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物课
爷爷提到有关爸爸最多的事情，就是他的学业很好。收留这个孙女过后，他强调最多的也是学业，他希望龙洇以后到她父亲的母校剑桥大学就读物理专业。爷爷说：“有的人生目标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在你没有找到可以实现的目标之前，你可以尝试去帮你爸爸完成遗愿。”
12岁那年的意外后，平静而简单的生活已经成了永远的泡影，龙洇唯有用严苛的学习来拼命地填充这注定永生孤独的日子，她想至少我还能帮助爸爸完成他的研究。
而此刻门口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封住了大门，挡住了她去上学的路。她实在想不通，顾南那个妖怪为什么要用这么诡异的方法将她拦在家里。
已经整整耽误了6天的课程，龙洇心急如焚。这天早上，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顾南的影子，便飞身从窗户跃了出去。好吧，驭灵术不能轻易用，现在也是迫不得已的情况。
终于冲出了门，龙洇推上自行车准备夺路而逃。此时，顾南却在出现在了二楼窗口叫她，“不吃早餐吗？”说着就从窗口扔了一个面包出来。
龙洇边推车，边仰头回应：“不吃了。”
可看着迎面砸来的面包，却不由自主的接住了。而且她没有注意到，在她抬头之前，面包在空中停留了2秒。
望着龙洇远去的背影，顾南的嘴角又浮现出那迷死人的邪邪的笑容。手中，手指轻触手机按键，“喂，隆老爷子，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
M中是南京最早的外国语中学，也是常人难进的贵族学校。每天早上校门口都停着不少送孩子上学的豪车。龙洇好不容易推着自行车挤过去，就看见校门口公告栏前聚了不少同学。
“什么意思啊？都期末了才加生物实验考试，这不是要命吗？”
“就是啊，我非得挂科不可。”
……
“唉呀，你们还是别在这嘀咕了。好多人都去教务处登记抢实验室去了。再晚就没位置了。”随着一声大吼，同学们向潮水一样涌向教务楼。
龙洇一听也跟着人潮匆匆跑了过去，可才走到教务楼下，高二教务主任就叫住了她，“龙洇，别跑那么急，我已经帮你申请了实验室了。”
“哦，谢谢冯主任。”
冯主任谄笑着问道：“你爷爷亲自打电话来请假，说你生病了。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龙洇从未见过冯主任这样的笑容，觉得有些尴尬：“已经好了。谢谢冯主任关心。”
“你爸爸和哥哥可都是我们学校的骄傲，这次听说你也准备申请剑桥大学，真是与有荣焉啊。说实话，本来我还想给你保送清华大学的名额，现在看来是要空一段时间了。总之，留学申请有需要学校协助的地方尽管说啊。”
冯主任的热情让龙洇尴尬异常，只能不住点头说，“好”“谢谢。”
有关隆重成是自己爷爷的事情，龙洇从未在学校提起。自己姓龙是随画岸死去的爷爷姓，来这里后才知道亲生爷爷姓隆，是一个祖籍南京的富商。爷爷是富商应该也是贵绅，她一个小镇女孩悄无声息地进入这个全市升学率第一的中学，并得到学校领导和老师的多方庇护就是证明，如果没有老师们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要安安静静地在学校待五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龙与隆虽是不同的字，却同一个音。龙洇眷恋过去不愿改名，爷爷也没反对，将“龙洇”两个字写上了户口本。也叮嘱她不要在学校里提自己是隆重成的孙女，认为这三个字对于她这样的人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而这次却奇怪了，爷爷居然亲自给教务主任打电话。
正百思不得其解地向教室走去，却听到楼梯间里传来一帮女生的尖叫。龙洇偏头从楼梯间的缝隙向上望去，正对上一张望下来脸。我的天呐！是顾南那个怪物，今天他穿了一套黑色的改良中山装样式的西服，耳垂上的耳钉依旧闪闪发光。
难道他来逮我回家？龙洇不由惊得往后一闪，差点撞翻身旁的人。她匆匆跑下楼，从另一面的楼梯去了教室。
