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浮生一梦
宣朝庆贞二十七年清晨,翊王薨世,翊王宫内一片寂静,被素白色笼罩。
翊王灵前,长王子孟玦与次王子孟瑾跪在地上,原本全翊王封地官员上朝的地方此时却寂静非常。
十三岁的明真公主孟璎低声抽泣,一旁的孟玦正妻安月郡主,即是当朝皇帝的表妹轻声道:“烦死了,不就是死个人吗?”
孟玦听后,立刻瞪了安月一眼,本来安月嚣张跋扈,身份不凡,平日里孟玦从不对安月有什么指责之处,安月也对孟玦并无惧怕,只是轻蔑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地哭泣起来。
“王后娘娘驾到!”大殿外内室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只见王后谢玉缭一身雪白色宫服,黑色绸缎系于腰间,眼角边略有些鱼尾纹却难以遮挡转贵之气,步入中年之后的她却依旧是花容月貌。
谢玉缭身后跟随着无数宫人,左侧有宫中独大可入朝听政的一品女官蔷安,右侧有嫁给整个宣朝第一侍卫,自己的亲信血钰郡主,见谢玉缭面色冷淡,众人便知不妙,孟玦,孟瑾等人行礼道:“母后万安。”
谢玉缭瞥了一眼在一旁清扫大殿的孟珝,孟珝愣了愣,也行礼道:“王后万安。”
谢玉缭微微勾起嘴角,这就对了,那个贱人生的孩子,不配称她为母后。
谢玉缭未说什么话,蔷安望着安月郡主,冷笑道:“翊王薨世都没什么大不了,王后娘娘来了还需要行礼吗?”
安月浑身发抖,求助似的看向孟玦,她不怕孟玦不代表她不惧谢玉缭,她在京都时又不是没听过,自圣上赐予皇叔翊王孟月清封地以来,孟月清除了王后谢玉缭外并未再纳妾室,翊王长子,次子包括小公主孟璎皆由谢玉缭所出,庆贞五年,因为御前宫女有意攀附翊王,则被谢玉缭凌迟处死,庆贞七年,知雨县主将孟月清灌醉之后想引诱孟月清,结果被谢玉缭发现,不顾其家中势力,直接将其浑身上下筋骨挑断,舌头拔掉扔进猪圈。手段残忍,让人畏惧,只是这宫女所生的孟珝,外人也不知是如何活下来的。
孟玦不予理会,谁让安月平时蛮横霸道呢?安月所出此言,就算在京都皇城也必死无疑,何况落在母后手中。
安月郡主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道:“母后,臣媳知错了,臣媳是一时糊涂才……”“是啊,一时糊涂,本宫念你年轻,尚不追究。”谢玉缭微笑,周围人先是一惊:王后娘娘怎么了?难不成立地成佛?
唯有蔷安在原处冷笑:一群傻瓜,殊不知这位郡主要完了。
“不过,”谢玉缭思量片刻,“不就是死个人吗?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这对你来说不是最轻的处罚了吗?”
安月一怔,随后便瘫倒在地,谢玉缭冷声吩咐侍卫道:“拖下去埋了,别管她死还是活。”
众人惊愕,也不敢多说什么。
“先王未立世子继承翊王之人请众卿到王爷的书房去商议。”谢玉缭冷冷丢下一句,便离开。
玉华宫。
谢玉缭轻轻抚摸着孟月清年轻时送给她的舞服,泪,无声地滴下。
蔷安不敢打扰,在外人面前,谢玉缭如吕后一般残忍,不顾及夫君去世,真正的悲伤,只有此时才会表露出。
“紫儿,大臣已经都到了。”血钰走进殿内,悄声说道,这么多年,血钰依然习惯叫她紫儿。
谢玉缭将泪擦干,道:“去吧。”
书房内。
谢玉缭坐在原本翊王的座位上,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尚书:“长子玦仁和忠善,还有呢?”
“没,没有了。”尚书刚说完,骠骑将军便上前道:“娘娘,长王子虽然善良,并无治国之才,甚至惧内,微臣认为次王子更适合翊王之位。”
谢玉缭叹了口气,次子瑾,是很像她的月清呢,而孟玦……
但是,月清最后未得到皇位,却不是也风光吗?妻子,孩子,地位都得到了,总比继承皇位的予卿下趁。
她算是明白昔日牧太后为何选择孟予卿了。
“翊王之位,由孟玦继承。”谢玉缭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五年之后。
“不行!”谢玉缭尖叫道,“你怎么可以觊觎你王兄的女人!”
孟瑾无惧地看了谢玉缭一眼:“母后,我与宁熙真的是两情相悦的!宁熙现在病重,我去看她最后一眼都不行吗?”
谢玉缭一愣。
“孟月清,孟月清……”两行泪水滑下,皇后谢玉缭抽泣着。
“娘娘,他不会来的,你怎么不听呢?”蔷安皱眉道,“您要记住,您是皇后,原来你是以玉妃的身份与王爷相恋,已经是不合规矩了,您怎么就不想想开?”
“我病入膏肓,如何想开?我只望他来看我一眼。”谢玉缭道。
圣熙五年,恪敏皇后去世,夙愿未能实现。
若不是老天赐给她转世的机会,她永远也不可能与孟月清厮守。
“够了,她是孟玦宠爱的贵妃,你怎么可以这样?”谢玉缭道,她心里却很心虚。
“若我没记错,母后不是父王从先帝手里抢来的?”孟瑾挑眉。
“你……”谢玉缭哑口无言,“罢罢罢,你只可去片刻,我会让蔷安跟着你。”
“谢母后。”
几天后,重病的宁夫人奇迹般的痊愈。
“母后。”孟瑾含泪望着远处的宁熙与孟玦相濡以沫,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抵触我与宁熙来往吗?”
谢玉缭仰起头,慢慢回忆:“若不是哀家有此坎坷的经历,定会让你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