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准备撤退

“刘大人，你留在此地也没什么好处。”

“陛下，臣心意已决，还请陛下成全。”刘仁赡知道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而且过程还极其痛苦漫长。但他不想放弃自己的责任，因为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守城，如今朝廷用得上他这份本事，当然不能退后。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刘仁赡知道此时如果寿州换将的话对南唐的影响有多大，他也不是不想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走。

如果寿州没有刘仁赡，恐怕坚持不了几个月，但如果他不走的话，听其言观其行能坚持一年，甚至一年半都有可能。

李璟听到这话也非常感动，分明知道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刘仁赡还是主动去做，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哪像皇甫继勋，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撤。

当然李璟也非常欣赏皇甫继勋这种能力，因为他可以尽早发现危险，规避这种危险发生的可能性。以前在战场上皇甫继勋就有很多次发挥这种能力，这也让李璟免于冲动所犯下的错。

李璟道：“刘大人，你是大大的忠臣，寡人佩服。那就辛苦刘大人死守寿州，寡人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击退大周军队，增援寿州。”

“多谢陛下。”

刘仁赡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心里非常清楚，李璟怎么可能有办法来增援寿州？哪怕只是想送一点补给进来都难。留在寿州的结局无非就是死路一条，但这样做却可以给南唐多一点时间，让李璟可以准备好长江防线。

忠臣不识二主，刘仁赡也没想过要投降，哪怕饿死在寿州里面也绝不投降。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很难做，接下来的日子就比较辛苦了。这有什么办法？皇帝不给力，做臣子的就只有辛苦一点。

“皇甫将军，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快去吧。”

“遵旨。”

皇甫继勋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把李璟带来的两万士兵全部撤出寿州，立刻回防金陵。他也非常清楚，寿州是肯定守不住的，因为柴荣对寿州那是志在必得，别说是寿州了，整个江北十四州都守不住。

其实皇甫继勋都感觉李弘冀和李从嘉说的办法或许挺实用，但这种办法没有任何人愿意接受，别说李璟是一个皇帝，随便找一个人问都不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李璟不接受，这个结局还是不会改变，柴荣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攻下江北十四州，然后进军金陵。

刘仁赡留守寿州的原因很简单，他希望可以为李璟多争取一点时间，好让李璟处理好长江防线，就算丢了江北十四州也不至于丢掉整个江山。刘仁赡才是真正的忠臣，哪怕知道这样做他极有可能会死，但却放弃李璟给出了条件，选择给南唐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面对刘仁赡的这种大无畏的精神，皇甫继勋多多少少有一些惭愧。对于这个好朋友既然面对的未来，皇甫继勋也感觉有些难过。

皇甫继勋的朋友其实不多，刘仁赡是一个难得的好朋友。二人的脾气虽然不一样，但就是合得来。皇甫继勋还教了刘仁赡的小儿子两年的功夫，他们之间的感情算是非常不错。

皇甫继勋虽然很遗憾，但他不可能阻止一个有如此觉悟的人，现在告诉刘仁赡离开寿州才能活下去的话，简直就是在侮辱刘仁赡的这份觉悟。

当然，对于皇甫继勋来说，全世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这条命。至于刘仁赡的死活，虽然有点在意，但并不介意。大不了寿州实在是撑不住的时候……跑过来带他们一家人离开也就是了。

皇甫继勋知道周军一定会死死的围住寿州，但是凭他的武功带几个人走还是没有问题的。只要这几个人别太脑残，一定可以将他们安全送出寿州回到金陵。

所以皇甫继勋也不是太在意刘仁赡是否留在寿州，因为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跑一趟。只是……皇甫继勋有点担心刘仁赡那个臭脾气，极有可能去救他的时候他不愿意走，他要与寿州的士兵和百姓共存亡。

皇甫继勋虽然有些担心，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做好转移工作。周军应该会庆功一天，然后围住寿州。当然这也是周军故意给寿州时间让他们撤退，因为周军也害怕寿州的人太多，围城的时候寿州如果狗急跳墙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寿州的士兵不少，百姓更多。如果百姓被饿死大片对于柴荣的评价也不太好。所以柴荣也会故意让寿州撤离百姓，这些百姓到了金陵对于南唐来说也是一种负担，毕竟那可是十几万人，他们要吃饭要睡觉，一切花费都需要资助。

