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舞
我低着头，坐在厅房的檀木椅子上，双手扯着手帕，看着吴嬷嬷。
“常在小主，奴婢刚才所说的，小主可听清了？”
“是……”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入宫？刚才我一直在想，前些日子宫里下了旨，说我被封了常在，赐号“雅”，说皇上因为我那日穿得清雅纯净，别出凡尘，所以才留了牌子，虽说是这回入宫四个人中唯一有封号的，可我也不想多说，只想日后安稳一些。
“小主，您现在请和晓答应学习舞蹈。”
舞蹈？为何要学，听说别的秀女也不曾要学跳舞啊。还有晓答应又是谁？
“雅常在吉祥。”眼前一位女子缓慢行礼。
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她唇边荡着一丝笑意。
我看着她，她眼神中有一丝媚惑之气，那时这身裙衣挡也挡不住的，看了她良久，我才道：“起来。”
“晓答应在为奴婢时可是宫中着名舞娘呢。”我身边的缳裳道。
晓答应脸色变了变，道：“的确如此。”
既然此人是着名舞娘，想必定是宠妃，也不好太为难：“缳裳，别说了。晓答应，开始教吧！”
“嗯，”晓答应说道，“雅常在以后可直呼嫔妾大名云兮。”
“好了，云兮，开始教吧。”我见她也不是那么难相处，语气也和善了些。
“云兮，我问你，其她三个选进后宫的人怎么样？”
云兮笑道：“程氏封了贵人。”她怎么知道我想问她主要的是茗萧？我问道，“你知道我与程贵人是好友？”
云兮：“是，雅常在。还有羽氏也封了常在，而牧梅封了答应。”
“嗯，知道了。云兮，你现在要教我跳什么舞？”
“回雅常在，是霓裳羽衣曲。”
什么？霓裳羽衣？那可是自杨玉环之后便失传的舞曲，云兮怎的回跳霓裳羽衣曲？我问道：“晓答应，你实话实说，为什么你会知道霓裳羽衣曲？”
云兮笑笑：“雅常在，我本姓谢。”
我虽一时不知她在说什么，但我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再问。
“请雅常在换上舞服。”
“哦。”我心不在焉道。
我回寝室后换上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我有一丝担心地轻声问缳裳：“只不过跳个舞，至于穿成这样吗？以前舞姬老师可没叫我这样啊！”
缳裳道：“听闻晓答应说，霓裳羽衣曲并非寻常舞蹈，自然连练习也要穿得隆重些，晓答应论起舞艺比那位舞姬还高明些，应该不会错。”说罢便扶着我走向厅堂。
“那么，雅常在请跟着嫔妾跳。”她说完便开始起舞，那一舞果真不同凡响，我未曾想过她的舞艺如此精妙，不，那已经超乎凡人的境界，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她一袭寻常宫装似乎也由着她的舞姿变得像舞衣一般妖娆，或者说像蝴蝶一样翩翩，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今有妙人谢云兮，一舞如诗道悲欢！
我愣了一会儿，随后也开始随她起舞，这霓裳羽衣曲果然不好学，据说失传已久，为何偏她一人会？而且如此熟练？或许我如今不该知道，还是别知道的好。
跟着云兮学了十天，才发现霓裳羽衣曲也不是那么难。
“雅常在，您明个儿就要入宫了。”吴嬷嬷道，“请仔细梳妆打扮。”
缳裳与若魅帮我梳着发髻，若魅道：“常在明天入宫，还要打扮得娇艳点才好。”
我轻描淡写道：“不必华丽。”
“哎呦，妹妹你如今是封了常在，样子上无心争宠，可心里呢？”一阵刺耳的嘲笑声传来。
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这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万嫣吗？
虽说是姐姐，但也不过是比我大个两月而已，明明是小妾所生，却打扮得如此奢华。
“大小姐，如今咱们雅常在位分不同，可是宫中小主，请大小姐不要来惹事！”若魅冷冷地说。
“哎，可不是大小姐自己是庶出么？不能选秀所以才来惹事啊！”缳裳冷嘲热讽。
“缳裳，若魅别说了。大姐，你若有事可以去和父亲说，没必要来找我！”
万嫣听了，羞红了脸，冷哼一声，对身旁的漠霞道：“走！”
我对若魅说：“继续梳妆。”
这万嫣不知怎的处处与我争宠，因为她母亲林氏在府中较为得宠，生生压在我母亲头上，所以父亲一直不闻不问，听说再过三年皇上再度选秀，林氏已经和父亲说过打算让万嫣去，我听闻后不禁冷笑，我虽然不想争宠，但也不笨，林氏这如意算盘打得正妙！如今万嫣不过十五岁，三年后十八岁，以她现在的样貌，定出落个娇俏的美人，这期间加以林氏的教导，抹去了万嫣的嚣张气焰，再多学些什么琴棋书画，到时候难保不得宠，如今让我去，不过是给万嫣铺路罢了，到时候皇上厌弃我，自然会宠爱万嫣，既然要我铺路，那我便偏不争宠好了！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门外，入宫的马车正等着我，经过这几天云兮对我的调教，我整个人走路的样子有优雅得体了许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