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份问题
“快打999，叫辆白车过来！”警察们围着司机，手忙脚乱的咋呼。
其中一位警员蹲下身，探了探司机的鼻息，又摸摸脉搏，摇头说：“他已经嗝屁了，不要叫白车，直接叫黑箱车，把他拉到殓房去！”
肇事卡车急停在路边，卡车司机是位中年大妈，一见撞死人，吓的直接瘫地上，呜声大哭。
陈维云走过去，很绅士的递给她一个手绢，“放心啦阿婶，这是一个罪犯，逃跑的时候撞上你的车，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再无关系也得赔钱！”司机大妈听不进劝告，哭的越发汹涌澎湃，嘴里还不停嘟囔，“倾家荡产都不够赔！”
“那倒未必。”陈维云把怀里的照相机打开，取出胶卷，塞到她手里，
“阿婶，他刚才是闯红灯，他违法交通法律的一幕正好被我看到，又碰巧被我拍到镜头里，你把照片洗出来，有证据在手，一毫钱都无须破费。”
司机大妈止哭的本领比刹车还要快，她问陈维云，“靓仔，你讲真的？”
“比真主都真。”陈维云助人为乐不求回报，“不用谢。”
他摆着手离开。
在面包车上，他已事先判断出司机居心叵测的意图，提前把二十多瓶毒药塞到鱼嘴里，目的正是为了应付司机的敲诈。
原本他要毁掉这批药，司机用贪婪给了他栽赃嫁祸的借口。
为了栽赃栽彻底，他悄悄尾随在司机后边，观摩司机遭受的苦难，以及替苦难过后牵连他的诸多可能作预防。
其实即使司机没有被车撞，他也会临时‘见义勇为’，帮助警察惩罚司机的逃跑，他下黑手绝不会留情，结果与撞车不会有差别。
当然主动撞死再好不过，他不用担丝毫干系。
这件事算是完美落幕。
他沿着原路返回，途径一家麦当劳餐厅时拐了进去，他没有让陈宝仔跟着，安置在这里。
“阿云哥，香江人做的饭菜真好吃，你说他们都是从粤省过来的，为什么在老家没有这种食物呢？”陈宝仔一手捏着炸鸡腿，一手拿着汉堡，吃的满脸油腻。
“这是美国佬的家乡鸡，可不是香江的土特产。”陈维云有点意外，麦当劳入港的时间挺早，但他沿途没有看到肯德基。
“对了阿云哥，你刚才出去做什么了？”陈宝仔在餐厅等了陈维云将近一个小时，刚开始的时候他担心陈维云一去不回，根本吃不下饭，后来等到乏味，喝了一口可乐，结果甜到心窝里，这才欢腾的大吃大喝起来。
陈维云不作解释，随意应付一句，然后问他：“宝仔，你家住哪个区？”
“住沙田区！距离沙田马场非常近！”
“去沙田要穿山，道路不好走，赶到那里至少一个小时！吃快点，咱们去坐巴士车！”
半个小时后。
陈维云领着陈宝仔摸上青山公路，青山公路是贯穿元朗市区的主干道，沿街修建许多公交车站，他们在‘元朗警署站’等车。
“咱们要乘坐九龙巴士旗下的269d大巴车，这辆大巴的路线拥有半个世纪的历史，专通新界的元朗区与沙田区，始发时间是早晨五点半，十五分钟一班车。”
候车时，陈维云给陈宝仔讲述本港风貌。
“1978年元朗才开始规划新市镇，之前是一片屋村来着，港府开发搞的慢，警署、医院、图书馆，这些基础公共设施才竣工没两年，用来安置贫民的第一座公屋朗晴邨正在搭建，商业资本刚刚涌进来，收购的地皮都在建设当中，附近的建筑工地这么多，原因就出在这儿。”
陈宝仔听的津津有味，他也很好奇，阿云哥和他一样刚刚到港，为什么对香江这么熟悉？
“你看这街上，单车与巴士随处可见，私家车却较少，这是因为元朗经济不发达，本港按照地理，分为新界、九龙与港岛三大地域，又按照行政划分出十八个区，其中九个行政区都在新界，除了靠近九龙的荃湾、沙田与葵青区外，其它六个诸如元朗、屯门、大浦等区，都是港人眼里的‘郊区’，郊区意味着穷、落后、不繁荣。”
即使三十多年后，元朗六个区照样是港人眼里的郊区，因为交通不够便利，一直都发展不起来。
陈维云说到这里，车站驶来一辆269d巴士车。
他领着陈宝仔上去。
车厢里人满为患，也很热闹，乘客们七嘴八舌的闲聊。
陈维云顺着过道，拽着陈宝仔直奔后排，耳边听到不少他感兴趣的谈话。
“明天沙田马场有马赛，‘幸运大兄’要上场，它马王来着，已经跑了七次第一，买它‘独赢’，必中的！”
“买马是赌运，哪里有必中？但还是要碰碰运气的，万一中了呢，是不是？”
“肯定是啰！买完马不耽误回家看《射雕英雄传》，傻郭靖与俏黄蓉已经开始拍拖，当然这是戏里，他们俩在戏外可不是一对，俏黄蓉的男朋友其实是《天龙八部》里的段公子，《天天日报》刊登的八卦，他们拍到俏黄蓉与段公子在夜场打kiss的照片。”
“说到这部电视剧，我孙女最迷傻郭靖，也想当明星，去年十一月tvb的艺员训练班招考，她去报名，谁知第一轮就被淘汰，六千多人报名，只有六十个能参与受训，最终还要筛掉四十个，选二十位学员签约，他老母的，难度比竞选议员都高。”