当然，对于李璟来说这些资助是必须要负担的，因为那些人都是他的子民。而且不止是寿州，整个江北十四州都需要撤离，这将会是一次庞大的人口迁徙，这些人到南江地区之后，李璟会分给他们土地，让他们继续建城生活。这一系列的开销都需要在国库里拿钱。

对于李璟来说，自从他登基称帝之后，国库就从来没有富裕过。好不容易富裕一段时间，很快就会被他挥霍一空。倒也不是李璟爱花钱，就是太喜欢打仗，打仗打的就是钱。

皇甫继勋立刻去做自己的事，安排军队和部分官员家属的撤离。李从嘉和冯延巳去安排百姓的撤离，以及接下来应该如何安置这些百姓的问题。

刘仁赡则是去帮忙调配粮草和军用物资，因为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持久战，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和物资。他只有一天的时间，能从外面拿到多少粮食就拿多少，钱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是银子还是金子，不能吃就没用。

李璟的房里就只剩下他和李弘冀，李璟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水军会输，而且输得这么随便。而且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当然如果不是李从嘉在里面煽风点火也出不了这么大的事，况且主意也是李从嘉故意引导而出的。

李从嘉的表现一直很好，结果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这可害苦了南唐的百姓。李璟也没有想到一直被当作草包的李弘冀竟然是唯一正确的人，他那种无条件相信无涯子的自信虽然让人郁闷，但无涯子也确实有本事。

“弘冀。”

“儿臣在。”

“你对无涯子道长了解深吗？”

李弘冀想了一下回答道：“还算是比较深吧，毕竟这一年半的时间我一直在他身边打转，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不客气的说，跟无涯子道长学一天，比其它老师教一年还受用。无涯子道长的能力绝对可以统一天下，至于其它方面的了解嘛其实并不多，无涯子道长不喜欢提起他的过去，也就是说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见识过很多的东西。”

“有没有机会让他效忠？”

“绝对没有机会。”李弘冀道：“儿臣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无涯子道长追求的就是两个字‘自由’，只要他高兴什么事都可以做。这一次他来寿州也就是为了观战，原本我就奇怪寿州这一战根本打不起来，他到这里住了半年有什么好看的……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周军会袭击我们水军的事情，他为了这件事情可以在这里等上半年的时间。”

“事情发生之后，就感觉这件事情并不难猜。水军每年这个时候一定会去至淮河，而且都是成群结队霸占淮河流域，舰队之间不可能距离太远。只有这样才能对周军产生足够大的威胁。既然知道对方的路线，当然就有偷袭的可能性，所以换作是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偷袭水军。”李璟道：“不过事情发生之后再想到根本不叫本事，事情发生之前就猜到对手的动作这才叫本事。无涯子道长就是有这个本事，所以我想拉拢他。不过照你的说法，无涯子道长是绝不可能被拉拢的对吧。”

“确实如此，他的武功就不用说了，虽然现在还不是从嘉和皇甫将军的对手，但用不了几年就能超越他们。因为儿臣见过无涯子道长的师父，他师父是真厉害啊……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九阳焚天诀练至真正的焚天境界，这样的功力就连耶律真都没有使出来过。而无涯子道长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武功是最没有价值的本钱。”

李璟并不怀疑无涯子的能力，无涯子所做的事情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单凭他把李弘冀教得现在这么出色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但这么好的一个人才就在眼前却不能利用……李璟的心里也有些郁闷。其实李璟看得出来，只要无涯子愿意出手相助的话，他一定可以挽回当前的劣势，但他却不是那种愿意出手的人。

“也罢，既然别人不肯出手相助，我们也没办法强迫。弘冀，接下来我估计江北十四州是保不住的，但我不会轻易放弃江北十四州，一定要全力抵挡。等什么时候实在是抵挡不住了……再找周军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