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斩仙台上救庸人
词曰:
可叹卑微久,市侩气积深。遇强只见唯喏,遇弱敢欺人。奸狡急毛无赖,势利眼皮夹锁,抹嘴便无恩。必有一招错,终致欲亡身。
悯人命,悲末法,挽红尘。就中有个,仙情佛意本心仁。任我自由天性,渡汝脱灾去厄,道义赛阳春。风过不留迹,雨过不留痕。
——戏拟《水调歌头·叹市侩》。
却说李诗剑驾驭桃源珠自达利城直飞大宁城,桃源珠速度远超过千幻追风灵船,虽然跟瞬移不能相比,但也足当得惊世骇俗了。
当日从寂灭海飞赴达利城,也是这个速度,这里追记一笔。闲话不多说,桃源珠里,姚寿兴向李诗剑介绍:
“李道友,我们姚家大大宁城南门外十里的城南庄,就是那个桃花盛开的地方。”
到了大宁城,桃源珠直插城南门外,恰恰到了南门外二里路,迎面就见半空中有三人御剑飞来。
两边二人都是头戴明宗专有样式无檐八角帽,帽额上还印有标志,身穿低阶五行八卦袍,足蹬粗布步云无忧履。
看装束,这二人在明宗的地位不算高,但也至少也比被押解之人的身份高多了,被押解之人跟明宗只相当于“桑树挂棒儿”的那点儿“亲近”关系,这两个是正经的明宗弟子,比之于被押解之人,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至内亲戚”哟!
这两个明宗弟子,李诗剑不认识,倒是中间被押着的那一位,李诗剑夫妻俩都认识,姚寿兴也认识——
不是别人,正是那杨官镇分点的杨寿永,前文说过,他跟姚寿兴还算是同修哩。
只见杨寿永一脸苦哈哈的模样,身上是绳捆锁绑,如同一个重犯!
李诗剑心中奇怪,就凭他杨寿永,以自己对杨寿永之心性为人的了解和判断,就算他杀人放火了,这么一个“小不点儿”角色也不至于惊动明宗吧!
姚寿兴早已指着那明宗弟子帽额上的标记,向李诗剑说道:“李道友,这两个弟子,是明宗总坛的,身份不低啊?怎么跑来大宁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抓了杨寿永作什么呢?杨寿永能犯多大事情?”
李诗剑也是心意一动,说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于是桃源珠暂时不赴城南庄,继续隐形,却已转了方向,跟了过来。
只见那两个明宗弟子押着杨寿永,直入大宁城城主府,降落下来。其中一个弟子喝道:“你们秋城主呢?让他来迎接我们!”
早有城主府护卫巴巴地跑去通报了。真也神速!数息之间,城主秋海棠就迎到了城主府大门口,躬身施礼,口中诵道:“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不知两位法堂圣使有何吩咐?”
“你是大宁城的城主秋海棠吧?你们大宁城武修外院的杨官庄分点,就是这个姓杨的,僭越无礼,私自炼制道器法宝,这个事儿你可知道?”
秋海棠看了杨寿永一眼,却是听得心中纳闷:私自炼制法宝,事情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吧?这种事本来就多了去了,怎么杨寿永这家伙竟然就惊动了法堂了呢?
城主秋海棠哪敢对法堂圣使的话反驳一字?只是连声道:“属下失察,请圣使治罪!”
“治你的罪,倒也不至于,我们只是奇怪,你们大宁城这个地方,其实是十分荒僻之地,本就没有什么炼制高手,但这杨寿永,却是勾结叛逆,罪莫大焉!”
此时秋海棠连声恭请两位法堂圣使入府去大厅里坐,果然二圣使趾高气昂地进了城主府大厅,坐于主座,这才指着杨寿永,喝道:
“你就在这里跟你们的大宁城城主交待交待你是怎么勾结奸人李诗剑的!”
秋海棠一听,脑袋里是“嗡”地一震!“奸人李诗剑”?他不是我们明宗通缉的那李道友吗?这这这,说不准儿今天,我也要担上这个“勾结奸人”的罪名喽!
可恨当时我还口口声声称他为师叔哩,谁能料到,一转眼间,这位李师叔就得罪了我宗法堂负责人欧阳镜明长老了哟!哎哟喂,我这个时运,怎么就这么不顺啊?!
秋海棠心里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耳中听着那杨寿永从头叙说,心中只盼杨寿永交待时,能不说出自己跟李诗剑的接触之事;然而,天不从人愿,杨寿永哪敢隐瞒一个字?
李诗剑躲在桃源珠里倒是听得明白了,原来这一出事,都怪杨寿永那个好儿子。
前文交待,那杨官分点女弟子红衣官小玉,喜欢的人是那青衣少年杨生才,偏偏杨寿永的儿子杨生志,这个“生志哥”,仗着他阿爸给了他一柄法剑,强行劫持官小玉,要霸王硬上弓,对方激烈反抗,于是乎,杨生志弄坏了官小玉的性命!
青衣少年一狠心,越级上告,于是乎,就中牵出了李诗剑的消息!这消息立即被传送到总部法堂!