“大明星是一般人能做的？sam哥片酬三四百万，港督尤德都没他赚的多，难度当然高啰！”
……
倒数第二排剩下唯一的双人座，陈维云与陈宝仔占了这个位置，他们后边坐着一位中年人与一位女青年。
中年人穿着得体的西服，留着中长的复古发型，模仿的是《最佳拍档》里的sam哥许贯杰。
女青年梳着麻花辫子，穿着一袭蓝布衫，打扮与港人格格不入，看起来也面熟，她是昨晚的同船道友，一个苍白沉默的大陆姑娘，在船上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再次碰面也未吱声，假装与陈维云两人不认识。
陈维云也不和他们搭腔，他端着照相机，装了新胶卷，拍窗外，拍车里，采集这个年代的市景。
神仙发在《寒战2》里有一句台词，‘数码照是很吸引人，但胶卷才是我的挚爱’。
水客老伯的挚爱与神仙发一样，照相机没有小屏幕，不是数码，而是全机械胶片照相机。
即使穿越，这架照相机也能派上用场，示人于前不要紧，不会引发外人惊世骇俗的联想。
陈维云同时支着耳朵，听见中年人在低声交谈。
“本港路上的公共交通相当便利，最快是铁路，以及四年前开通运营的地下铁，其次是巴车与小巴，线路贯穿整个香江，延伸到村里。
还有一种是电车，港岛市区跑的多，基本都是双层，铺有轨道，这是从英国引进过来的，殖民地嘛，英国佬的商品在本港随处可见，路牌有繁体中文，也必须加英文标注，等你将来找到工作，还要起英文名，不起不是港女。”
女青年听讲的时候不时抬头，偷偷打量其他候车乘客，陈维云是她重点偷看的对象。
“从元朗到沙田相当远，一个在新界西，一个在新界东，中间隔着许多山，目前港府在规划穿山隧道，但是都没有投入建设，巴士车只能走绕山的荃锦公路，来往新界九龙的车辆都挤在这条路上，所以车速慢，咱们赶到沙田差不多需要两个钟。”
陈宝仔在座位里东张西望，时不时扭一下头。
陈维云担心他忍不住嘴，吩咐道：“到沙田要走很长时间，睡吧宝仔，到站我叫你！”
“嗯，阿云哥，昨晚一宿未睡，我都快困死了！”陈宝仔打消说话的冲动，乖乖闭上眼，他也确实困，瞌睡虫很快上了身，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巴车在公路上颠簸一个半小时，即将进入沙田新市镇的时候，陈维云脸上起了忧色。
公路上，有警察设卡查车。
这情景好像《暗战》里刘靓华坐巴士遇见差佬。
路两侧站着十余位警员，手上端着长枪，穿着防弹背心，裤管束在军靴里，头上戴着蓝颜色的贝雷帽。
这批警员不是普通警察，而是机动部队ptu，属于防爆部门，战斗力仅次于特种飞虎队。
荃锦公路是八车道，行车比较多，除了巴车，还有一辆私家、两辆出租、三辆货车被拦停，十几个警察分散开，逐一检查车内乘客的证件。
八十年代初的香江是大圈仔作案高峰期，ptu应该是在例行抽检偷渡者。
巴车里先后走上来两位警员，一男一女，冷酷巡视着乘客，看谁不顺眼，直接让谁出示证件。
“你，你……还有你，身份证拿出来！”
查的不是陈维云，他坐后排。
但终究还是查到了他。
“你，站起来！”
香江警察全员配枪，陈维云不会乱来，配合站起身。
喊话的是女警察，陈维云笑着问她：“madam，有事吗？”
女警察直勾勾盯住他短袖正面的图案，这是三十多年后《星球大战7原力觉醒》的体恤衫。
“哇，这个黑武士的造型真拉风，连剑柄都是短激光，我超中意！靓阿哥，《星球大战》第三部《绝地归来》这个月25号在北美上映，我是星战迷，一直想买这部电影的宣传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体恤衫在哪里购的？”
“madam，这衣服是我在美国服装厂定制，香江买不到，不好意思。”陈维云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时髦过度，这才引来警察的注意，下次需要留神这种细节。
“美国定制？这下惨啦，我又没有钱去美国旅游。”女警察很失望，“即使去了，人家也不会给我量身定制呀！”
“madam，这件衬衫可以送给你。”陈维云耸肩，“前提是你不嫌弃。”
“一身臭汗，谁要你的衣服！”女警察表示很嫌弃，当然臭汗不是重点，“你身高足有六英尺，我穿着不合身。”
“那就没办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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