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结盟
第二日一早，我来不及精心梳妆，便携蔷安往云兮宫中走去。
如今云兮被封为敬才人，已经迁居凉景轩主殿。
踏入主殿，便见云兮正坐在杨妃榻边，轻摇团扇，微笑看着我，嘴角边带着一丝嘲讽，她着一身百褶如意月裙，云鬓高髻上簪着珍珠碧玉步摇，翠绿色流苏点缀，眉心垂下珍珠额饰，比起之前答应的装扮，的确华贵了不少。
“你为何要陷害茗萧姐姐？”我怒道。
“陷害？”云兮抿嘴一笑，“雅常在是不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说辞，况且——我如今的身份，可并非往日的答应，你是否要给我行礼呢？”
我一愣，行礼道：“常在万氏见过敬才人。”随后便咬牙切齿道，“行礼也行过了，到底是为何？她不曾害过你。”
“是，我与她无冤无仇，我不过想告诉你，”她撇嘴道，“我可以随便就让程氏失宠，那你也知道我可以让你如何。”
没错，之前我也是知道云兮的心机深重，却未曾想到她会害茗萧，这一次，不过是给我一个警告罢了，可却连累了茗萧姐姐……
“那你想怎样？”我问道。
“我不过想让你帮婳妃争宠，顺便除去那个媚贵人罢了。”她道。
“除掉！”我往后退一步，“你……”随后我便赶紧走向门口把门窗关紧。
“你怕了？”她冷笑，“我这样一点也不过分，谁让她以微贱之躯起舞，侮辱玉姐……恪敏皇后的舞姿。”
“倒不是怕。”我道，“隔墙有耳，况且，我在此届秀女中并不出众，婳妃为何会让你如此扶持我？”我冷笑着问道。
“婳妃？她让我来扶持你？”云兮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她还不够格，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恪敏皇后，可以引起皇上的回忆罢了。”
“你和恪敏皇后是什么关系？”我问道，当今圣上除了轩辕皇后，先前还有两位皇后，一是泽熙皇后，二便是恪敏皇后，曾听说泽熙皇后是孟予卿儿时的玩伴，却在十二岁时意外身亡，孟予卿登基之后便追封为泽熙皇后，而恪敏皇后，就是泽熙皇后的嫡亲妹妹，当年选秀入宫，后来也因病去世，追封为恪敏皇后，看云兮的年纪，应该最多也是两三年前才入宫的，怎么会对恪敏皇后如此了解？
“你，你无须知道，我日后便会告诉你。”云兮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平日里她素来严谨，这种表情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见她不吭声，也罢，我便退下了。
三日后，便听蔷安道：“小主，婳妃身边的玉姑姑来说婳妃娘娘有请，如今玉姑姑在宫门外候着。”
我停下手中的刺绣，道：“婳妃，还请了别人么？”
蔷安道：“文美人，燕嫔娘娘和……敬才人都在。”
云兮……她又和婳妃说了什么？她总是让人捉摸不定，究竟是她居心叵测，还是我太傻了？
“去吧，得罪婳妃总是不好的。”我道。
先前云兮和我说过，想必她的家室定是比婳妃高许多，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今日去或许也能多少查出点什么来。
会见婳妃，打扮得过于娇艳也是自讨苦吃，我对若魅道，“略施粉黛即可，还有——”我顿了顿，“素闻婳妃不喜青色，燕嫔不喜紫色，尽量避开这两种颜色。”
若魅替我换上散花如意云烟裙，将原本的垂髻换梳成高髻，簪上珊瑚扁方素簪，垂下淡粉色坠珠，再加以白色珠花点缀，戴上素银耳环与白玉八仙纹手镯，整个人看上去既不算明艳也不算失礼。
“走吧。”我说道。
玉姑姑给我与若魅带路，虽说已经是第二次来瑶池轩，可也在此被宫殿的华丽所震惊，或许，比起婳妃的恩宠，茗萧与媚贵人的都不算什么吧？
婳妃司空莞坐在主位上，一双杏仁眼明明可显得她娇俏，却非要在旁边化上妩媚的妆容，她着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飞蝶锦衣，外披薄罗长袍，鸾凤凌云髻上无数珠花与金簪点缀。
燕嫔与文美人的装扮如同上次。
而云兮，则淡然坐在婳妃旁边。
婳妃道：“云兮已经和你说过了，考虑得如何？”
我开口道：“娘娘为何选择我这样一个无宠的常在，嫔妾不知，但嫔妾可以肯定，娘娘与皇后有不和，而且非寻常争风吃醋，而是可能有私事。”
婳妃一愣：“算你伶俐，本宫与恪敏皇后是好姐妹，恪敏皇后去了，皇上就封轩辕氏为皇后，本宫心里不平衡罢了。”
我思量片刻，这婳妃所言定有隐瞒部分，但总归应该有那么四分真，既然她肯与我说实情，那我何不便与她结盟呢？
我行礼道：“既如此，那臣妾便效忠于娘娘，只是，臣妾今日想去看望茗萧姐姐，她已经被禁足，请娘娘开恩。”
婳妃轻描淡写：“程常在宫中主位张昭容是个素来心善的，又是燕嫔的姐姐，与本宫不曾有过纠纷，本宫帮你打点即可。”
我欣喜道：“谢娘娘！”
回宫经过御梅园，便听见一阵悠扬的琵琶声。
若魅道：“宫中善舞的小主便是小姐与敬才人，婳妃一身好骑术，文美人善弹古筝，张昭容精通诗书，燕嫔一手簪花小楷颇得皇上欢心，程小主精通棋艺，哦，还有如嫔娘娘歌喉动听，倒是很少有善弹琵琶的呢。”
我循声望去，便看见牧梅手抱着琵琶，娇羞地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行礼道：“臣妾答应牧氏给皇上请安。”牧梅着一身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外披菊纹上裳，平日里普普通通的倾髻今日也改梳成了十字髻，戴着梅英采胜簪，坠下琉璃细珠，眉心画一点红梅，今日牧梅如此打扮倒与平日里素净的她大有不同。
那男子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着实让女子心动，他身着金色龙袍，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想必就是孟予卿了吧？
孟予卿微笑着扶着牧梅，道：“爱妃不必多礼，前些日子对你的印象倒不是很深刻，只知道你是太后的远亲，却不曾想过你琵琶谈得如此之妙。”
牧梅恭敬道：“今日来御梅园，看着海棠花开得极美，便情不自禁地弹奏一曲，望皇上不要嫌弃臣妾学艺不精。”
孟予卿道：“朕也对乐器有一番研究，不知爱妃今日可否与朕一同探讨探讨？”
牧梅颔首道：“臣妾遵旨。”
孟予卿回过头对身旁的高翰昌道：“去悦心殿，告诉媚贵人今晚不必来宣殿了，在去内侍局，朕今晚便不翻牌子了。”
高翰昌行礼道：“是，奴才这就去。”
待高翰昌走后，孟予卿便携着牧梅去往承欢殿了。
牧梅都能费劲心思争宠，我莫不是太过于蠢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