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3章 村东最后那家

晚上十一点半多钟,我们三人来到朱家,按约定先在楼下单元门口等。后来朱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他女儿刚进卫生间,我们这才上楼悄悄进屋,高雄悄悄走到卫生间门口偷听,里面还是传出隐约的说话声。他对阿赞布丹打了个手势,关掉客厅灯,阿赞布丹就坐在客厅地板中央,开始施咒。

七八分钟之后,听到卫生间中的说话声似乎变大了,听起来很明显。我和高雄都走过去,朱先生夫妻也忍不住这边凑,隔着厕所门听到如下内容。

“谁在叫?”

“好像不是奶奶啊。”

“是个男人吗?”

“他在叫我们俩快走。”

“不行,还有三个月我才能离开。”

“反正我是不走的。”

“别叫了!”

“你怎么叫我也不会走……”

雄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情绪变得很激动。忽然,卫生间里传出“咕咚”一声响,好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倒在地上。我和高雄互相看看,也顾不上别的,推门就进。没想到卫生间的并没反锁,一推就开,见雄穿着睡衣睡裤坐倒在地上,后背靠着墙,双眼睁开,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

朱妻要过去抱,被高雄拦住:“别管她。”

阿赞布丹那边继续念诵经咒,看到躺在卫生间地上的雄开口说:“为什么让我走?奶奶没说。”“还有三个月,不行的。”“我不走,奶奶不高兴。”“别赶我走。”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调好程序的机器人,除了嘴哪里都不动,眼睛死盯着一个地方,好像凝固了似的。

朱先生夫妻非常紧张,朱先生低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好吓人。我示意他不要出声,好好看着。阿赞布丹站起身,从颈中摘下那串骨珠,走进卫生间戴在雄脖子上,退出来站着继续施咒。雄身体开始哆嗦,但还是没表情,眼睛也不闭,始终睁着,好像给一条死鱼通了电。这场景还真是够惊悚的,我当牌商三四年,再可怕的地方都走过,什么坟场、尸窑、乱葬岗和难民坑这些我都没觉得太害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看到雄这副模样,我的手却在发抖。

“偏不走,你不要逼我们俩。”

“奶奶肯定不会同意。”

“是的,她要三次。”

“我不要走!”

“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吧,还有三个月……”

“别拉我,再拉我就搞死她!”

“放开!”

阿赞布丹掏出一柄锋利的刀片,割破左手中指肚,把滴下来的血洒在雄的额头处,同时提高经咒音量。雄身体打歪倒在地上,双臂伸向卫生间外面,上半身用很怪异的姿势移动,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倒像是有人双手抓着她的两臂在往外拽。阿赞布丹伸出左掌,把血滴在卫生间门外的地板上,雄的身体似乎害怕,朝旁边躲过去继续移动。阿赞布丹再把血滴在她前面,就这样,最后用血滴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半圆。

雄没地方移动,只好又退回卫生间。阿赞布丹取出一块宾灵佛牌,放在雄胸前,嘴里的经咒没停过。雄再次张嘴:“我不过去,奶奶不高兴……别动……她在家等我们……在村东最后的那家……行吗?不要骗我们……帮人的忙……能投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忽然露出几分微笑,然后全身倒在地上,再也不说话。

“我的雄!”朱妻要扑过去,被高雄给拦住,示意让朱先生把她抱回卧室。阿赞布丹又坐在卫生间门口,把那块宾灵佛牌平托在右掌,继续加持近十分钟,这才停下。

打开灯,我和高雄共同把雄抱起来,放到卧室床上。朱先生夫妻紧张地看着女儿,问我们怎么了。高雄说:“施法结束,她在睡觉,你们不要吵她,明天再说。”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留朱妻在卧室照顾,我们四人坐在客厅的床上,阿赞布丹告诉我们,这小姑娘体内有两个阴灵,是一对双胞胎,被某个人以巫术禁锢,要它们附在人身上,连续杀三次人才可以脱离,再回到巫师那里。至于那个巫师为什么要让这对双胞胎的阴灵这么做,现在还不知道。

“哪里有这么可恶的人!”朱先生异常愤怒,“刚才我女儿说什么‘村东最后的那家’是什么意思?”

高雄回答:“这也许就是线索,你们好好想想跟村子有关的事,在农村有亲戚吗?”我连忙说朱先生的老婆以前就是农村人,几年前他们一家三口还去过那座村子的农家乐游玩,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那座村子东头最后的人家是谁在住,你们熟吗?”高雄问。

朱先生摇了摇头:“那是我老婆的村子,我去问问她。”进卧室把妻子叫出来,她听了后就说,村东头最后一户人家姓金,现在只有一个老太太在住,是孤寡老人,八十多岁了,儿女和孙辈都死得比她早,好像还申请了五保户,每月乡里给几百块钱补贴。以前这老太太是在村里掌神的,也就是巫婆,自称能招来王母娘娘帮人查事。凡是这种人在农村多多少少都会有市场,所以这老太太日子还可以,十年前因为身体不好而不再掌神,也就没了收入,全靠五保户的补贴过活,在村里基本没人搭理她。

听完她的介绍,我忽然想起之前朱先生讲的那件“炒鸭子”的事,就告诉高雄。高雄沉吟片刻:“要吃炒鸭子没同意,然后赌气出走,二十分钟后才回来?”朱先生点了点头,说那村子不会有什么危险,没有水塘也没有悬崖,比较安全,所以就没管她,后来也确实很快就回来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高雄问:“出院子后往哪个方向走,还记得吗?是不是村东头?”朱先生和妻子想了想,都说好几年前的事,已经忘了。

“他女儿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变得懂事起来,”我补充,“所以是不是要再去那个村子看看?”高雄点点头,说必须要去,明天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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