而不变的人群定律是，越想躲谁却偏会遇上谁。龙洇刚刚在教室里坐定，外面又惊呼声乍起。伴随着女生们的鬼喊鬼叫，那张邪魅的脸出现在了国际一班的教室门口。
龙洇呼吸一滞，实在想不出接下来会发生如何诡异的事情。这时，救命的上课铃声响起了。第一节课恰巧是生物课，龙洇心想，生物老师可是一个暴躁的更年期妇女，绝对不会允许顾南进教室捣乱的，便松了一口气。
可出她所料，每次准时进教室的生物老师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顾南步伐从容地走上了教室讲台。
“同学们好，我是新来的生物老师顾南。”
花痴的女生们仍在台下惊喜的窃窃私语，顾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却在一秒钟内变了冰块，“刘老师生病，这学期最后几节课我来上。当然，考试也是我出题。”看着他变脸，教室里顿时安静，龙洇隐隐觉得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上课最讨厌纸上谈兵，所以剩下来几节课我们都将在实验室度过。相信大家也已经看到校门口的公告了，期末增加生物实验考试，请大家移步吧。”
实验楼是一栋民国时期的砖石建筑，厚厚的石墙、高高的吊顶都让实验教室有一种穿越的气息。当天的实验是做生物切片，要将活生生的青蛙杀死后，剥下它的皮观察动物细胞组织结构，并写好观察报告。高一时候的小儿科，很多人都做过。而龙洇却无法做到，她有灵电吸引力，如果杀生，就会把被杀动物身体内的灵电全部吸引到自己体内，吸入越多她的吸引力就会越强，最终会无可自拔地成为恶灵人。去年，她以生病为由躲过了，这次却似乎没办法躲。
顾南慢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怎么？不敢？”
“你到底想干什么？”龙洇的咬着牙低声地回应。
“想让你尝试一下，不杀生，从动物身上取下细胞。”
听完此言，龙洇的眼睛顿时瞪大。
“觉得不可思议？你现在能够做到，想想那天早上醒来的感觉。”顾南的笑容讳莫如深。
想想那天早上醒来的感觉？龙洇在心中默默回想。那是一种奇妙的过程：θ射线打开了天眼，紧闭的双眼竟捕捉到了蕴藏万物之中灵的动向，身体的磁场与万物之灵对话呼应，仍稳定保持在物体内的灵电，带动着物体向自己移动靠近，然后……然后，水就到了嘴巴里。
醒来那日的感觉竟然变成了一个清晰可控的过程。这就是顾南说的“唤灵”？可是龙洇仍然不敢尝试，她在试想，这样活生生地让表皮细胞与青蛙脱离，它该有多痛啊？
同学们的实验似乎都进行的很顺利，好多人都已经开始埋头调整显微镜。顾南又踱步到了她身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不做的话生物课记零分，你下学期就别想申请剑桥大学了。”
“你！”龙洇此刻恨得咬牙切齿，无奈却只能做。就像他说的，剑桥不会接受一个有挂科史的学生的申请。
好吧，尝试一下。幸好同学们的眼睛都已经都对着显微镜，不会关注龙洇是如何从一只活青蛙身上取下细胞。
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捕捉青蛙体内的灵电。扑捉到了！她开始呼唤，可是她一想到青蛙会痛，就把青蛙整个唤了过来。
“呱，呱，呱。”被唤出器皿的青蛙在空中对她叫，同学们不由地抬起头看过来。龙洇一紧张，青蛙从空中掉了下来。它在实验桌上跳了两下，倏地蹦上了窗台。
龙洇看着满教室惊诧的目光，赶紧追了上去，可是不但没捉住，还一个踉跄撞上了窗户。
窗户被撞开，青蛙跳了出去，跳下窗台时，还不忘回头又“呱呱”了两声。
实验室里，轰地一下全笑开了。同学们的嘲笑声中，龙洇用尴尬而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顾南，那眼神仿佛在说：“今天真的不行，它跑了。”
顾南仍然似笑非笑，顿了约十秒钟说：“龙洇同学的生物课记零分。”
龙洇站起，恨恨地瞪了顾南一眼，摔门走出了教室。同班同学哪里见过闷葫芦龙洇有这样的气性，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你望我，我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