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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不是不相信,而是真的没见识过这种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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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组长:“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比我导师的考证,秦先生的分析,更切合古人的实用主义。”

在考古学中,社会学科也是一项重要的佐证。

只是关于‘柿蒂纹’,没有学者会想到用中医药理来考证。

毕竟现存漆器、青铜器上的花纹,第一眼看去,便会先入为主的判定为柿蒂。

一旦先入为主,后面的考证,实际上是一步错步步错。

譬如物理学家认为光是波,就构思各种实验证明光是波。

直到证明光是波的实验无意间证明了光的波粒二相性,这才恍然大悟。

有些时候,人们与真相只隔一层纱纸,但那层纱纸,却极难捅破。

而秦淮的分析,干净利落的、不留半点争议的将纱纸捅破了……

十几位专家擦了一把汗。

不是吧?

他们敏锐的察觉到,秦核舟貌似给考古学家们添加一份负担!

以前,考古学家需要懂历史、懂绘画、懂化学、懂物理、懂地质、懂宗教、懂经卷、懂古文。

而秦核舟刚才那番分析,若是写成论文发表,考古专业肯定要加一门学科——中医学。

惨绝人寰啊!

“我分析得合情合理呀。”

秦淮微微一笑。

“合理合理,非常合理,秦先生见解独特。”

“秦先生博闻强识,能将中医与考古联系起来,这种考古方式自成一派了。”

舔就得了!

这种考证方式,确实让人耳目一新,且无懈可击。

“那依秦先生之见,这种花纹,应该如何命名?”

“方华。”

秦淮能推翻柿蒂纹,自然有自己的命名。

十几位专家聚精会神的倾听。

“通‘芳华’,指的是四方的花,来源于上古时代炎帝-神农部族的‘华’图腾。

其实这个词不难找。

屈原在《楚辞·九章·思美人》中记述:“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

后人王逸对前一句的解释是:“正直温仁,德茂盛也。”

对后一句的解释是:“生含夭姿,不外受也。”

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也有:“臣观其丽者,因称《诗》曰:遵大路兮揽子祛,赠以芳华辞甚妙。”

陶渊明《桃花源记》:“芳华鲜美,落英缤纷。”

梁武帝《乐府·芳树》:“绿树始摇芳,芳生非一叶。一叶度春风,芳华自相接。”

秦淮一连串举例下来,饶是眼前的十几位考古学家,都有些茫然。

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懂。

很多时候,都需要翻阅海量资料,甚至是到其它博物馆查看卷宗。

一般而言,一位学者能够翻阅海量资料,从资料中对比出证据,那就是极为了不起的学者了!

但秦核舟……却如同一座博物馆似的往外掏资料?

须知。

他们这些专家,并未事先让秦核舟准备资料,纯粹就是秦核舟奆佬随机应变,每一句话,都是真才实学!

服气。

心服口服。

“我依稀记得,方华纹在青铜镜上经常与枝蔓纹样连用?之所以这样用,是取意《诗经·大雅·緜》中的‘绵绵瓜瓞’。用来祝福子孙绵延不绝。故而,柿蒂纹肯定是错误的。”

当秦淮再一次强调时,刘教授长吁一口气。

他的直觉没有出错!

当然,若不是秦核舟这番有理有据、无懈可击、鞭辟入里的论证,他这种人微言轻的学者,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局面,除非是和秦淮一样。

但这种思路他怎么想得出来?

首先,必须‘碰巧’对中医有一定研究,其次,必须在数以万计的中药药方中,‘碰巧’浏览到了这一个试验,‘碰巧’记在心中,紧接着,‘碰巧’遇到王副组长的刁难。

然后,则是突发奇想的,将‘柿蒂纹’与碰巧浏览过的中医知识联系到一起,从而推翻别人的考证……

这不是巧合了,而是博览群书、举一反三的必然!

秦淮在文物修复组呆着。

“秦先生,您来掌掌眼,这个青铜炉是真是假?”

秦淮挑了挑眉,他有些头疼,这些组员提出的问题都特别刁钻,而且秦淮并不是全能,有些东西他自然懂,有些确实是爱莫能助。

这并不丢脸,秦淮一直很坦然。

可十几位组员,对于秦淮不懂的,却会选择性忽略,而一旦秦淮有哪一个懂,那就突然狂舔,让秦淮极其郁闷。

不由分说。

一尊小铜炉就摆在了秦淮眼前。

那是一尊宣德炉,广腹短足,棠梨色,包浆温润,古朴有趣,有一种萌萌的即视感。

哪怕是秦淮第一眼看,也觉得美艳不可方物,俨然真品。

但仔细一想,却又不是。

然而,再想要挑刺,顿时哑口无言。

秦淮皱着眉。

“秦先生,我们也不知道真假,您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让您判定,请勿被我们影响到了,从而导致您陷入位置。”

王副组长立刻说了一句。

刚才先入为主的教训让他记忆深刻。

此时看秦淮皱眉,生怕秦淮被误导。

“嗯……”

秦淮抚摸着宣德炉,仔细品鉴。

不可否认,古人仿造确实有一手,当秦淮想起一份仿造技艺时,冷不丁感慨万千。

“秦先生有见解了?”

十几位组员眼前一亮,准备洗耳恭听。

“我们知道,铜炉包浆的天然方法是,每日用沉香或檀香熏燃,日积月累,烟气熏染炉体,香油附着炉身,再经过人手盘玩,自然而然地获得温润的光泽。是以,一尊铜炉的包浆,完全可以断定出铜炉的真实年份,制造工艺,制造年代,甚至是熏的何种香。熏了多少年……”

十几位组员连连点头,是的,是有这种说法。

正如木刻、玉雕需日日把玩以形成包浆,铜炉也需要常年‘火养’。

在温火的烘烤之下,铜炉的皮壳也会慢慢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温润,越来越耐看。

这是一个缓慢渐变的过程。

这也是铜炉珍贵的一个原因。

被火养出完美包浆的铜炉,价格与普通铜炉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虽说包浆需要慢慢温养,但也有一种奇特的速成方式。

我记得王世襄在《漫话铜炉》曾记录:王父的好友赵李卿先生,曾将新淘到的一具蚰耳炉浸入杏干水煮一昼夜,去除表面污垢,随后把烧红的炭或煤块夹入炉中,或把炉放在炉子顶面上烤,一夜烧成润泽无瑕的棠梨色!”

有吗?

十几位学者面面相觑。

抱歉,恕他们孤陋寡闻,真没听说过这种方法。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去翻一下这本书。”

王副组长都不知道该如何舔了,毕竟他压根不知道这种方式啊。

过来一段时间,王副组长拿着文件过来了,他是打印下来的。

上面确实有一段,但只是随笔提及,占据的篇幅不多。

于是……

一群学者眼巴巴的望着秦淮。

不是他们不信,而是,真的没有见识过这种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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