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没有必要
崔首辅捋着胡须,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这次只有明发圣谕,却没让人将西北军的兵符交给何有道,娘娘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只有圣谕,没有兵符,崔皇后愣了下,恍然坐直了身子。
自古将帅统领三军,靠的便是兵符调度,为帅者,若没有兵符,便意味着不能调度军队。
不能调度军队的统帅.......
崔皇后张了张嘴,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父亲的意思是说陛下根本不信任何有道,所以才没有将兵符给他?”
崔首辅轻轻摇头:“以陛下的性子,自然不是这般。”
崔皇后想了想永嘉帝多疑猜忌的性格,沉默下来。
所有的臣子,在永嘉帝的眼中,大抵只分两种:不可信但可以用的人,这是他的心腹,比如锦衣卫的马尚,东厂的汪直,不可信更不可用的人,那便是敌人,比如昭王府的人。
他肯让何有道去西北,足可见心里认为他是可用的人,可为何又不给他兵符呢?
总不能是他忽略了吧?崔皇后嗤笑一声。
崔首辅摸着胡须徘徊了两步,缓缓的道:“不给兵符,可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
崔皇后神色更加茫然了,没有必要?
是说何有道没有必要拿着兵符?那他怎么能统领西北军?没有兵符的统帅,便如同手指挥不了脚一般。
“老臣也只是猜测,陛下心思深沉,难以拿捏,”崔首辅见他一句话将崔皇后说的更加迷茫了,不由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些事由老臣在前头盯着呢,娘娘无需费心,你有时间就为明昊物色一门好亲事吧,他不小了,该为他娶一房妻室了。”
“这次昭王府的事情,他跟着跑前跑后的,着实有些不像话了,赶紧娶个妻子进门,也好约束着他点。”
这句话转移了崔皇后的注意力,反正她在政事上确实不精通,倒不如心思放在自己擅长的事上。
“太子这边就由父亲费心筹谋吧,只要不让秦丽华那个贱人和睿王占了便宜就行,至于明昊的婚事,父亲放心吧,我一直留意着呢。”
再说何有道领了圣旨之后,日夜兼程,赶赴甘州。
到了甘州后,西北军诸位将领,接了圣旨后,军中上下一片喧哗。
有对这位新上任的西北军统帅不服气的,自然不配合交接,当场甩了脸子就走了,也有见了圣旨十分配合的,好言好语的陪着何有道,但说起军中的事,却又顾左右而言他,只说他远道而来,需得好好休息,方可接管军务。
这何有道也自认有几分本事,见西北军上下虽面上不说,暗地里皆不服气他,便憋足了一口气,想尽快拿下西北军。
他心里也急啊,在总兵的位置上熬了多年,本以为就要熬到告老了,却忽然来了圣旨,让他接管西北军。
二十万西北军啊,这可是天上砸下来的美味馅饼啊。
只要他坐拥二十万西北军,那么他便是太子与睿王争相拉拢的香勃勃,筹谋得当的话,何家也将会因为从龙之功而一跃成为大齐最显赫的勋贵。
可陛下只给了他圣旨,却没给他西北军的兵符,他虽然诧异,却也不敢问,只得快马加鞭来了甘州。
他要在西北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西北军,反正兵符这种东西,也不需要日日挂在身上。
只要他不说,谁知道陛下没给他兵符。
他只要用最快的时间拿下西北军,让西北军上下对他俯首听令,便是没有兵符又如何。
心气极高的何总兵憋足了劲的与西北军的将领周旋,但进展却十分缓慢,他着急上火,再加上他多年一直在温暖宜居的湖广,乍然到了这西北苦寒之地,水土不服,急火攻心之下,竟然病倒了。
本以为只是风寒,后来却高烧不退,满嘴起泡,拖了不过五日,竟然病死了。
消息传到京城,又掀起了一番波澜。
这位新上任的西北军统帅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就死在了西北。
崔皇后听了宫女的禀报,肚子坐在椅子上怔然了半晌,方才喃喃道:“怪不得父亲说没有必要给兵符,原来竟然是这样。”
同样得到消息的睿王神情平静的烧了手里的纸条,对永宁候道:“这回一定要将太子的人推上去。”
永嘉帝看了西北来的折子,气的摔了一套茶具:“没用的东西,虽说朕没指望着他收服西北军,可总也要帮朕清理些害群之马出去啊,他倒好,一事无成,倒先将自己气死了,废物!”
汪直小心翼翼的换了新的茶水,劝道:“陛下本也没有对他报以厚望,不过是借着他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目的达成了,陛下且勿动怒伤了身。”
永嘉帝哼了一声,“朕气的不是这个,是气西北军狼子野心,一个个的连朕的旨意都敢藐视了,这是望了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了,哼!萧震山带出来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回朕不会轻易的定人选了,先让他们争一争,朕倒要看看他昭王府是不是真的能沉得住气!”
西北的事情薛沐洵自然也早就知道了,傅青早回了京城,与他暗中见了一面,便又悄悄出京了。
薛沐洵这一个月过的倒是悠闲,轮番去大姐,二姐,三姐家里玩。
太后的寿诞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差不多前后脚进京的代王,献王一家人早就返回了封地,永嘉帝借口整顿军务,一直没有让李进夫妇回东南。
经历过昭王府的事情,薛家人对永嘉帝一直压着李进回京的奏折不批的缘由心知肚明,却也一时没有主意。
薛家六姐弟私下里聚会的时候,说起来也忍不住气愤,性格刚烈如薛大姐,也难掩气愤之情。
“既不信任我们,索性将东南军收回去就是了,左右我们也不媳,做什么这副做派,虚伪矫情,又叫人恶心。”
薛二姐也觉得恶心:“他这也是怕啊,毕竟咱们家如今也算是根深叶茂了,他不敢直接动咱们家,没看老爹的请辞到现在也没批准吗?”
薛三姐抱着已经两个多月的曜哥儿,叹了口气:“所以只能用些别的法子恶心人,我公公近日在兵部便受到底下两位侍郎的联合排挤,生了不少闷气,你们说若不是有那位的授意,两个侍郎敢同尚书大人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