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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心愿

年轻女人迟疑着,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催甫,似乎在等着什么。

催甫也正不知道从何说起呢,笑了笑道:“盈盈真是个好孩子。”

年轻女人的神色变了变,认真严肃地对催甫道:“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催甫一怔,又看了眼身边身影变得很淡了的何穷,看他没有什么反应,还在看着盈盈走开的方向,一时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你那位朋友的事情,我也很遗憾,毕竟是我们家的狗咬伤了他,如果你需要什么尽管说,钱也好商量。”

催甫突觉脊背一寒,僵硬地扭过脖子,发现何穷正在盯着他,那目光似含有警告的意味,他苦笑了一下,就算何穷没有在这,他也不会从这年轻女人手里拿任何东西的,那是敲诈!

“我想你误会了,我那位朋友的事情确实很让人遗憾,但我今天来,并不是想要从你这里索取什么的。”

年轻女人狐疑:“那你有什么目的?”

“只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

年轻女人反应过来:“就只是为了来归还那些东西?”

催甫点头。

年轻女人真的是意外了,看着催甫,感到难以理解,但眉头又锁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如果只是为了来归还东西,那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催甫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只是来归还东西,但现在还坐在这里没有离开本身就说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他其实真的没有其他的目的了,他也想离开了,但问题是现在何穷身上的光芒不散了,身影虽然很淡很淡,但却还是很凝实,在不确定何穷是不是已经完全没有遗憾的情况下,他也不好马上离开,不然的话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年轻女人的问题,也是催甫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年轻女人的话,没有理会年轻女人的惊愕,直接看向一边的何穷,他濒死时一直想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帮他做了,为什么他还不消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何穷也在看着催甫,那双眼睛里渐渐地多出了其他的东西,催甫从他的双眼中能够感受到悲哀,还有一丝渴望,然后他又看向了房间里面,从这里是看不到那个名为盈盈的小女孩的,但是他却一直看着,一起等着,目光因此而变得坚定与坦荡。

催甫似乎明白了,他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年轻女人,见年轻女人已经非常警惕地看着他,眼中有着担心,他笑了笑,道:“抱歉。”

“……没事。”

催甫拿起自己的书包,年轻女人以为他要走,正欲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催甫只是从其中拿出了一本书,封面看起来极为简陋,什么都没有,只是黄色的书皮,书页似乎也是黄色的。

“这是……”

催甫摩挲这本书,然后看着年轻女人道:“在走之前,我想代我那位朋友说几句话,可以占用你一点儿时间吗?”

年轻女人愣了愣,点了点头。

“我那位朋友,命不好,从小就走错了路,他一直想要重新开始,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他知道自己的路错了,不过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天晚上……”

年轻女人没有说话,听着催甫讲述,能够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流露着淡淡的哀伤。

“当盈盈将他从那些狼犬中救出,还将他偷来的那一袋首饰重新拿给他、对他充满关心的时候,他认为自己看到了天使,很温暖,很美丽,让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丑陋,他当时都来不及拒绝,只是身体下意识里的动作,接过了那袋首饰,然后就落荒而逃了,他觉得自己那么肮脏,哪怕只是站在她身边都会玷污到她。”

何穷的身体,又发出了淡淡的白光,又在一点一点地消散,那些白光一点点地钻入到催甫的身体里面,让他感觉暖洋洋的。

“离开没有多久,他就后悔了,不是后悔自己离开了,而是后悔自己竟然真的带走了那一袋首饰,这让他感觉肮脏的自己还是那么肮脏,他不想要这样的自己,所以他想着要将这些首饰还回去,哪怕在他濒死的时候,眼中还是只有这些首饰,记挂着要将这些东西还回去。”

年轻女人安安静静地听着催甫说出这一番话,不知道是因为那些话的内容,还是受到催甫说话时的认真和哀伤影响,她对催甫不再警惕,目光都柔和了下来,道:“所以你就帮他将首饰送了回来。”

催甫点头道:“我能做的不多,这是他的心愿,如果我不帮他达成,我想他就算走了也不会安心。”

年轻女人露出了微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一股喜悦从心头油然而生,一下子扩散到了四肢百骸,催甫头抬了抬,看到何穷的脸上满着喜色,似乎还有泪水,他也笑了,道:“他要是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喜极而泣。”

“咚!!”

“唉呀!!”

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物体坠地,紧接着轻呼的是盈盈的声音,不过显然没有什么大事,这声音过去之后,里头便又安静了下来,许是盈盈摆放那些首饰的时候没有放好,掉地上了,但她又马上捡回去了,催甫和年轻女人都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催甫将手中那本书递过去,年轻女人伸手接过,诧异地看向催甫。

“他一直想要重新开始,但一起认为自己走错了路,在意识到的时候,觉得已经晚了,还后悔不已,但其实在我看来,他在遇到盈盈的那一刻,就已经抛下了过去,重新开始了,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不同了。”

何穷看向催甫,那目光中带着错愕,显然没想到催甫会这么说他,而且那本书……

“我一直教育我们家盈盈,一个人只要想学好,永远都不会太晚。”年轻女人认同地点头,说着话的时候,又疑惑地看着刚刚接过来的那本书,又看向催甫。

“我知道你不想让盈盈知道一些事情,或许我们现在都不会对她说,但我希望将来她长大之后,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合适了,将这本书给她看看,让她知道,她曾经用她的善良和纯真救了走错路的人。”

年轻女人恍然:“所以这本书是……”

催甫点了点头,发现何穷的目光中也流露出渴望。

年轻女人笑了笑,点头道:“他能够认识你,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答应了。”

催甫笑了,何穷也露出了笑容,看向催甫时有着感激,然后身上白光炽盛,身形彻底散开,变成点点白光钻入到了催甫的身体里面,一阵浓浓暖意扩散开来,催甫只觉得十分舒服,差点儿便想要呻吟出来,感觉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但体内一股力量一直往上顶,要冲开那股外力。

似乎,要突破了?

“妈妈,我摆好了。”盈盈张着双手跑进年轻女人的怀抱。

催甫站了起来,道:“打扰了,我也该走了。”

年轻女人点头。

盈盈向催甫挥手道:“哥哥要走了吗?哥哥再见。”

催甫朝盈盈挥手,笑着道:“再见。“

离开后,催甫的心情轻快了许多,何穷已经彻底消散了,不过记住他的人,依然还有很多吧,想到何穷最后的神情,催甫只觉得心头暖暖的,与之前的感受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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