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较劲

张李氏虽然不喜欢丈夫多饮酒逢喝必醉,但是为了庆祝小望之终于勇敢迈开了人生的第一步,晚饭时还是加了两个菜,烫了一壶酒。

大家心里高兴,就是张李氏和舒予母女两个都浅酌了一小杯。

至于张猎户,自然是又被韩彦给喝趴下了……

舒予看着醉倒在地犹自咕哝着要酒喝的老爹,无语又无奈。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

第二天早上,宿醉醒来头痛欲裂的张猎户,抬手在韩彦的肩头上拍了拍,面不改色地感叹一句:“你小子行啊,又把我给灌趴下了!”

完全没了第一次宿醉醒来的震惊和不服。

韩彦自然是笑着赔罪。

舒予却是毫不留情地戳穿:“哪里是韩大哥灌你,分明是你自己抱着酒壶不丢的。要不是韩大哥把酒壶哄了下来,你还指不定要喝成什么样儿呢!”

自己这个闺女打小就不会在自家人面前给自己面子,张猎户对此早就习惯了,闻言嘿嘿笑了笑,连忙拿别的话岔开。

“你想好了没有,给路生那闺女起个什么名字?”张猎户只当是看不见自家闺女满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转头拉着韩彦说话。

这话题转得有点生硬,但是却很奏效。

果然,舒予立刻住声看向韩彦,一脸的惊讶。

韩家和白家是姻亲,韩路生的闺女要起名字,想到的第一人选不应该是孩子的大舅白起吗?

韩彦摇摇头,笑道:“我还没有想好呢。这名字关乎一个人的一生,当然得慎之又慎了。”

然而这其实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韩彦之所以不愿意给韩路生的女儿起名字,完全是因为不想加入韩家两父子的较劲纷争当中。

按照韩勇的说法,不过是个丫头而已,哪里用得着郑重其事地请韩彦给起名字,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请白起起一个名字不就行了!

再说了,以韩白两家的关系,他们越过白起,直接请韩彦帮忙起名,情理上说不通,面子上更过不去。

然而韩路生却很坚持,当众举杯恳请韩彦给她闺女起个名字,打了韩勇一个措手不及。

韩勇当时就沉脸来。

在这种情形下,韩彦作为一个外人,当然只能先回避其锋芒了。

张猎户这一问本来就是为了摆脱女儿的说教,也不是真的要催促韩彦赶紧起个名字出来,听他这么说,便立即点头附和道:“你说的很对,起名字是件大事,是该慎重的。”

舒予本想问问韩家为什么没有找白起给孩子起名字,毕竟他是孩子的舅舅,然而又觉得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便最终也没有多这个嘴。

敲此时小望之睡醒了,哭哭啼啼地喊“娘”,舒予立即温柔应声,转身去西间里照顾他了。

张猎户对着自家闺女的背影长吐一口气,悄悄跟韩彦抱怨道:“我一辈子都有没怕过谁,偏偏对这个闺女头疼得很……

“一说到喝酒,简直比她娘还啰嗦……”

嘴上虽然抱怨着,脸上却带着纵容的笑。

韩彦见了只觉羡慕,便温声笑道:“那是张大叔爱女心切,不舍得对舒予妹子发脾气呢。”

恃宠而骄嘛!

张猎户闻言如逢知己,连连点头。

这件事情又拖了两天,韩勇亲自提了礼物上门来询问他大孙女的名字起好了没有。

同来的还有韩路生,一脸神采奕奕,显然是在这场父子博弈中取得了胜利,正心情愉悦。

韩彦对此早就成竹于胸,这会儿见韩家父子俩已然分出了胜负高下,便将取得的名字一一写在纸上,分别作了解释,供他们父子俩选择。

“大姑娘属兔,兔依草木而生,所以名字里最好带着草木,这是我根据大姑娘的生辰八字取的几个名字,韩大叔你们看看选哪一个好?”韩彦笑道,将写好的名字给韩家父子看。

韩家父子俩都认不得几个字,便根据韩彦的解释和字画的样子,认真地挑选起来。

“就选这个字吧。”片刻,韩勇指了其中的一个字,不甚确定地笑问道,“这个字是,是‘芬’字吧?”

韩彦笑着点点头,正待要开口细细解释,见一旁的韩路生不以为然地看了“芬”字一眼,然后转头似要重新挑选,便抿了抿唇,笑着拢袖不作声。

韩勇却容不得儿子为了安慰媳妇儿给她撑腰,接二连三地当着外人的面,下他这个当爹的面子,当即不悦地瞪了韩路生一眼,直接将纸张收了起来。

韩路生急得直瞪眼,刚要开口争辩,转念想起白英私下里跟他抱怨,说他当众跟他爹别苗头,不是给她们娘俩儿撑腰,是害她们娘俩儿被公婆厌弃呢,只得悻悻地住了口。

好在“芬”字虽然是他爹选的,但却是韩彦应他之邀起的名字,这么一想,韩路生心里也复又平静下来。

韩彦只当是没看见韩家父子俩的这番眉眼官司,见两人达成一致,便笑着上前恭贺祝福道:“芬者,芬香也。草木初生,其香分布也。祝愿令爱将来如花木葱茏而康健,如芳菲郁郁而雅洁。”

这种掉书袋的话,韩家父子听不懂,可他们原本也不是为了听懂而来的。

越是听不懂,不越是显得韩芬这名字起得好,非同一般嘛!

就跟“洗三礼”时,韩彦送的那幅字画一样,都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待送走了韩家父子,韩彦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还是张大叔一家这样爽脆温厚的性子好相处。

舒予听得人离开,便牵着小望之从西间里出来,朝外头努努嘴,与韩彦玩笑道:“你‘抢’了白起这个当舅舅的差事,还赢得这么漂亮,小心他回头跟你急。”

韩彦对此付诸一笑。

白起的不服挑衅,在他看来不过是少年人未识时事艰险,是以血性张扬,自以为天地间没有谁能够让自己屈服,一腔孤勇罢了。

不值得赞扬,当然也不该批评。

势要上天揽月,欲图下海捉鳖,这样意气风发、裘马轻狂的少年恣意,其实是人这一生最难得的精彩华章,也是最令人羡慕神往的。

他曾经拥有过,而现在,那些年少轻狂早已经烟消云散,两世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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