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幽禁之谜（一）

她看我的样子不像是故意装作不知，方才的怒气便消去了大半，放下手中佛珠，失了神一般缓缓走过我身边，似是在回忆着一段恍若隔世的往事：

“那年正巧是我进宫的第三年。我本是将门之女，出门显贵，家父乃随州一带威名远震的镇南将军聂千盛，因此我在宫中的路自然是要比那些出身不好的嫔妃们好走得多，一路晋升到了夫人之位。然而虽是后宫中位分最高者，我却过得并不快乐。一开始我原以为在万岁爷的心怀中只有国事，所以才对后宫中各色美女都不甚留意，对谁都是淡淡的，我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没什么，我已位居夫人能陪在他身边再无所求。直到那一日，富察·以筠进宫的那天。”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仿佛那天的场景真的萦绕在眼前。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万岁爷初见她的样子，了解万岁爷的人都知道，万岁爷待人是极疏远而淡漠的，即使是他的枕边人也难走进他心里半步。可是那天他看到富察·以筠，竟愣愣地站在那里，那是我第一次见万岁爷如此失神地看着一个女人，他哪里还有半分朝堂上的倨傲和对后宫众女子的冷淡，他的眼神里，分明是刻骨的心痛和爱恋。”回忆至此，菀夫人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大约她爱凌璟爱得很深吧。不是为了权势地位，不是为了富贵荣华，只是简单的爱着凌璟那样一个人，唯有如此，她才会这般痛苦吧。她伤心的，原来不是自己身处如此苦寒荒凉之地无人问津，只是因为自己深爱的男人一点都不在乎她。

“富察·以筠以正八品采女身份入宫，未几时日便晋位到正三品的贵嫔之位，更是合宫上下唯一一个封号为两字的妃嫔，何等的荣耀！我和瓜尔佳·绮风位分虽高于她却要日日看着我们的夫君对她百般宠溺与迁就，还要忍受她的无理顶撞，她样貌并不出众，才情更是一般，可是万岁爷偏偏喜欢，我们也无可奈何。”

听到此，我不禁插嘴道：“富察一族门楣显赫，贞一昭仪昔日连获晋封想来也不单是因为皇上宠爱，应该也与其出身有关。不然纵然皇上宠爱，出身低下也是无法那么快逾越在众人之上的吧。”

“万岁爷喜欢有什么不能？她出门高贵？”菀夫人不屑地轻嗤一声，“毓德妃出身的瓜尔佳氏是我大凌王朝第一大显赫之族，紫禁城内除了当今圣上和众位宗亲王爷无人敢直挡其锋芒；而我聂漪环的家族在随州一带独享一方，宫中各位位高的娘娘哪个家族背景抵不上她富察一族？现在富察一族在前朝日益鼎盛，还不是万岁爷看了她的面子有心提携的缘故？不然就凭她那窝囊的父亲和幼弟，能让富察一族发展至今日之势？”

原来如此，在家时我只听父亲说过富察一族在朝堂上声势显赫，他很是羡慕，不料此中竟有此缘故。

是啊，菀夫人说得对，皇宫之中各位娘娘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名门望族，自小尊贵无比，哪里像我，且不论父亲官职并不甚高，生为庶女之命自幼便和母亲受尽了大额娘百般委屈。