一支唐军,只能说明后院起火,被唐军偷袭了。

虽然还想不到他的老巢已经被端,但朱邪克勒清楚地意识到,败局已定。

朱邪克勒是个爽快的人。

用后世的话来说,朱邪克勒是个愿赌服输的人。

就象之前在凉州一战,他发现攻不进去了,就立即派使者请求议和一样。

这次,他依旧干脆。

朱邪克勒下令停止攻击,派使者向李大亮求和。

李大亮允了,下令停止进攻,勒令所有突厥士兵放下武器。

朱邪克勒被俘了。

这场辗转数千里,参与人数高达近四十万人的战争,就这么戏剧性地结束了。

唐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首先在龟兹防御战中,西北军团伤亡到达一万二千人。

其次,李师率二万神机卫殿后,加上在伊州城外一场伏击战,二万神机卫几乎全军覆没。回到凉州仅剩三千多人。

凉州防御战,唐军伤亡六千余人。

之后李师率三千神机卫和五千精壮潜行千里,在玉门关以东三战三捷,却把最后四千多人,葬送在了玉门关前,仅余二百多人。

李大亮率三万骑兵追击朱邪克勒,在突破之后,遭遇朱邪克勒东、西夹击,作废达五千多人。

……这场战争,前后历经三个多月,唐军伤亡累计超过七万人,起始于李恪、段志玄的谋反,发展于朱邪克勒的恃机而动,变化于李沐决定一战毕其功,结束于玉门关前,大唐完胜!

突厥总计三十五万大军,除了溃散的乱兵之外,最后在玉门关东、西两侧,被唐军俘虏的共计十二万七千余人。

突厥金匮可汗朱邪克勒被生擒。

……。

战争的硝烟渐渐散去。

大军开始分批南归。

甘州城,皇帝临时驻跸。

李沐握着李师的手,滴落了两滴清泪。

李师没死。

伤得很重,但保住了命。

依仗铠甲的坚固,箭矢没有射中要害,从李师的右腋贯穿后背。

箭创虽然可怕,好在没有拔箭,流血并不多。

组建的六卫新军中,已经成建制地配备军医。

及时的救治,使得李师转危为安。

可就算如此,李沐都惊出了一身汗。

在李沐看来,人生最悲哀的莫过于大功告成,自己活着,身边的朋友兄弟却死光了。

那种心灵上的孤独、寂寞,远比失败来得更可怕。

好在李沐运气不错,李沂安然回来了,李师这厮好象也没有大碍。

令李沂班师回京,顺便带李师回去疗伤。

李沐静下心来,准备与朱邪克勒当面谈谈。

……。

“李沐,陛下,我的兄弟。真高兴你没死,我还能看到你。”朱邪克勒马不知脸长地张开双臂,向李沐抱来。

全然没有一丝俘虏的觉悟和尴尬。

被押解他的神机卫士兵“啪”地一记脖拐,然后用力往下一按,老实了。

只是他仰起头,嘴里很不愤地道:“我的兄弟,你麾下士兵太不识礼数了。”

李沐挥挥手,士兵退往一边。

“坐吧。”李沐指指向前的席位。

朱邪克勒嘟哝着直起身,老实不客气地在李沐对面坐下。

从案上拽过酒壶,“嘟嘟嘟”地灌了半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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