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静悄悄的死,不要让我发现

外面的天气因兰景络的情绪,变得很不正常,那雪不曾停过,厚厚的积雪让人寸步难行。呜呜的风像是某个孀妇伤心的呜咽,寒冷的温度似死人不再跳动的心脏。

“络儿,回去休息。”风斐尤拉着身处帐外的兰景络,不忍心看她继续站着。

“彦子邑和桐欢已经进去四天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兰景络根本就没听到风斐尤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风斐尤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兰景络!我们一群人已经轮番陪着你站了七天!你看着以汀枫死了难过,我们看着你这样,难道不难过吗?”

“师傅……”兰景络先是被打懵了,愣了一会儿神才低声喊了句师傅,她缩进他的怀抱里,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躲进他的躯体里面,“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一个折磨了我两世的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找不到他了,也找不到伤害他的人。”

远处,夭华顶着一双黑眼圈,咬着虎口,看着两人抱得那么紧,低声道:“抱得差不多就得了,快撒手好不?”

印玹之扫了他一眼,道:“你不要去打扰他们。”

“斐尤最让她有安全感,她能在他怀里爆发,也好。”柳墨白闭上了眼睛,揉揉发胀的眼,还是得好好的保护眼睛。

娄殊晟看了暗一一眼,怅然的叹了一口气,“人死、灯灭、光暗,死了纵是情似海深也没有发挥的余地。”

看见她近乎崩溃的样子,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存活。暗一深深的看着兰景络那边的情况,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选择了成为废人活下来,还是该难过。

“我们各自去休息吧,她撒一下娇就会正常了。”印玹之的眼睛越发的红了。她是坚强的,如果我们都不在,她恐怕会恢复得更快,我们在,反而让她有了脆弱的理由。

风停,雪止。

兰景络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榻前站着蛋蛋。

蛋蛋笑眯眯的轻抚她的脸蛋,用被雨水洗涤过的葡萄一样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娘亲,乖乖,不难受了。”

柔软的声音安抚着她,软乎乎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蛋蛋这么乖,娘亲很高兴。”兰景络拍拍她的脑袋,蛋蛋和以汀枫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她的难过也不亚于我,反而还过来安慰我。

“娘亲我们一起去看看他醒了没有。”蛋蛋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兰景络的手微微的抖着,抓握住蛋蛋的手时才勉强坚定了下来,彦子邑说五天之内自见分晓,这是第五天了。

当她在帐前彳亍着不敢进去之时,帐帘被掀开了,桐欢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兰景络的面前,她怀里抱着昏迷的彦子邑。她以一贯不悦又嫌恶的眼神看着兰景络,在兰景络张嘴说话之前,她冷冷的说了一句,“别问我,自己进去看。”

“彦子邑他……”兰景络虽着急想知道以汀枫的情况,却也放不下彦子邑。他不远万里的从高周国赶到这里,又为了救回以汀枫而劳心劳力。

“邑儿他好得很!”桐欢咬着牙说着,抱着彦子邑离开。

他比以前更瘦了……兰景络觉得在桐欢怀里的彦子邑就像是一个骨骼发育还不完全的孩子,小巧而又脆弱。

“娘亲。”蛋蛋扯了扯兰景络的手,她现在很想进去,可又不敢进去,只好拜托娘亲大人打头阵。

“嗯,我们进去。”说完这话,兰景络深呼了一口气才掀开帘帐进去。

以汀枫好整以暇的坐在榻上,笑眯眯的朝着蛋蛋招手,“小呆毛,到我这里来!”

他的精神看上去很好,纵然脸色还有点发白,那双有神的眼睛以及唇边漾出的笑容,都让他变得鲜活起来。

蛋蛋迟疑了一下,松开兰景络的手,撒丫子就跑向以汀枫。

这没节操的孩子!兰景络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很是郁闷,刚才还抓着蛋蛋软乎乎的小手,现在就只剩空气了。

“失手杀死我的滋味,让你觉得难受了吧?”以汀枫露出早有所料的笑容,那笃定的语气让她觉得自己担惊受怕的这几天都是在浪费时间。

“是啊,我难受了。”兰景络走到他的旁边,将蛋蛋从他的怀里捞回来,“你如果要死,你就静悄悄的死,不要让我发现。”

“不让你发现?少了你的伤心、难过做调味剂,我不就白死了吗?”以汀枫掸平被蛋蛋蹭得发皱的衣服,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让兰景络反感。

这个人身上似乎插着双头剑,在将利刃插入别人身体的时候,他受到的伤害更大,伤口也更深。

“告诉我,为什么你这样矛盾的恨着我?”兰景络给了蛋蛋一个眼神,让她先出去。

蛋蛋迷惑的看了以汀枫一眼,咬着手指头小跑着出去了。

“我没有恨你,你应该知道,我想拥有你,完整的你!”以汀枫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手脚姿态僵直,太久没有动弹的身躯很难跟上他的思维。

兰景络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容来得很突然,“上辈子我给过你机会的!这辈子……我不会再被你戏耍了!”

以汀枫望着她转身离去,衣袖飘飞,想要抓住,手脚不太灵活,怎么也碰不到。他坐到软塌上喘着粗气,冰凉的手臂环抱着自己,一个劲的发抖。

身体好空,灵魂也好冷。

帐帘再次被掀开,随之进来的是一阵冷冽的风。

他撑直身子,目光炯炯的看向来人。

“从容说你不对劲,让我来看看。”兰简唯的眼似幽暗的夜色,诡秘奇妙,让人猜不透。

“我很好。”他以幽深不见底的眼神回视兰简唯。

兰简唯走向他,在他的耳边悄悄的说道:“我可以看到人类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姐姐看不到的,我也能看到。”

随着兰简唯的接近,他觉得周边变得越发的幽冷了,挪开距离,“你能看到什么?”

“这是秘密。”兰简唯的手放在唇旁,做了一个将拉链拉上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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