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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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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容娘似不知觉,只愣愣望着她。

梁宜贞闭上眼,顺着香气,忽而一顿:

“是你。”

她睁开眼,好奇看着秋容娘:

“是你身上的香。”

秋容娘顿了顿,忽而一笑:

“哦,我倒忘了。”

她翻动纤纤指,取下腰间香囊。只见香囊精致,其上刺绣丝丝入扣,便是在梁宜贞见过的墓中珍品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见她目不转睛,秋容娘垂眸,羞涩含笑,又双手将香囊递上:

“是容娘自己的针指,粗鄙手艺,让长公主见笑了。”

这还粗鄙?!

梁宜贞小心翼翼捧过来,生怕有一丁点闪失。香气越发浓郁,颇有提神醒脑之效。

“好爽快的香气。”梁宜贞一个激灵,“叫什么?”

“是容娘自己配的,也没名字。只是香中自有清寒之气,故而有醒神之功。”秋容娘道,“寻常家中唤它寒香,倒也好记。

要说寒香,也不难配得,只是有一味药香用量的考量颇是费事。长公主若喜欢,容娘自当…长公主!长公主你怎么了?!”

秋容娘回神时,只见梁宜贞倒在案头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唇如霜雪,简直没有人样!

“长公主!”

腾子惊地直奔上亭,唤了几声不见应答,一时魂都吓飞了。

“糟了糟了!”他急急跺脚,六神无主,“长公主寒毒复发了!完了完了!”

秋容娘一惊:

“愣着做甚?沈侍卫,快传御医啊!”

“是是是!”

腾子一拍脑门,拔腿就跑。

秋容娘倒临危不乱,召唤自家丫头:

“快来帮忙,扶长公主回殿。”

她看着丫头们抬人,慌乱中,只将案头的寒香香囊塞入袖中。

…………………………

“阿贞!”

梁南渚猛地踢开宫殿大门,匆匆奔入。他还穿着接见臣子的宽袍大袖,兜了满袖的风,额间却是大汗淋漓。

“阿贞!”他拨开人群,直扑到床前,“怎么回事?!怎么寒毒又复发了?!不是大半年没事了么?!”

众人猛地一抖,纷纷匍匐在地。

“阿贞!”梁南渚目光不离,轻轻拍打她苍白的面颊,“阿贞你说话啊!不是压制住了么,怎么…怎么…”

“皇上,”跪在床边的许御医试探道,“安南长公主服了解药,已睡下了。皇上…皇上…还是不要扰她的好。”

梁南渚手一顿,一把背在身后,压低了声音:

“好,好…出去说。”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服了解药就好…服了解药就好…梁宜贞,你是要吓死我才安心么?!

一时,众人聚在安南长公主殿的正厅。

梁南渚端然坐在高位,面色凝重,没有了在内室中的好脾气。

谁都知道,皇上发火了…

有些火,不一定要喷出来,压制着的火,也是能烧死人的。

“腾子,你说。”

腾子颤颤上前,丝毫不敢隐瞒。只将适才的事情说了个详详细细。

“臣不知道,长公主为何忽然就寒毒复发。”他长揖到底,“皇上,微臣惶恐,惶恐至极。”

梁南渚目光刮过他,冷笑一声:

“你的确该惶恐。明知她有病,怎么还放任她与陌生人一处?

朕不就是叫你去看着她的么?怎么毒发之时,身边都没个可用之人?!”

好在医治及时,他们在殿中找到解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微臣该死!”

腾子扑在地上。

到底是自己失职了。他不敢想象,宜贞小姐若是因此亡故,自己该愧疚成什么样啊!只怕终其一生都不得安宁!

秋容娘依旧仪态姣好,只立在角落。皇上没开口,她又如何敢坐?况且是龙颜大怒之时。

她咽了咽喉头,忽而上前,行了大礼:

“小女秋氏,拜见皇上。适才,正是小女与长公主一处,是小女不好,没照顾好长公主。请皇上降罪。”

秋容娘眉头微凝,看上去诚心诚意。

梁南渚看向她,一双冷眼,似乎肯本看不到秋容娘的倾国倾城、楚楚可怜,有的只是不甘懊悔与担忧。

“朕问你,”他道,“你们在烟柳亭做了什么?!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寒毒复发!薛神医说过,她的寒毒压制得很好,除非受寒,否则不会这般!到现在还不醒!”

此番毒发,也绝非寻常受寒。

从前,她在梁南渚面前也发过寒毒,一枚解药下去,也就逐渐清醒。不至于如此!

床上的女孩子苍白无力,毫无血色,就像个尸体!

秋容娘被他吓到了。

她缓了缓神色,尽力维持自己的仪态:

“回皇上的话,都怪小女。容娘猜测,大概…是这个…”

秋容娘解下腰间香囊,与适才那个是同样的刺绣,同样的精致。香味,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腾子忙起身,递到梁南渚手中。

梁南渚嗅了嗅,忽一个激灵。他拧眉:

“这是什么?”

“回皇上,是寒香。”秋容娘施礼,道,“这是小女自己调的香料,长公主闻着喜欢,便摘下来给她把玩。

谁知,她忽然就晕了…像是失了魂…好可怕,好可怕…”

她回想当时的情景,不由得一个寒颤:

“那时,容娘不知长公主身中寒毒。如今想来,大概,是因着这寒香中有一味鄙脑,激了香中的寒气,熏着长公主了。

皇上,容娘才是罪魁祸首。容娘有罪,请皇上降罪。”

梁南渚捏紧香囊,越来越紧。忽而,只往地上狠狠一砸。

刺绣皱巴巴的,流苏缠绕打劫,一件珍品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毁了。

他看秋容娘一眼:

“许御医,查。”

许御医应声,遂将香囊仔细查看,又命人取水将其中香料化开,细细分辨。

足足折腾一个时辰才算完。

许御医只道:

“皇上,没什么异样。倒的确有一味秋小姐说的鄙脑。想来是这个缘故。”

梁南渚挥挥手。

“皇上,容娘知罪。”秋容娘跪下,连跪也是仪态万千,端庄持重的。

“罢了。”梁南渚道,“不知者无罪。朕若真处置了你,岂不是成了是非不分的昏君?”

他又瞪向腾子:

“沈侍卫,罚俸一年!安南长公主再少一根头发丝,你提头来见!”

“多谢皇上,微臣遵命!”

秋容娘亦道:

“多谢皇上体谅,皇上…”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报道:

“皇上,安南长公主醒了!”

梁南渚噌地起身,脚步极快,直直越过秋容娘。

她的话卡在喉头,愣了好半晌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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