明宗满世界通缉李诗剑,正愁抓不着李诗剑的人影儿呢,当时得了消息,于是法堂立即派出两位圣使,直飞杨官庄,宣布处理结果,当场处死了杨生志,抓了杨寿永,就往大宁城来寻城主秋海棠的不是!
秋海棠此时也听明白了,垂头丧气,只待受罚,然而却又有些不甘:尚方城的方长老,还曾经亲自给这位李诗剑李师叔颁发度牒哩!那算不算“勾结奸人”?
大约两位圣使也是有所考虑的,杨寿永“交待”之后,那两位圣使道:
“秋城主,你是外坛方长老的部下,方长老也跟我明宗叛徒李诗剑这奸人有过交集,我们就不直接处理你了。
今天的事情,你将这姓杨的交待的事情,刻注成玉简,给我们带走,呈送总部法堂!
至于这姓杨的,勾结奸人已是不容分辩的事实,你就代表大宁城,按本宗铁律,直接处死得了!”
杨寿永听了,吓得瘫倒在地,早有城主府的府卫们拖了出去,只待秋海棠一声令下,就处之以极刑。
秋海棠则是战战兢兢地刻注玉简,以作报告,好半天才颤颤抖抖地刻注好,交给两位法堂圣使。
那法堂圣使接了玉简,道声告辞,随即原地消失,已是风遁离去了!
秋海棠犹自躬身拱手,直过了小半天工夫,这才回过神来,自行坐到主位椅子上,气呼呼地高声叫道:“来啊!把杨寿永这个死囚给我押上来!”
杨寿永被提了过来,看见秋海棠就下跪磕头,口中哭求:“城主大人,求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秋海棠怒道:“杨寿永!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你居然在圣使面前把本城主也给交待了!这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圣使也没有宽贷于你,不照样是宣布处死你了吗?圣使之令,我一个小小的城主,哪里敢违背?”
杨寿永听了,一脸绝望地低下头去了。
秋海棠是又怒又恼又怕,眼瞅着杨寿永已经低下了脑袋,犹自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杨寿永,足足骂到了他家祖宗第八代才罢休,无力地蜷缩在座椅里,呆了!
桃源珠之内,李诗剑向姚寿兴道:“姚道友,你这位当年的杨同修,我看他虽是修仙者,却也很庸俗,你是救他不救?”
李诗剑这么说,分明是考较姚寿兴的心性和为人,然而姚寿兴竟然也呆了,听了李诗剑的话,直统统地说道:
“救什么救?他这一番交待,我姚某这大宁城老家也是不能待着了,那明宗能不来大宁城调查我吗?我的行踪一暴露,那蟒龙会、青竺同人、黑火,还有那鹰狮团的人自会找上门来,我姚家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就算他们能放过姚家,也不会放过我啊!”
那老管家秦总管神识传讯安慰道:“少爷,你莫怕,我们姚家还是有点儿根底的。”
哪知姚寿兴根本不用神识传讯,直接说道:“秦老爹,我也不回去了,大宁城姚家产业,就请你代我打理,我跟了李道友去,躲上十年八载,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姚寿兴这么说,那老管家虽然觉得有些失望,却也只是顺承道:“少爷,不管你拿什么主张,老奴都支持你!你既然要跟李道友去避避风,那就放心去吧。”
李诗剑此时心中颇有些瞧不起这姚寿兴软皮蛋了,然而,湿手插到面缸里了,此时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就婉转说道:
“姚道友,你跟我去躲避个十年八年的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行踪无定,一旦漂泊得远了,也许十年八年后你也未必能回得来,你再考虑考虑吧?”
哪知姚寿兴一口认定,不须多虑——嘿,这倒是挺坚决的!
李诗剑心中苦笑了一下,又说道:“杨寿永害得你连大宁城老家也回去不得了,可是我却要救他一命,你能接受得了么?”
“能接受!我当然能接受!客随主便嘛!李道友,你就出手救他吧,其实他跟我一样,也都是挺可怜的。我们这样的修仙人,虽然说也是修仙,其实就是修仙者中的‘凡人’,活得很憋屈很窝囊的。”
李诗剑听得无语,只点了一点头,沉声道:“好了,我看看怎么救了这杨寿永。”
此时桃源珠外面,城主府中,那城主秋海棠深深地蜷缩在椅子里发呆,手下一个护卫问道:“城主,怎么处理他?”
秋海棠突然就来了火气:“你笨啊?我能怎么处理他?圣使不是有交待么?拉出去,结果了他!”
杨寿永惊叫:“饶命啊!”
然而秋海棠只作听不见。那护卫拉了杨寿永就往外走,不多时,拉到城主府前广场上,早已有人在那里布置了斩仙台!
当时杨寿永就如死狗一般被拖到斩仙台上,那冰凉的,光芒刺眼的铡刀已经高高的掀起来了!
突然间,一阵沙飞石走C大的恶风!来势好凶!众人纷纷回避!
不移时,风息尘定,那刽子手再看时,哪里还有杨寿永?连斩仙台都刮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